《（杨家将）小八 跟我去草原》馒头莫可拿

24、兽穷则啮 春冰虎尾（上）

　　是日，不想辰时刚过，福伯却差人带来了消息，说是有三位大相国寺来的师父想同明空见上一见。然行经大厅的时候，杨家一、二、三郎和几个媳妇儿都在，只是总感觉气色瞧上去有些低落。
　　原是昨日朝堂上，赵匡义极为辽人嚣张行刺之事深感愤怒，要挫辽人士气以消心头之恨。燕云十六州一向是他的一块心病，便起了要杨业一举取下朔州的念头。
　　只是，半路杀出个潘豹，请求赵匡义任命其为攻打朔州的统帅西征。然，先不说潘杨两家形同水火，杨大郎、杨二郎均认为潘豹缺乏行军打仗的经验，担当统帅大任太过冒险，以望赵匡义三思，朝堂气氛越发显得剑拔弩张。
　　熟料，潘豹却当堂提出了公平比武的要求，赵匡义终究应允。只是，潘豹此番全全打破了杨家众人的印象，一改寻常的窝囊模样，竟是轻松取胜了……
　　那两人自是不服的，然此番却又真真没有办法，不知潘豹是怎么突然得了一身用不完的力气。倒是杨业将潘豹往好处想，而女眷们亦觉得自家夫君难得有清闲的日子多留在身边也是件好事。
　　和这么多人碰面，不得不说，年轻和尚手心里有些发汗，紧紧地握着持珠脚步亦有些慢。佘赛花看在眼里，临进屋前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现在就当他们是普通香客好了。”便领着年轻和尚快步走了进去。
　　“诶？娘，八弟，你们怎么来了”几人瞧见明空的身影都有些吃惊，可听得出来，语调里带着些愉悦。女子们也连柔声问了个好，年轻和尚一一回了礼，呆呆的模样让几人忍不住抿嘴轻笑。
　　“外头有几个小师父来八郎，我带他出去看看，你们也别为那些事情生气了，有时间能好好地陪陪媳妇不高兴吗？”
　　“嘿嘿……当然是高兴的！我们正商量带着明天带着她们去什么地方逛逛呢。”说着，三个男人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瞧见佘赛花揶揄的神色，杨二郎灵机一动，笑道，“娘，外头可是有人候着的，别让小师父们等久了。”
　　“你们那！”佘赛花轻笑地摇了摇头，才又拉着年轻和尚往外去了……
　　“明空！”/“明空师兄！”/“明空师兄！”
　　刚跨出大门，就听熟悉的声音传进了耳朵，三个白袍和尚站在门柱旁。该说是预料之中，来人正是鉴清，以及上次一同下山施粥的圆心和圆德两人。
　　“阿弥陀佛，你们怎么来了？”年轻和尚的脸色登时柔和了下来，快步走到了他们身旁。不过很快注意到了他们肩上的竹篓，“今日又下山是要去城南？”
　　“阿弥陀佛，正是如此。自那日明空师兄失踪，可把小僧们吓坏了。虽然后来听鉴清师兄说你安然无恙，但还是想来亲自探探。”说话的是圆心，圆德则于一旁应声点头。
　　鉴清似乎正想说些什么，却瞧见年轻和尚朝着他眨了眨了眼睛，心领神会，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说道，“想你因几日足不出户了，今日要不要再与我们同去看看？……杨夫人，不知您还可放心将明空交与小僧保护？”明空亦配合着转身，第一次用闪亮亮的眼睛对上妇人的。
　　说实话，佘赛花是担忧着的，耶律斜尚未被抓获，也许还躲在开封什么角落旮旯里伺机而动。年轻和尚已被抓过一次，险些丧命，如果对方时刻监视着杨府的话……只是，无奈，小儿子这般亲近的模样真真是初次瞧见，似是她若拒绝了，便能即刻顶上可怜兮兮的样子。
　　于是乎，话音一转，“呵呵，鉴清小师父这说得什么话，窝在屋子里的确不好。八郎，你跟着鉴清小师父去吧。不过这次且别到偏僻的地方去了，好好听鉴清小师父话。”
　　“……杨夫人！”年轻和尚想起了上次因迷路而乌龙地被辽人所抓的缘由，当即便红了耳根子，忍不住嘟囔了一声，没有发现语调里竟带着不可察觉的撒娇。“阿弥陀佛，还要赶在午时前熬好粥米，杨夫人我们先告辞离开了。”
　　“去吧！”佘赛花抿了抿嘴角，克制笑意，谁让她知道这个小儿子面皮是极薄的主，“鉴清小师父，八郎就拜托你了。”
　　“阿弥陀佛，小僧定会将他安然送回的。”白袍小僧合掌行了一礼，无人看到他垂下眼睑敛去眸中的一丝坚决，这一次，若是辽人再犯，连他自己也无法保证可会大破杀戒了。
　　“啊……你们真是……”明空心里的小人爬耳搔腮，他轻声地叹气，半眯着毫无威慑力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鉴清的背部，恨不得能烧出个洞来。
　　“阿弥陀佛，那小僧们便告辞了。”
　　佘赛花没有即刻回去，站在的街道上直看着他们隐入人海。“夫人，在福伯看来，八少爷已经比前些天与您亲上许多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哪！”
　　“是啊……所以我一直相信会越变越好的。”她整了整衣袍，这才提步往屋子走。
　　“对了，福伯可知城南地界的情况怎么样？”
　　“夫人这倒可以放心，城南大都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八少爷他们又是代表大相国寺去施粥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哦对了，你上次说是哪个酒楼做的素食最有特色？”
　　“是潇湘馆的，要不要着人去将东西买回来给八少爷尝尝？”
　　“不用了，我自己做罢。……那上次罗姑娘说的那些做膳的药材府里可都备齐了？”
　　“都备足了，罗姑娘说夫人若还想要些别的，旦便可告诉她，马上就能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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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呵呵呵~~~”
　　“嘿！有那么好笑吗”明空瞪了身旁的白袍小僧一眼，不过未免引人注目，只是皱着眉头低声咬牙切齿地说道。
　　“说实话，你可别生气。”说着，清了清嗓子，却没有看年轻和尚，“我可是极赞同杨夫人说的这些，诶！别这样盯着我，等你什么时候不迷路了再来同我争辩……真不知道前半年游学途中所见所闻你都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喂!”若不是圆心圆德在场，鉴清敢压一本《金刚经》，年轻和尚已经炸毛了。
　　“我错了还不成？”一如往常，见好就收，稍敛笑意，复又问道，“……最近过得如何？我看来，杨夫人是真的关心你，可……为什么瞧着你却显得挺疲惫？”
　　“咳~”明空四下看着街边的叫卖，圆心和圆德知道两人有话要说，故意走到了前头,离两人远了些，“什么都不缺，衣食无忧，杨夫人还会嘘寒问暖，十分希望我三餐能同他们一样。……但正是因为太关心了，才让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我，让人喘不过气来。……如果他们更平常地待我，也许我还能轻松地度过这一个月。”
　　“你……还是决定和我们一起去隆兴寺？”白袍小僧面上不显，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正极力压抑着声音里的欣喜。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当然会这么做。”年轻和尚耸了耸肩，几人现在已经出了城西，民屋也渐渐变得破落起来，这是他上次带着斗笠没看见的。“……毕竟是十八年的差距，杨家一门忠烈，脑子里想得都是如何报效朝廷上阵杀敌。那种战场上的煞气，足以让人觉得颤栗。”
　　“一家上下齐心，成就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杨家军，不觉得我一个出家人混在里头有些格格不入吗？手无缚鸡之力，常年又同药罐子相伴。除了摆弄摆弄花草、念念佛经，我还能干些什么？以后就在杨家吃白饭？这样的话，我还觉得自己在清风寺里尚能起到些作用。”
　　“是不是有些自私？”年轻和尚挑眉看了眼一直认真听着的白袍小僧，“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鉴清没有即刻回答他，不可否认，他私心里不希望自己无心的一句话有能产生促眼前人留下来机会，他知道对方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对天波府的那个妇人产生了依赖……然而，他同样不希望眼前这个迷糊的家伙的心理伤痕累累……
　　“……你现在还称她杨夫人？”
　　“恩。”年轻和尚点了点头，“除了九妹之外，唤杨业为杨将军，其他人为施主，……你说会不会一辈子都改不过来？你又会不会觉得我是个不孝顺的主？”
　　“呵呵，又说什么傻话？你同我不一样，对爹娘的记忆等于是空白的，若换做是别人，让人接受也需要些时间。”
　　“一直在想，如果没有这些事情，或者只要我又和杨七郎并非孪生兄弟，杨家人可还会出现如今的局面……”远处已经听到了孩子们嘻嘻哈哈的吵闹声,他和鉴清都刻意放慢了些脚步。
　　“……佛家讲究的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让你降临到这个世上，决定了你和杨家的血缘关系，终有相遇的一天，也许以后的情况会比现在更加恼人呢？更何况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刚才你又不是说了心中的决定吗？那又何必再因为别的事情而庸人自扰。”
　　“有些时候事实摆在面前，人们已经无法改变，自己痛苦的时候，何不换个角度来看？……在不在听啊？”轻轻地弹了下年轻和尚的脑门，唤回他已然遨游四海的思绪。
　　“当然乖乖地听着，鉴清你可真是关心我呢~~~，果然对得起我们十几年的交情，嘿嘿~~~”
　　“喂！”这次着实是换白袍小僧忍不住黑脸了，“我看你根本就好得不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呐，鉴清，如果……当然我只是说如果……一个月后，打算留下来，或者还俗了，你会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鉴清的身体不着痕迹地僵了僵，然后他觉得自己用了这辈子的最恶狠狠的语调大声朝着对方说道，“如果你会这样的话，就再也别回清风寺来见我了。”
　　那眯起的危险眼神，让年轻和尚真切觉得三伏天里背后发毛，粲粲地笑了声，当下小跑着跟上了圆心和圆德。
　　因此……他没有听到，鉴清的低喃，“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不会想到也许我会为了你留下呢……”
　　……如今的他们，都不会料到，草原野狼的反扑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也正有一场掺杂着皇权斗争的危机在朝着杨家逼近……

作者有话说

　　一不小心，耶律童鞋没有出来打酱油......
半夜更新的飘过~~~%>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