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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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快看，那边在喷水！”今拂兴奋地跳起，不顾小船的晃动，指着海面上突然升起的白色水柱叫嚷道，“那个是什么？师父，那边好像有座小岛浮起来了！”
距离他们的木头小船不远处，一头出来换气的胖鲸鱼缓缓探出半个脑袋，根本没有注意到今拂他们，随后又是一个下潜，只留给今拂一个尾巴和大片水花之后就钻回到了海下。
第一次看到这种奇异生物的今拂脸上失望之色立显，撅着嘴依旧盯着刚刚鲸鱼出现的那块海面。原来是个活物，她还没看清楚那个庞然大物到底长什么样子，它就又潜下去了。
“那是鲸鱼。”印渊坐在船的另一头，半靠着，一派悠闲自在的模样。
“鲸鱼？那么大的东西，真的是鱼？”今拂微微张着嘴，啧啧称奇道，“好奇怪的鱼，不但会喷水，个头也那么大。师父，它比我的房间还大吗？”
印渊缓缓支起了身子，开口问他的小徒弟：“想知道？”
“嗯嗯！”今拂一边应着一边使劲点头。
没等今拂反应过来，印渊已经到了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带着她一同离开小船，朝着那片深蓝的海域一头扎了下去。突如其来的一切让今拂下意识地禀住了呼吸，睁大了双眼，看着师父带着自己不断深入海底。今拂好像感受到了水流从周身滑过，却又没有湿润的感觉，只有微凉的温度不断浸染着她的肌肤，这种奇异的感觉让她皱眉不解地看向自己的手。
然后今拂听到了一声轻笑，紧接着是印渊染笑的声音：“拂儿，不用憋着气。”
今拂眨了两下眼睛，很小心地试着吸了口气，果然可以呼吸。仔细一看周围，今拂才发现四周的海水虽然几乎贴近肌肤，却被一层东西隔在了外头。今拂抬起头，诧异地望向印渊。
“跟我来。”印渊放开她的腰，拉起她的左手，带着她朝前方游去。
他们的速度很快，今拂可以看到海底的珊瑚，鱼群，不断从他们身边掠过。过了没多久，今拂就见到了刚才在海面上看到的那头鲸鱼。它悠闲地在海底畅游着，偶尔晃动下巨大的尾巴，黑色的脊背，雪白的肚皮，圆滚滚胖嘟嘟的样子极为惹人喜爱。
直到靠近那头鲸鱼，今拂才真正感受到它的巨大。她的小屋子在它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等到印渊带着她游到鲸鱼的面前时，这个大家伙才真正注意到了他们俩。它停了下来，好奇地盯着这两个从未见过的奇怪生物，脑袋上下晃动了两下，嘴里发出“嘤嘤嘤嘤”的声响。
这下，今拂的嘴巴和眼睛张得更大了。
这个像小山一样大的家伙叫起来竟然跟奶娃娃一样，好不……好不相衬！
见今拂目瞪口呆的模样，印渊弯了弯眼，引着她朝鲸鱼靠近，直到游到它的嘴边才停了下来。面对近在咫尺的鲸鱼，今拂很想伸手去摸，但是莫名的又有些犹豫。最后还在印渊鼓励的眼神下，才有些迟疑地伸出手摸向了鲸鱼的大嘴巴。
好滑！
今拂眼睛亮了亮，为手下的触觉所惊叹。
不知道为什么，那头鲸鱼听话得很，由着印渊带着今拂将它的全身都摸了个遍。也就今拂摸它白肚皮的时候，它痒得又“嘤嘤嘤嘤”地叫了几声，拿鱼鳍挠了两下。可是鱼鳍就那么长，总有些地方是挠不到的，鲸鱼很努力地伸着鱼鳍妄图挠自己的样子，惹得今拂一阵大笑，到最后都捂着肚皮，连肚子都笑疼了。
似乎看明白了今拂是在笑话它，鲸鱼有些闹脾气地朝她叫了两声，划动着鱼鳍表示抗议。那憨态可掬的模样，让今拂好不容易止住的大笑又泛了上来。
“师，师父，我不行，不行了……”今拂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印渊眼底满是好笑，摇头道：“回去吧。”
今拂的笑停了下来，眼睛紧盯着眼前的胖头鲸鱼，盛满了不舍。
“那就再陪它玩一会。”印渊心下一软，说道。
“嗯！”今拂脆脆地应了一声，脸上满是灿烂笑靥，拉着印渊的手撒娇道：“师父最好了。”
两人又跟着胖头鲸鱼在海底玩耍了好一会儿，直到今拂玩够了，印渊才带着她又回到了海上。
“师父，师父。我们要在海上待多久？”到了船上，今拂仍然是一脸的兴奋。
从绵延万里的东极雪山到风水草低的万萝草原，再到如今一望无际的苍莽海，他们已经出来游玩了两个多月，也不知道下面师父会带她去哪里。
眼看着小徒弟这是又玩疯了，印渊轻叹一声道：“再往西有一个孚日岛，等到了那里之后，我们过些日子就回去。”
“要回去了？”整句话，今拂就只注意到了最后几个字。
“都快三个月了，还没玩够？”
今拂抿嘴看着印渊，没有答话。这次的确出乎她的意料，师父竟然带她出来玩了这么久。
看今拂这样子，印渊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说道：“下次再带你出来。”
歪着脑袋，今拂问道：“那下次是什么时候？”
“等到你上玄修炼到第七层的时候，我带你回人界。”
这下，今拂怔住了。
人界，有哥哥。林泽哥哥。
关于人界的记忆只有哥哥即位后的那几年，很清楚，忘不掉。这些年她不是不想哥哥，不是不想去看他，只是不知道怎么提。每次话到了嘴边，都没办法跟师父说出来。
但事实上，她真的很想回去看看，看看哥哥现在好不好。
见今拂失神地盯着船板，印渊知道她想到了林泽，便继续说道：“你现在才刚迈入第五层，想要早点去人界，可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偷懒了。”
“师父。”今拂叫了他一声，伸手拉住他的手。
印渊扬眉，望向她。
“谢谢师父。”今拂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很甜，两只像弯月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开心。
印渊轻轻敲了下她的脑门，说道：“跟师父说什么谢谢。”
“嘿嘿。”今拂傻笑着，只觉得头顶的天空和四周的海洋都变得比刚刚更蓝了些，就连阳光也更耀眼了点，整个世界都很美好。
待到了孚日岛又玩了几日后，印渊便带着今拂回了西倾山。因得了印渊的允诺，回到西倾山后，今拂一改往日的懒散模样，变得格外刻苦，一心一意认真修炼起来。
印渊看在眼里，时常在旁指点上一二，欣慰之余又有一丝轻叹。
她这般努力，为的却不是他。
这一日，九重天宫金光四溢，怀胎十月有余的余颖终于顺利产下一名男婴。天帝大喜，下令召开元寿宴，大摆筵席，广邀仙界众仙，在极玄塔内面壁的萦绛和瑶光也被放了出来。
收到金雀送来的请帖，印渊双眉微紧，如玉的眸中闪现过极淡的情绪。请帖所邀请的人不止他一人，竟还添了今拂的名字。修长的手指抚过纸面上今拂二字，印渊的眉梢一抬，随即脸上便浮起极淡的笑。的确也该是时候带拂儿出去见上一见了。
到了元寿宴当天，嵇卓看到印渊带着今拂一起之时，心中讶异。等到得知了请帖之上竟添了今拂之名后，嵇卓的反应就没印渊那般淡然了。
“他倒还有闲情逸致记得这茬。”双眼半眯着扬起，嵇卓的语气里泛着几分冷意和不屑。
“卓叔叔，怎么了？”一旁的今拂并不是很明白嵇卓为何突然变了脸色。
嵇卓脸色的冷意一缓，这才注意到今拂今天难得的一身淡粉云霞纱裙，清丽可人，如同一株正要绽放开来的出水芙蓉，俏生生站在那儿的水嫩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咬一口。
“啧啧，小今拂，今儿个怎么像是换了个模样，漂亮多了。”嵇卓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今拂，方才的冷然早已消失，只余下平日里放荡不羁的笑容。
今拂看了他一眼，撇着嘴没好气地回道：“再漂亮也比不上您万分之一。”
那嫉妒般的口气惹得嵇卓破了功，失笑道：“别生气，卓叔叔带你去看好戏。”
今拂歪头问道：“好戏？不是去参加什么元寿宴吗？能有什么好戏？”
“天帝一家演的戏，你说算不算好戏？”
听嵇卓这么一说，今拂脸上立即来了兴趣。不过此刻九重天宫已在眼前，不时有前来参加元寿宴的众仙向印渊、嵇卓二人行礼，两人的对话也就到此结束了。
进了西阙园，印渊带着今拂落座，嵇卓则坐在了紧挨着他们的另一座。从进了西阙园的那一刻起，今拂就觉得特别不自在。似乎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往他们这边瞄上一眼，那奇怪的眼神，让今拂十分不舒服，有探究，有惊讶，甚至还有畏惧。
这样的情况在萦绛和瑶光出现的时候更加明显，这些仙人虽然有些忌惮，但是目光依旧在萦绛和今拂两人身上游移着，探究着，甚至窃窃私语着。今拂皱了皱眉，垂下眼盯着桌上的青花瓷杯，可是那些目光依旧如芒在背，让她极为不舒服。
就在这时，印渊的左手覆上了今拂搁在腿上紧握着的双手，轻轻拍了拍。
今拂抬起眼，就看到师父注视着她，安静的目光很温和地抚平了她的不安和局促。
印渊淡淡一笑，抬眼在西阙园中扫了一圈，那些探究的目光便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然而下一刻，另外两道极为炙热的视线打到了今拂身上，让她更加不舒服。
那不止是探究和好奇那么简单，今拂甚至感到了丝丝敌意。
顺着这两道目光，今拂看到了正缓步走向他们对面那桌的两个女子。这两个女子都是盛颜仙姿，柔桡轻曼，仿若同一枝头上的两朵牡丹，一个温婉娴静，一个灼灼如华，并肩而立，相互映衬，夺目得让人难以不注意。此时，她们已经在今拂对面的那桌落座，如果没有她们二人望向她的敌视目光，就连今拂都忍不住想要赞叹上一句“好一对姐妹花”。
她们是谁，为何要这样看她？
今拂心下疑惑，园中突然噤了声，原来是天帝携着余颖和刚出世的儿子进了西阙园。
众仙齐齐起身，恭声道：“见过天帝陛下。”
望着走向上方首座的天帝，一股奇怪的情绪在今拂心头一闪而逝。今拂弄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眼前的这个天帝，她很是不喜欢，虽然这是第一次见到。
看着余颖抱着儿子，堂而皇之地走上前，坐到了自己母亲从前的位置上，萦绛和瑶光心底涌出莫大的苦涩和怒意。那个温柔待人，宽厚善良的母亲，陨落不过才两千余载，如今却有人取代了她的位置。作为她的女儿，那是怎样的心情，唯有萦绛和瑶光心里清楚。
萦绛紧了紧手，低下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两千年前仙妖两界大战，母后的陨落就在她眼前发生，无法忘却当时的情形。如同她挡在印渊身前一般，那时候，身受重伤的母后是挡在了父王身前，为他挡下了妖王的全力一击，这才陨落的啊……
想到这里，萦绛眼中就一片涩然，潮湿的雾气不由自主地弥漫开来。父王似乎说了些什么，萦绛没有听清楚，却发觉瑶光的手突然紧握住了她的手臂，用力之大，让她震惊。然后她听清楚了父王这一刻说的话语：“封余颖为天后……”
萦绛只觉得仿佛有什么裂了开来，后面的话语再也听不清楚。
她的脑海中只余下一句话，封余颖为天后……
萦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望向坐在上首的天帝，凤眸中满是不信。
不过是一介凡人，不过是生了个儿子，父王，你这是疯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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