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与一只猫一起养孩子》zaq

22、第二十二章

　　他后退了半步，为了保持平衡。
　　他的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为了保持平衡。
　　他的右手撑在盥洗台的台面上，为了保持平衡。
　　Reid出于本能所做的所有一切都不能阻止他失去眼下他最想保留的东西。他的手指因为强大的冲力在大理石台面上飞速滑行，沿途碰倒了好几个障碍物，制造出一堆噪音，最后终于抓住了台面边缘，却又立刻因为惯性的威力而滑脱。
　　最先着地的是他的臀部，不，应该是一瓶洗手液，或者别的什么被他碰倒的东西。他仰躺在地面上，头部受到的撞击并不严重，至少和臀部受到的相比不值一提，但却也足以让他的意识比浴室上方的吊顶更加空白。
　　Reid茫然地注视着视线上方的那一片雪白，有那么一会儿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多久之后，身体上方传来一声喑哑的呻吟。他喜欢这个声音，Reid想。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的本能在想（如果本能也能思考的话），低沉，有磁性，正是他最喜欢的那种类型。
　　“Reid博士，”一个显然年轻得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他变回来了，是吗？”
　　变回来？什么变回来？
　　Reid忍不住皱了一下眉，然后突然记起事情的前因后果。变回来，哦，当然，Hotch变回来了，不然不会产生这么大的惯性。他们的实验成功了，也就是说，暂时解除咒语的关键果然是气味，薄荷味，或者那个宠物香波里的其他什么味道。下一步他们需要弄明白的是，这个暂时究竟是多长时间。很简单，他只需要等到Hotch再变回去——
　　再变回去？
　　Reid猛然睁大了眼睛。
　　Hotch发出一声更清晰的呻吟，用双手按住地面，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他看着身下的下属，表情很困惑，“……Reid？”
　　“嗨……Hotch……”年轻的博士勉强牵动了一下嘴角，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要落到对方脖子以下。谢天谢地，角度让这件事显得很容易。
　　“我……”FBI高级探员拢紧了眉头，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呃，我变回来了？”
　　Reid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但——天知道该说什么。
　　Arthur的声音拯救了他。“浴袍就放在浴缸旁边。”他提醒道，同时他的脸（和白色波斯猫的脸一样）仍然是扭向另一个方向的。
　　Hotch站起来，Reid立刻闭上眼睛。他听见悉索的面料摩擦的声音，然后是那个几乎每天都会听见的属于成熟男性的声音，“我能保持这个状态多久？”
　　他起初以为上司在问他，但很快就反应过来Hotch询问的对象是Cobb。这正是他所熟悉的那个Hotch，永远会直击重点，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处变不惊。但Hotch对五秒钟前还裸身压在下属身上这件事如此泰然自若，多少还是让Reid有点在意。这对Hotch来说很可能不算什么，只是为情势所逼而已。清楚这一点的博士默默地叹了口气。他讨厌自己此刻微妙低落下去的情绪。
　　Reid睁开眼，Hotch已经穿戴整齐了（如果穿着浴袍能算整齐的话）。他转过身——就像他知道Reid终于睁开了眼睛一样——向Reid伸出手，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白色波斯猫用爪子在监护人的胸口上划拉了几下。
　　“十五分钟。”Arthur替他答道。
　　“我们没多少时间。”Hotch向Reid点点头，“我的手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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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id站在Hotch对面，看着对方低着头拨打手机，穿着浴袍。
　　仅仅两个小时之前，他还从未想过这一生会见到Hotch穿着如此随意的样子。毕竟那是Hotch，总是严肃的，沉稳的，可以接近却不可以亲近的Hotch。而浴袍是在私人房间里沐浴后才会穿上的衣服，能看见的，本该是最亲密的人。
　　Reid把目光从Hotch领口裸露出来的皮肤和细密卷曲的胸毛上移开。
　　“JJ，”Hotch压低了声音说，这样的嗓音会让他显得更诚恳，Reid相信他本人很清楚这一点，“是我。我刚才接到电话，Jack出事了，我得立刻赶回去。请转告Rossi，我不在的时候，请他负责调查工作。”
　　JJ在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Reid可以想象JJ会问些什么，Jack发生了什么事，Hotch会离开多久，Hotch需不需要帮助之类的常规问题。但JJ会发现不对劲的，也许现在只是隐约地觉得，但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意识到事情出了差错。全组人都会意识到。
　　“抱歉，JJ，”Hotch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想，“我现在没空跟你细说。详细情况等我回来再告诉你好吗？我会尽快赶回来，最多两天。
　　”……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就这样，再见。“
　　Hotch切断电话，面无表情地把它递给Reid，”你得在明天之前处理掉它。“
　　Reid接过手机，摇了摇头，”你知道这个办法撑不了多久，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你失踪了。“
　　”那你就负责误导他们，把这变成一起真正的失踪案。“
　　这并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增加了更多麻烦。Reid想。
　　他把自己的疑问问出了口，”可是，当你回来的时候，你准备怎么解释你的失踪？“
　　Hotch思考了片刻，抬头看向一直闭嘴作旁观者的猎魔兄弟，”那么就要麻烦你们制造一起真正的绑架案了。“
　　”等等，“Dean叫起来，”你在要求我们犯罪？“
　　他的声音愤慨和无辜到他本人好像跟”犯罪“这个词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FBI不会抓到你们任何犯罪证据的，他们只会在某个废弃的小屋里发现我。但这是以后才需要考虑的细节问题，眼下我们要解决的是，该怎么解开这个变成猫的咒语。“
　　”不，“Dean用食指指着Hotch，”FBI先生，这可不是什么现在不值一提的细节问题。我可以把你刚才的要求理解为你在请求我们的帮助吗？“
　　”是互相帮助，Winchester先生。“Hotch不动声色地答道，”除非你想你们的事业引起FBI，甚至CIA的兴趣，而你们最终被关进某种特殊实验室的话。“
　　”哈，伙计，我可不怕FBI或者CIA——“
　　”Dean，“Sam试图打断他。
　　”闭嘴，小Sammy。“Dean不耐烦地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头看向Hotch，”如果你想以这种荒谬的可能性来威胁我的话——“
　　”Dean！“Sam不得不提高了嗓音，”Hotch先生只能维持人型15分钟。而现在已经过去7分钟了。“
　　”我们又不需要他……“
　　”先生们，“Arthur用力敲了一下Reid之前用来分析实验步骤的白板，打破这团乱糟糟的局面，”我们可以回到正题上来吗？“
　　另外四个男人看向他，他们沉默了2秒钟，然后又几乎同时开口。
　　”让FBI从这件事里收手里就是正题——“
　　”Dean，Gorden先生说的没错——“
　　”你们必须和我们合作——“
　　”Winchester先生，我们可以从那个花盆上提取指纹——“
　　Arthur无奈地看了一眼Cobb。白猫甩了甩体积硕大的尾巴，用一种仿佛想表达”我们有猪一样的战友“的方式喵了两声。
　　或者只是Arthur本人认为，那是”我们有猪一样的战友“的表达方式。
　　至少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在执行任何一个任务时，有过这么一盘散沙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