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与一只猫一起养孩子》zaq

21、第二十一章

　　Reid这一生从未如此紧张过。哪怕他大学一年级第一次亲吻女孩子时，也没有这么紧张。毕竟如果Arthur的猜想不正确，他们可能真的得折腾几十遍来弄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魔咒暂时解除。
　　——给Hotch洗上几十遍澡？这听起来完全没有可行性。他相信对那位Cobb先生来说，也同样不可能。
　　他更担心如果Hotch今天晚上不能变回人，那么他们该怎么解决那些后遗症。向小组其他成员坦白Hotch变成了一只猫？Reid不太确定，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个好主意。隐瞒Hotch的下落？听起来同样不怎么样。当然，即使实验成功了，Hotch也只能暂时回复人类身份。但至少他们可以顺畅地交流讨论，寻求出一个相对妥善的解决办法——Reid相信这个办法需要Hotch以人形出现。
　　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以后才要操心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验证解开魔法的关键究竟是不是气味。
　　Reid开始认真思考他的实验，那些具体的步骤。然后这个实验从一个概念性的存在变成了一个生动形象，而且最糟糕的是，尴尬的难题。他甚至在第一步就被难倒了。
　　当他往Hotch身上抹香波的时候，Hotch应该被放在哪里？
　　洗面池里，像Arthur对Cobb做的那样？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洗面池太小了，他可不想实验最后变成滑稽剧。或者让Hotch站在地上？不，不，地砖很凉，Hotch会不舒服的，因为他没有衣服。
　　他没有衣服。
　　他没有衣服。
　　没有衣服的Hotch在Reid的脑海里很快从一句话变成了一个具体的场景。年轻的博士试图命令自己重新拾起他对上司的担心和紧张，而不是在大脑里描绘对方平时被西装严密包裹的皮肤的颜色，去想象他的肱二头肌、胸肌、腹肌（Hotch一定有很漂亮的肌肉，Hotch站在他身后环抱着他示范枪法时，他就清楚这一点了），最重要的是，别沿着身体结构去勾画腹肌以下的所有东西。
　　当然，这些命令没有任何用处，就像浴室里的另外一个人类（拥有人类外形的人类）会告诉他的那样——如果Arthur知道他在想什么的话——这种做法只能适得其反。Reid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微微发热。他因此而产生了一种自我厌恶的情绪，Hotch正面临前一生中最大的危机，而他却放任自己不光彩的欲望，把注意力放到了完全不该放的地方去。
　　“Reid博士。”
　　Reid吓了一跳，抬起头，看了看Arthur，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天知道他有多久没有显得像今天晚上这样笨拙了。幸好Arthur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多少缓解了他的尴尬情绪。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Arthur问。
　　“哦，呃，当然。我们……”Reid停下来，发现他仍然没有解决那个难倒他的问题。
　　站在他脚边的玳瑁色波斯猫默默地叹息了一声，抬腿走向浴缸。他的举动对年轻的博士来说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
　　“哦，你喜欢浴缸？”Reid的语气几乎可以称为欣喜。他随即意识到这么说实在是太蠢了，比刚才那个奇怪的笑容还要蠢上三倍。事实上，从衣服被喷上颜料开始，他就一直表现得蠢透了!
　　FBI高级探员走到浴缸边，仰头估量了一下高度，然后后腿蹬地，用相当矫健的姿势纵身跳起。他的跳跃技术显然比第一天变成猫的Cobb要好，但光滑而倾斜的浴缸边缘仍然是一个高难度的练习场所。而博士的身手绝对不可能与point man相媲美，所以玳瑁色波斯猫最终还是没能避免不怎么优雅地摔倒在浴缸里的命运。
　　“哦，哦！”Reid连忙冲上去抱起上司，“你还好吗，Hotch？”
　　白色波斯猫咧开嘴发出奇怪的声响，显然，猫是会笑的。
　　Arthur无奈地摇摇头，“我们开始吧。”

　　Reid捧着那瓶宠物香波，默默地在内心演练他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他很怀疑自己会搞砸其中的某个环节。
　　步骤一，在手心里挤一团香波。
　　他用拇指按下喷头，一大团白色膏状体从喷嘴里涌出来。他看了一眼Hotch（现在）的体积，又看了看手里的香波，显然他挤多了。多应该不是问题，他想，至少比起步骤二来，它完全不值得考虑。
　　步骤二，把香波抹在Hotch身上。
　　Reid靠近浴缸，蹲下来，打量着站在浴缸里的波斯猫。他得把右手心上的这一团抹在波斯猫的背上、头上，或者尾巴上？头上也许是个更好的主意。给Hotch抹洗发液总比给他抹沐浴液要来得更……更……
　　两种情景在他脑海里交替出现。Reid郁闷地意识到，无论哪种情形都让他觉得难堪。甚至难堪过第一次亲吻之后，对方用极度怜悯的语气说，“亲爱的，这是你的初吻对吗？”
　　他能让Arthur替他完成这一步吗？他看了看实验的见证者，又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上司。Hotch正仰头看着他，圆圆的眼睛看起来温柔而充满信任。Hotch似乎在说放松，这没什么大不了，他不介意Reid这么做。最重要的是，他们必须得这么做。
　　必须做，他没有别的选择。
　　年轻的博士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飞快地把掌心覆盖在波斯猫的背上。高于人体的温度迅速透过手部肌肤向血液汇集的地方传导，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声音大得惊人，仿佛那个拳头大小的器官从胸腔移动到了鼓膜上。Reid看见自己的手不停地抖动，那只手就像一只遥控器掌握在别人手里的玩具，他根本控制不了它。
　　与之相对的是，Hotch在他掌下安静地待着。他们这样僵持了多久了？Reid不知道。也许只有两秒钟，也许长达一分钟。时间的维度变得极为奇怪，他根本没法正确地估计它。
　　实验失败了吗？或者他需要再等一会儿？
　　Reid决定再等一会儿。
　　又过了……Reid仍然不知道到底是一秒钟还是一分钟，Hotch突然开始挣扎。他在下属的掌心下拼命地扭动身体，四肢在浴缸光滑的底部用力划动着。
　　Reid睁大眼睛盯着这一切，他不知道是该松开手还是用力按住Hotch。他不敢用力，Hotch看起来很痛苦，他不想再增加他的痛苦。但让Hotch挣脱也未必是个好主意。他求助地看向Arthur，结果发现身边那一人一猫都转过脸去了。
　　Reid被这种奇怪的行为分了神，波斯猫趁机挣脱了他的掌控。玳瑁色的身影从浴缸里跃起，直直地扑向Reid。从来不擅长运动的年轻博士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小小的猫扑面而来，大脑叫嚣着要让开，小脑却根本不肯处理这个指令。一切都变成了慢镜头播放，Hotch在一帧一帧地接近，扁扁的猫脸变得越来越大。这只猫长得一点也不像Hotch，Reid的脑海里闪过这样奇怪的想法。然后波斯猫的前爪碰到了他的胸口，他却感到一股显然不属于猫的冲击力。
　　下一秒，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