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路人》毒伯爵斯内普

20、十九

　　十九
　　他们躺在土耳其凸花地毯一样的草地上。月光给河面镀了一层银，平滑的流水好像是流淌着的奶油。七月夏夜的飞行似乎能点燃两个年轻人体内的激情，格林德沃发现他的英国男孩似乎特别喜欢在飞行的时候挠他的痒痒。他不得不控制着扫帚慢慢降低，贴着地皮缓慢飞行才不至于一头栽下去摔断脖子。每次都是以他们互相拥抱着滚倒在草地里为结束。德国产的老扫帚和他们的汽车一样结实，甚至格林德沃都很感激它为什么没有在这一夏天的折腾中摔断了杆子。
　　青草的茎秆在他们身下折断，带着盛夏季节苦涩香味的汁液将亚麻布衬衫染上斑斑驳驳的绿渍。银河在头顶上倾斜，赫拉的乳汁从天幕上直接倾倒下来，流成午夜温柔的河水。盖勒特·格林德沃很乐于发现他的同伴最近愈发乐于和他一起幻想，当然，男孩子们总喜欢把这种狂思叫做“计划”。
　　“他们在唱歌。”邓布利多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枕在格林德沃的胸口上。
　　“谁？”
　　“人鱼。这条河通着丁格莱顿山脉里一个很深的地下湖，那里住着人鱼一家子。”
　　对于这种魔法生物格林德沃可没什么好印象。只是据说三强争霸赛里有时候会出现，无论男女都长得丑恶不堪，和童话里的小美人鱼丝毫不沾边儿。“呃，希望他们烤了之后嚼起来不塞牙。”
　　邓布利多在他的鼻子上用力拧了一把。“你的脑袋是木头墩子吗？要改变整个世界可不是三件死亡圣器就能办得到的，我们得有盟友——人鱼，马人，甚至巨怪——”他舒服地弓起了腰。“如果有可能，我们甚至不惜与魔鬼结盟，当然，得由我们带着魔鬼走，而不能是魔鬼牵着我们的鼻子。”
　　“你这调调真像卡尔·马克思。”
　　“是你们德国人把他赶到了伦敦。”
　　格林德沃大笑起来，一把将邓布利多重新按到了草地上。“见鬼，你这口气可真像个空想主义哲学家。”

　　“你迟到了。”老人威胁性地眯起眼睛，一只手指虚空点点德拉科·马尔福。
　　“对不起。”马尔福毫无诚意地道了歉，在那把属于他的包豪斯式钢管椅子上坐下。今天没有茶了，也没有点心。他有点失落，不过也是好事。他不至于一从这里出去就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厕所。
　　“我很想问问你，在你看来，阿布思·邓布利多怎么样？”
　　马尔福愣了愣，直觉让他选择说实话。“校长是个好人。”他咽了口唾沫。“但很可怕。”
　　“可怕？”格林德沃挑起了一边的眉毛。“怎么说？”
　　“感觉。”马尔福决定撒谎了。这是他四年级的时候听赛迪克·迪格利说的，只觉得那个时候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后扎了一下，好像冰冷的细针。“校长总是会做一些事情，让人觉得……觉得很难受。但那是对的，老头子总是……我也说不出来。总之你还没法子对他发火。”
　　老人微微眯起了眼睛。下午的阳光有点暗淡，欧陆的五月本比英国的要晴朗明媚很多，但这几天都有点阴。阳光白惨惨地，只有亮度而没有热量。“小子。”他斜着嘴角咧了咧嘴。“你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人。第一个是汤姆·里德尔。”
　　“是么？真荣幸。”马尔福耸了耸肩。“我倒是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名字能和伏地魔的并肩而列。”
　　他已经很习惯直呼黑魔头的名字了。正如邓布利多而言，一个名字而已，不必对它有恐惧。何况对马尔福来说，更大的威胁来自于魔法部。
　　“邓布利多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你得听他的话。”老人的笑容逐渐淡下去，仿佛是疲惫了。“不，这一点都不奇怪。好人永远没发对付恶人，要想治恶，首先就要更坏。阿布思·邓布利多有一个让我肃然起敬的地方，就是这么一条诡计多端的老狐狸，他竟然站对了队。”
　　“也不一定。”马尔福把圆珠笔在手中转了两个圈，夹在了硬皮本中间。“如果在一战的时候德国赢了，那么我现在也要说德语了。”
　　两人同时笑起来，一个声音疲惫，一个声音勉强。

　　伴随英国少年巫师长大的基本上也就是几本儿童读物：《吟游诗人比多故事集》，另就是亚瑟王和梅林法师的传说。前一种丽痕书店总能买到，后一个则总是祖辈躺在摇椅上对孙儿讲故事。
　　德拉科·马尔福当然也听过这个故事。但他觉得这段历史真正的主角永远不是亚瑟·潘达刚国王和他的御前法师兼贴身男仆梅林，而是他们背后的一个女人：格□□尔王后。王后出身贫寒，只是一个铁匠的女儿，当上了莫佳娜公主的侍女。在那个年代公主的侍女可不一定是贵族小姐。在乌瑟王统治的卡姆洛特严禁使用魔法，她的铁匠父亲死于一场魔法清剿。（类似十五世纪的西班牙宗教裁判所审判女巫，只不过那时候天主教尚未传入英格兰）
　　这个从社会最底层爬上来的女人带有一种对权力疯狂的迷恋。同很多电影和故事里经过美化的形象不太一样，历史上的格□□尔王后并不只和兰斯洛特骑士有一腿。亚瑟王和梅林法师始终保持着同性恋关系，于是对她和几位骑士之间的暧昧也睁一眼闭一眼。在黑女皇莫佳娜用黑暗圣杯复活死者，制成一支死灵大军占领了卡姆洛特之后亚瑟王子带着圆桌骑士退到农村去打游击战，而格□□尔却像1941年的贝当那样组成了一个伪政权。
　　幸而亚瑟王死得早，这个只适合在战争年代生活的国王及时地死去了。格□□尔的行政能力后人已经无从得知，至少她比亚瑟王多活了二十年，有足够的时间豢养一群御用文人和史官来把自己的形象美化。
　　他接触这种“非童话”历史的时间很早，大概要归功于他大概六七岁的时候伊梅尔达姑婆病重，母亲要回到布莱克老宅去照顾老人兼带找个清静地方准备博士论文的答辩。而父亲那时候正忙着在欧陆到处做生意，又不想把儿子独自扔给一群家养小精灵。于是只好把他用儿童座椅捆在SUV后座上，随时像给婴儿塞奶瓶那样找本历史或者地理图册塞过去。、
　　现在想来这段阅读导致的阴影十分严重，以至于他后来对麻瓜出身的格兰杰始终提不起好感来。（哪怕她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也不行）德拉科·马尔福发现自己在短暂的沉默中舒适地走神了，他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何就抖出来一个问题。
　　“听说，老爷子您真的复制成功过还魂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