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爱自己》失乐

28、逃

　　紧紧的背靠墙壁，望着苍白的天空，苍白的像是死鱼倒翻在水面的肚皮。

　　我突然举起双手，想要大叫，可是我不能。只是一直举着双手，保持着这一个奇妙的势。

　　过往的行人匆匆忙忙的，木纳的表情，丝毫也没有对我莫名其妙的举动表情任何兴趣。偶尔他们会回过头，欣赏着，比较着，也许我和动物园里的猩猩一样，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一种意义不同但实质类似的猩猩。我对自己的这个意外的发现感到好笑。但是我仍然保持着我的手势，直到天快要黑时，一个好心的妇人身我同情的扔过一枚硬币，我吓得落荒而逃。

　　我就这样面无表情的在街上游荡，空洞的眼神，偶尔做着奇怪的动作，不懂的人把我当傻子一样的看待，理解的人知道我的无奈和绝望。

　　走过时间，我看见熟悉的梧桐树和二楼窗口的风铃。似乎，在风的吹动下，有阵阵铃声飘扬在梧桐树叶下。

　　我看见紫珊站在门口等我，看到她微露愠色的表情，我感到很内疚。

　　“珊！”

　　“你回来了，我刚才到处找你，真的好担心。”

　　“对不起！”

　　“阿游今天下午去学校时被车撞到了。”

　　“啊！怎么会呢？他平时过马路可是最小心翼翼的了。”

　　“嗯，今天他的神色有些反常，你去看看吧，他现在在楼上……”

　　不等紫珊说完，我迫不及待的跑上楼。

　　“阿游？”

　　“杨璐她没有来呢？”

　　“我没有事，不用这么担心。”他慢慢睁开双眼。

　　“嗯，只是被车撞伤一点，在家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真的没事？”我走了过去。

　　“当然真的，有我们这么一位未来屠夫女士……”

　　“什么？”杨璐似乎也听出他话里的讽刺。

　　“哦，是救死扶伤，妙手回春的医生在此，我怎么会有事呢？”

　　“哦，看来是真的没事了。”我说着，故意在他伤口处轻轻的敲了一下，“是吗，阿游？”

　　“啊！”阿游叫了一下，但看着杨璐的眼神，忍痛说，“是的，没事。”

　　“没事猪嚎什么呢？我还有事，你们慢慢说吧，我下去了。”

　　“兄弟，真有你的，算你狠。”阿游痛苦的捂着伤口，面露凶色的看着我。

　　“嘿嘿，我刚才只是突然想尝试一下‘落井下石’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慢慢的替他倒好一杯水，递到他面前，“现在还痛吗？”

　　“算你小子还有良心，”他轻抚着伤口，“那你试试看痛不痛？”

　　“是心痛吧！怎么你这小子什么不好学，去学人家在马路上寻死觅活的。”我敲着他的脑袋，就像寺庙里的和尚敲木鱼一样。

　　他没有回答，傻笑着，笑声中全是落寂的悲哀。

　　“安琦，今天去见你的准岳父，结果怎样了？”他突然傻笑的看着我。

　　“我不敢再见他。”我想起了自己一个下午的狼狈。

　　“哦，为什么？”

　　“其实，我以为我好不容易的忘记她，原来她一直都在我身边，就像命运，刻意安排的结局。”

　　“安琦，我不说你也懂，缚束你的不是命运，而是你对过去的忏悔。”

　　我低下头，看着脚下自己颓废的影子，似乎真的很苍老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下了楼，走到院中的梧桐树后，翠绿的叶透着清新，却始终也无法掩饰沦桑的躯干，尽管现在它充满生机。

　　我静静抚摸布满条纹的树干，划过手心的，不仅仅是树上苍老，而是心也渐渐苍老的痕迹。

　　“安琦！”紫珊的突然出现使我恣意漫延的思绪暂停。

　　“这棵梧桐树好小哦！”我胡乱的想出一句话想要遏制她的问题。

　　“哦”

　　“我一直以为，当某一天我再需要逃避了的时候，藏在这棵树后，就不会有人发现，可是你总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找到我。”我试图让自己微笑，好让自己自以为是笑话的悲哀更像一个笑话，虽然我明明知道她也懂得我所说的真实含义，但我还是这么做了，强颜欢笑。

　　“如果捉迷藏的话，我想我永远也猜不透你会藏在哪里？”

　　“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这么觉得。”她的眼神有些暗淡。

　　“珊，你不用担心，我永远都会藏在你最容易看见的地方。”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是为了安慰她而这样说，惟一可以肯定的是，一看到她暗淡的眼神，我的心都会更加痛。

　　她听到我的话，灿烂的笑容取代了脸上暗淡的忧愁。

　　“安琦，我们去看湖好吗？”她突然提出。

　　“好啊，那，需要叫上她们吗？”

　　“她们都不在。”她脸上现出些不高兴的愁容。

　　“哦，那我先去跟阿游说一声。”

　　“嗯。”

　　我飞快的跑上三楼。

　　阿游正靠着窗口，悠哉的晒着即将落幕的夕阳，双眼微闭。

　　我大叫了一声：“吴珍来了！”看着他紧张的几乎从椅子上摔下的模样，对他这样的反应效果还算满意。

　　“安琦，吴珍呢？”

　　“你耍我，欠揍呀！”他突然明白了我的阴谋。

　　“阿游，你怎么这么怕吴珍？是不是你最近又惹着她了？”

　　“还好啦，只是今天上午她叫我去冲洗照片，我在过马路时不小心弄丢了，所以……”

　　“所以你就奋不顾身的跑到马路上准备为照片殉情了。”我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啦，那张照片丢在马路中间，我正要去捡，谁知突然出现一辆车，就这样了。”

　　“什么照片这么重要？值得你连命都不要了？”

　　“是上次珊的生日晚会上我们照的合照”

　　“哦，就是有兰的那张合照呀！痴儿阿痴儿，看来你还是忘不了。”我学着他以前教训我的语气。

　　“少来了！”

　　“我等下和紫珊去湖边许愿，你有什么愿望要不要我替你去许？”

　　“切，那是许愿湖吗？”

　　“要是你这个大和尚去替那湖‘开光’的话，我就给它取名‘许愿湖’了。”

　　“快走吧，别让伊人等得太久了。”他躲开了我的话题，让我的取笑变得毫无意义。

　　“好吧！”我转身准备离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阿游，要不要我替你去洗照片呢？”

　　“哦，不用了。”

　　“珊！”看着空荡的院子，只剩梧桐树，像是我空洞的心中，只有寂寞在嘲笑我的失魂落魄。

　　“我在这。”她突然从树后走出，“你这么紧张，是担心我吗？”

　　“我们去湖畔吧！”

　　“你生气啦，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故意要藏起来的，对不起……”

　　她不停的“对不起”，又让我想起了我们的偶遇时的情形。

　　“这棵树真的好大！”我头也不回，打开车库，慢慢的推出吴浩的摩托车。

　　黄昏，夕阳。

　　悠闲的人们成双结对的在湖边漫步，但是都很沉默，安静是这里惟一的默契。人们都静静的欣赏泛着金光的湖水，波光？？。

　　“可惜，没有一片落叶。”从湖边的那棵树旁走过的时候，我试着从地上寻找落叶，结果却很失望。

　　“在湖边看日落也是很美的。”她慢慢的走身湖边，我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不用担心，我不会再掉进湖里的。”

　　“这湖水真凉！”

　　我把双手伸进水中，任凭湖凉的感觉从手心一直漫延到全身，轻轻的拨动着水中的波纹，看着它们身四面八方扩散，看着里搅扶不定的我颓废的倒影。紫珊安静的在一旁，也许她也在和我一样看着水中的倒影吧！

　　“珊，我们回去吧！

　　“嗯”

　　我抬头，朝着她会意的微笑，压抑心中许久的那此莫名其妙的东西刹那烟消去散。

　　再次经过那棵树时，我惊诧于它迟落的枯叶飘舞的炫丽，在风中盘旋……

　　“安琦，你饿了吧？”

　　“你不说我还真的忘了，嘿嘿。”我突然记起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而饥饿却是现在才感觉到的。

　　“那我给你煮碗面条吧。”

　　“哦，不用了，我还是上去看看阿游还有没有方便面。”

　　“你不是不吃那个的吗？”她猜出了我的心思。

　　“那好吧。”我无法在拒绝她的好意。

　　“你等一下，我去煮面，很快就好的。”

　　“谢谢了。”

　　她留给我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走进了厨房。

　　我坐在沙发上等她，喝着红茶。咖啡是苦涩的，就像苦涩的红茶，但是红茶会给我苦尽甘来的感觉，而咖啡不会。

　　紫珊终于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满面的汗珠在热气腾腾的蒸气中微笑。把面放在我面前，看着她的笑，我顾不着汤的会不会烫，狼吞虎咽的吃着。

　　并不是因为饿，也许在看到她从厨房走出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忘记了。我感觉视线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惟一可以看见的只是剩下她的微笑。

　　“慢慢吃，别给烫着了！”她的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可能我口腔里的许多表皮红胞因为我的过度激动而壮烈“牺牲”。

　　我看着她，也许用了感激的眼神，因为我从她的眼眸的折射中看见自己眼神时这么觉得，但我说不出话，也许傻笑才能配衬她迷人的笑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