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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真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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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方从哲独自一人来到天牢。
刑架上的犯人昏沉未醒。往身上看,两根粗重的铁钩穿过锁骨,另一端牢牢系在地环上。伤处血肉淋漓,模糊难辨。白色衣裤已被鲜血染污。
狱卒见宰相大人亲临,忙上前施礼,就要弄醒唐生。方从哲一摆手,吩咐狱卒都退下了。命其看守好牢门,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方从哲静静来到刑架跟前,看了一会。
伸手握住锁喉的铁链子,猛的用力一扯——
唔——只听犯人口里含糊了一声,清醒过来……
只觉得胸前一阵丝丝拉拉,绞得唐生钻心的痛,痛得唐生紧紧皱起眉毛。缓缓地睁开双眼,视线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唐生低垂着头颅,只见自己白衣血染,铁链上也是斑驳血迹,才想起来两根锁骨被人穿了个透,痛得晕死过去……“哗啦”又一声铁索声响,“唔——”骨肉被生拉硬扯,唐生痛得陡然叫了一声!目光缓慢地顺着铁链看去,是一张放大了的阴郁苍老的面孔——方从哲。
“醒了?呵呵。”耳边想起方从哲老道而阴郁的声音。唐生朝他脸上望了一眼,十分的不屑,也不言语,慵懒的合上双眼。正要闭上眼睛,脖颈处的铁链又被方从哲狠狠一拽,呵!好似一锥扎在心尖上!疼痛难忍!“嗳——”唐生忍住叫唤,额头脊背已然渗出一层冷汗。咬紧了牙关,两眼冒火怒目瞪着方从哲,从牙缝里恶狠狠挤出几个字:“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你……”好个刁嘴的囚徒!方从哲心想。强压下心中怒气,沉沉的问道,“我且问你,为何要刺杀老夫?”方从哲的双眼紧紧盯着唐生。
“因为你该死。”正遇上唐生毫不示弱的目光。纵然清秀,却炯炯有神。
“是何人,指使你来行刺的?”方从哲穷追不舍,只听唐生轻哼了一声:
“老匹夫,阎王爷说你阳寿尽了。叫我来替他收了你。”
“你……好……”说着方从哲手上一扯,铁链又一声响,痛入骨髓,痛的唐生一口咬破内唇,顿时嘴里一股腥咸。唐生紧紧闭上眼睛,沉重的喘息着。只听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你,是唐奉先的儿子?
嗯?唐生心里一震!只听方从哲压低了声音,又重复的问了一遍:
“你是唐奉先的儿子。嗯?”
唐生复又缓缓睁开了眼,紧紧盯视着方从哲的双眼。疑问、试探、顾虑、恐慌……虽不能十分确定自己的身份,但九成已经猜到……或者打探到了,自己便是唐门遗孤……一定是,已经发现了端倪。老贼,果然是老奸巨猾!你果然是,就是害我父亲的真凶!唐生目不转睛的盯着方从哲——若是认了,恐怕捱不到过堂就会被老贼杀人灭口,斩草除根。更重要的是——玉儿肯定难保全身。
唐生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对着方从哲,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我-不-是-唐-奉-先-的-儿-子。”
“……”见唐生神情语态并不像在说谎,方从哲心里不禁疑惑起来。难道他真的不是唐氏的后人?是自己弄错了?那他又是哪路仇家呢?……他和他,到底又是什么关系?
方从哲心有不甘,不禁手上加重了力道,狠狠的拉扯着铁链,铁链子哗啦啦一阵作响,令人心悸。无异于私用酷刑。
正在唐生苦捱煎熬之际,只听熟悉的低柔声音,略带焦急的响起来:“相父!”
嗯?!方从哲一惊,赶紧松开铁索,将双手负于身后。来人正是玉宁。
玉宁深吸了一口气。刚才的一幕,玉宁尽数看在眼中。除了无奈心疼,又多了一分阴霾。
“喔,相父大人,我是来转告相父,明日刑部、大理寺狱和督御史三堂会审,相父作为遇刺人,理应旁听。小婿四处寻找相父身影不得,不想相父在这天牢里……”
“哦,呵呵。”方从哲轻咳了两声。“我是担心这贼人……怕他又使手段。会审在即,千万不可出了差错!”
“呵呵,是。”玉宁望了一眼刑架上血染白衣的唐生,“我想他……逃不了了。想必……相父是受了这贼人的惊吓,故而日夜惴惴不安。”
“是,是。贤婿真是会人意。”说着,二人转身向天牢外离去。只听身后响起清朗戏谑略带虚弱的声音,“首辅大人,是担心小人我乱供乱咬吧?呵呵呵!你放心,我犯案太多、记性又不大好,多年以前做过的案子,大都想不起来了。不若大人您……陈年往事,仍历历在目。”
方从哲顿了顿脚步。玉宁也皱起俊眉,阿生……这话,既是说给方从哲,也是说给我听的,不是么……
方从哲哼了一声,一甩袍袖,踏步离去了。玉宁走在方从哲身侧,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