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6. 求死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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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庐因为地处偏僻，以前是很冷清的。但从李裹儿住下的第二天，这里就奇迹般地热闹了起来。
万花谷中风闻肖药儿救回一个绝色佳人，都忍不住要来关心一下。
幸好李裹儿之前装了哑巴，只需要偶尔笑笑以作答谢。总是些穿着同样衣服的男男女女在眼前来回穿梭，问长问短。心烦之余不禁想起长安、皇城、公主府、大明宫。
母后是不是平安？帝位可有保住？太平公主是不是已经被问罪处斩？她尽可能的在来人的说话中寻找有用的消息。一定要回去，这个地方她已经受够了。
难得有一个人的问话切中要害：“姑娘，可是长安人士？”
李裹儿用力点点头，很激动地看着说话的人。
“我就说嘛。从落月溪漂来的一定是长安人。”
看来这个万花谷离长安并不算远。
“姑娘，我送你回长安。”
最近提到长安就有很多话题，其他人也纷纷加入。“我看最近长安还是不太平，听说神策军正在四处捉拿韦氏遗党。再说人家伤成这样，能去哪儿啊？”
“怎么还在抓人？不是说相王已经回朝吗？登基大典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韦太后和安乐公主虽然都死了，但说不定还有心怀不轨的人呢？”
“我看是小郡王想要过河拆桥，听说很多太平公主的旧部下也被牵扯其中。”
“没想到韦太后和安乐公主都是蛇蝎心肠，明明是至亲，还能下此毒手。不过话又说回来，安乐公主也真是死得可惜，大唐第一美人啊。”
你一言我一语正说得热闹，宇晴给李裹儿送来饭菜。“说得跟真的一样，你见过？那样的贱女人，不死能怎样？我要是公主，就一定安安乐乐的只管享受。哪用得着伺候别人。”
“对对对，小师妹说的是。要说美人，哑女已经是我见过最美的了。她现在伤还没好，有些事我们男人帮不上忙，还是要辛苦小师妹。”因为不知道李裹儿的名字，所有人都叫她哑女。
众人都在说笑，唯有和宇晴一同进来的肖药儿注意到了一些变化。
李裹儿一脸氤氲地坐在床上，手中抓着被褥撕扯，眼神很显然已经从谈话中飘离，只盯着宇晴。紧绷的面部表情，深锁的眉头眼角，一切都是发怒前的预兆。
果然这个女人就是天生的祸水，即使足不出户不动声色，也有麻烦找上门来。
为了防止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肖药儿赶紧下了逐客令。“你们还让不让人养伤了？没看见哑女脸色还是很差吗？”
谁都知道药庐的主人脾气怪异，不一会儿全走光了。
肖药儿看着李裹儿因愤怒而抖动着的肩膀：“看来你很不喜欢热闹，这一点我很同意。我会让他们以后都不要来。你最好别动气，再震裂伤口我可没功夫给你医治。”
周围都安静了，李裹儿还是不能平复。从刚才的谈话中她了解到了一些已成的事实。
母亲韦氏已经先她而去，宫廷已经改朝换代，太平公主将李旦推上皇位，自己已经背上千古骂名。
以前谁要是在她面前说一个不字，就可以治他个欺君之罪。轻者掌嘴剜舌，重者满门抄斩。
不过隔了几日，随随便便的一个民女竟然可以毫无顾忌地骂她是贱女人，怎叫她不气？
可她能怎么样，她已经不再是公主，没有权利，没有金银，没有府第，没有仆役。仔细搜寻着脑海中的名簿，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倚靠的人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使是那些曾经为她挽袖提鞋的大人们，如果再看到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她献给新皇。
李裹儿从来没有如此无助和无望，她深切的体会到了父亲中宗被废贬时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的寻死。从云端坠落却不能落地，好似一片飘萍随着风云变幻沉浮。
她父亲当时尚有封邑爵位，有母亲韦氏和她的陪伴，守着生的希望等来了黎明。但是她如今已经一无所有，遭万人唾弃，又有谁来给她希望？
夜晚深沉地来临，药庐里已经熄了灯火，但肖药儿却在屋外听到抽泣声。
在万花谷里，从未听到过这么凄艾的哭声。他担心屋里的人要是一直哭下去，聋哑村中的村民会以为有女鬼出没。
正打算进屋去吼两句，忽见药庐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酷似女鬼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走出来。
这么晚出去，真不知道她是想吓死别人还是害死自己。肖药儿一面担心，一面又想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李裹儿从醒来时就已经在药庐里，这两天也一直没有出来过，所以并不认得路。只一味的往高处走，却不知自己已经在高处。
好在月亮从云层中挤出来，让她找到了可以寻死的地方，仙迹岩。
眼前既然没有生路，不如早死早投胎来个痛快。李裹儿闭着眼往岩下一跃。
却不知怎么跃进了一个男人怀里。
“你想要做什么？”是肖药儿一个飞旋跟着跳下，将李裹儿从半空中边捞起，踩着峭壁上的岩石回到崖顶。
李裹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愣在那里。怎么又是那个男人，又是那张凶神恶煞的俊脸。
脸蹭到那男人的衣襟，闻到一股很惬意的药香。
“我知道你能说话。挺聪明的女人为什么要做傻事？”懂得装聋作哑自我保护的人，竟然会来跳崖。
原来他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揭穿她。
李裹儿挣脱钳制，艰难地站直了身体对话。“说到底都是陌生人，你不用管我。”
“我说过你的命是我救的，我可以随时要回来。现在你听清楚了，我已经救了你两次，我没叫你死你就不能死。”肖药儿说得斩钉截铁，语气毋庸置疑。
李裹儿走近肖药儿一步，手伸向他的襟口摩挲，冷笑着说：“你也看上了我的美貌吗？男人永远都是一个德行。说什么英雄救美，不过是想美人以身相许。你要什么？我现在都给你。”
从来没有被女人挑逗过的肖药儿浑身一个冷颤，心跳正在急剧的加速。
趁着神智尚算清醒，一把将李裹儿推开。“闪开，离我远点儿。”
李裹儿不明白：“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阻拦我？”
“我是怕你弄脏了我种草药的地方，毁了万花谷的名誉。”
仙迹岩下是画圣林白轩和书圣颜真卿的住所，是一条谷中谷。因为水质奇佳，肖药儿也在岩下种了不少珍稀草药。草药倒是其次，要是万花谷出现无名女尸这样的消息传开去，万花谷肯定会惹上一场官非。
“那我现在就出谷。后会无期。”李裹儿转身要走。
“你认得路吗？”肖药儿一句话就让李裹儿停住了脚步，“现在你还不能走，你现在出去死了，别人只会说我医术不精。等你伤好了，自然会有人送你出去。在此期间，我会让人昼夜跟着你，所以你就不要白费功夫了。”
这可是李裹儿遇见过的最难缠的男人，连别人什么时候死、死在哪儿都有诸多限制。真是恨得牙痒痒，想要动手撕他。
可见他刚才那般轻功架势，自己是断然打不过的。“真是欠了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06. 求死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