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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你的秘密被发现了 ...

  •   昏暗室内,支起一个火炉,里面燃着木炭,上架铜盆。
      汤水在盆里沸腾翻滚,夹带着煮熟的羊肉,散发出诱人的扑鼻香味。
      火锅旁,一老一少各自执着筷子,从面前的盆里,夹出片片香浓带汁的肉片,送入口中。
      “好久没有吃肉了,这个羊肉火锅虽不如烤着吃来的爽气带劲儿,不过也能解解馋。”鲍公公边吃边说,看那表情,还很是享受。
      对面的人不答他,只抬眼看着鲍德兴的脑门笑了笑,将下一口羊肉细细咀嚼,待嚼到齿颊留香,才整口吞下:“各有各的风味,每个都尝尝也未尝不可。”
      鲍德兴抬头,眯起眼睛,透过锅子上升腾起的缭绕烟雾,试图辨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你说什么各有风味?”
      对面的人将身体向后靠了靠,指了指老头子:“我说羊肉!”
      “希望你说的真是羊肉。”他嗤了一声,不再说话。
      对面的人无所谓地笑了笑,淡淡说:“难得有个机会可以和你坐下来喝酒吃肉,干吗提些有的没的?”举起酒杯,示意鲍德兴将酒干掉,然后自己也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见鲍德兴依旧没有喝酒的意思,挑了挑眉问:“怎么了,师父?”
      鲍德兴抬头瞥他一眼:“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师父就是不明白,你干嘛想去招惹即墨公主?”
      对面的人侧头想了想,眉头微微打结:“冯贵妃那里到如今,该探听的也都探听到了,该下的功夫也够了。不过是想看看皇后那边,还能得些什么。”
      “皇后那里能得什么?”鲍德兴反问。
      对方点点头:“想见见那个不上朝的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罢了。就这么个大好江山,都能被他折腾成这样。”
      鲍德兴嗤笑耸肩:“多此一举!”
      对方也笑了:“本来就是,连这个太监安明,不也是多此一人?”
      “我就不明白了,你父汗是存了什么心,让你来这里待着,好好的战场不去上,跑来花天酒地乱搞一通。”
      对面的人侧过头,从炭火锅炉一侧偏过头来,一张俊美脸孔:“师父,你可得说清楚,我来这里是当太监的,哪能有什么机会花天酒地?”
      “哼!”鲍德兴冷笑一声:“我有没有说错,你自己心里清楚。”
      “前线自有父汗与大哥顶着,多我一个自讨没趣。父汗让我来陪你,不过是让我监视着看你有没有做什么不轨的事情,连带也想再挖些皇宫内幕。我就随了他的心愿,反正打仗这事情,大哥比我在行得多。”
      “你少假惺惺了,在我这库房里,兵书没少看。你那点心思,也不用在我面前藏着掖着。”
      对面的人走到鲍德兴面前:“我没什么心思,我就是一个叫安明的小太监。到你鲍公公这里来,挖点朝堂内幕,好回去回复主子。”
      鲍公公努了努嘴,无奈摇头:“最近的内幕么?兵部尚书三告五请地告老还乡,皇上也不上朝,不理会。于是他就自个儿封了兵部大印,独自回家去了。”
      一脸惊讶的表情:“哦?这老头也真够自说自话的咯。那兵部岂不是没有人管了?”
      “显然啊。”
      “这个事儿,吏部的张元素什么反应?”他问。
      “张老头怕是也倦了,对一切也都不这么上心了。估计下一个就快轮到他了。”
      摸了摸胡茬,侧头思索片刻:“能把张元素变成我们的人么?”
      鲍德兴抬头看他一眼,光滑圆凸的额头显现条条横纹:“这个恐怕不容易。”
      “试试看,师父。找个合适的人出面与他接洽一下。据我看,这人不迂腐,不会认死理。该是有点希望的。”
      点点头:“既然你想试,就试试看。依你的脾气,就在这宫里憋屈着,怕也是难受。”鲍德兴嘿嘿一笑,一脸了然表情。“不过,有启明公主在侧,日子应该也不会孤独无聊。”老头补了一句。
      “启明吗?”他想了想:“我不喜欢她。表面温婉贤淑,实际无聊得紧,那点小心思,不用猜都能知道。”
      鲍德兴夹起另一片肥羊肉,投入锅中,淡淡叹道:“温婉贤淑不是挺好,草原女子缺的就是这样的温柔。能让你伴她左右,还不好?偏要去试探即墨公主。”
      “嗯~~~即墨”他沉吟片刻:“这个丫头有趣,比我想象的聪明多了。”
      “胳膊肘往外拐,不知她当时怎么想的。”鲍德兴摇头。
      “她能做什么呀?这国家是烂到骨头里了。被灭是早晚的事,她一个公主站出来叫嚣一通,能管什么用?”不察觉自己唇角露出的微微笑意:“就她还知道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己留条后路,便知晓她还是个有心机的人。况且~~~~”
      鲍德兴不理他,继续吃肉。
      “人真的很漂亮!”
      盘中生肉见底,吃掉最后一块,鲍德兴起身拍拍大腿:“随便啦。你也看着办,这两个公主你也就权衡着,别搞出什么让你父汗生气的事情就是了。从心底里讲,我还真不希望你去招惹即墨公主。这丫头本性算是好的,做事无非就是少年心性些。往后给人留条后路便是。”
      看对方低头思考,不曾说话,鲍德兴也就站在原地开始收拾桌上的杯盘狼藉。
      “嗯~~~不行,她是个有趣的人,而且皇后那里总能挖到些东西。”
      鲍德兴叹息着:“还是那句话,你看着办。兴许是你这深宫待得太无聊了,该找些事情来让你烦烦,安明公公!”
      被唤作安明的人不置可否,摸着下巴微微泛青的胡茬:“即墨,小即墨。她平时都在哪里?”
      “平时吗?在皇宫四处厮混,有时候带上她妹妹即黛公主。现在么~~~~”望着对面询问的眼神,答道:“和你倒是很像,正在书库看书。”
      “看什么书?”
      “某本禁书吧。”
      即墨在看禁书,这是她与鲍德兴之间的小秘密,或者说,他俩都以为对方没对别人说过。其实,即黛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只不过即黛选择守口如瓶。她与姐姐之间的秘密很多,这是其中小小的一个。
      即黛还小,才十一,不太明白皇姐为什么要看这些被禁了的东西。似乎皇姐提过,那是正经女孩儿家不该看的,不过却很有趣。
      皇宫的藏书大多是在文渊阁那里,不过,库房也是有不少书的,且涉猎的范围似乎更广,包括那些表面上找不到的,失传的,被禁的手抄珍本。
      即墨最近挺喜欢躲在库房看书,书库周围静悄悄的,房间里散发出一种老旧书籍特有的的气味儿。层层书架排排罗列,人在其中,空间也就是狭长的一小条,很好。
      少女心绪,在这宫里是很难被了解的。母后偶尔教导的三从四德,听来很是无聊。有时即墨想,父皇之所以如此沉迷于冯贵妃,多少是因为母亲的无趣。
      翻过册子的最后一页,合上上卷,心绪还纠结在书中女子的坎坷命运上。
      这书她看了便放不下,连吵吵扰扰的即黛都懒得理会,找了这里花了两个时辰,看到这儿当口上。该去找鲍公公要下卷吗?
      不想去!
      前次在鲍公公那里救了那个叫安明的小太监,心里总觉得隐隐不妥。
      里面多少参杂的小心思,生怕别人看透一般,何况鲍德兴又是那么个心思玲珑,外加眼光老辣的老太监。光看他那颗硕大浑圆的头颅,就知道他算是人精中的人精了。
      书库里该能找到下卷的吧。从来都问鲍德兴要,何不自己找找看?
      即墨顺手扔下上卷,起身一层层的书架,试着寻找这书的踪迹。
      啊!就是这里,应该没错的。
      按着类目在这书架找下去,却是没有发现这书的下卷。
      “嗯?真奇怪,怎么就没有了?”
      “你要找这本么?”声音从脑后传来。
      “咍!”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倒抽了一口冷气,猛然转身,一脸惊恐。
      “我吓到你了么?”他问,一脸笑意。
      安明?
      即墨看到他,脸有些微红,低头的瞬间,眼角瞟到他手中书册的名字,原来,她的秘密被发现了,头只能压得更低。
      将书递到即墨面前,声音中仿有调侃:“这是公主要找的书,没错吧?”
      没错,是没错。
      即墨抬起头,微微笑着:“谢谢安公公了!”一把夺过书来,瞪着眼前那张笑得邪恶的俊脸。
      安明向前倾身,即墨抬着脸,试着与他对峙:“公主干嘛这么瞪着安明,安明会以为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你自己心里清楚,留心你的嘴就是了。”即墨警告。
      “呵呵~~~”安明终于咧开嘴笑了起来:“即墨公主,您大可放心。这个我不会与人说的,启明公主那里自然也不会知道您在这里看这书的事情。”
      即墨试着将身体向后靠了靠,靠在书架上,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安公公,即使你说了,也不碍事。本来我荒唐的事情做了也不少,不怕多这一件让人知道。就是你若说了,对自己可真是有害无益的,对不对?”
      见安明笑着点头,也不知他是明白了,还是继续在调笑自己。即墨试着直起身子,扬了扬下巴:“你上次被鲍公公捉住,还不得教训,在这书库里,要是被鲍公公发现了,我不会再救你了。”
      摸了摸下巴,安明终于往后退了一点,有点认真的表情:“鲍公公跟了我许久,就是想从我这里找些蛛丝马迹出来,可以证实他的想法。不过可惜,我身正不怕影斜,鲍老头在我这里什么都没挖到。”
      即墨侧头想了想:“即使真如你说,你与这事无关,也没什么理由出现在这里。库房重地,不是你这种品级身份的可以随便出入的。”
      安明耸了耸肩,将之前即墨随手扔在地上的上卷书,放在架子上。
      然后将袍子下摆一扯,坐在地上,一腿弯曲,一腿伸直:“我来这库房的原因与公主您一样,无非就是想找些外面看不到的书来看。本来您要看书,鲍老头自然不会说什么;如果我要看,你说这鲍老头会准么?”
      摇了摇头,鲍德兴自然不会准别人进他库房的,何况还是个没有什么交情的人。
      “不想被那鲍老公公发现,还怀疑我偷了什么机密卷宗。所以这些日子来得很是小心,应该他没有再发现。”
      即墨摇头:“我不信你。”
      突然,安明伸手,挽住即墨纤腰,一把将她带了下来。
      即墨刚要呼叫,便被他用大手捂住双唇,警告地向她微微摇头,示意即墨不要说话。库房花格窗外,一个影子缓缓经过,从那高凸的脑门判断,就是鲍德兴无疑了。
      因为也不想被发现自己躲在书库偷偷看书,即墨配合地闭上嘴,屏住呼吸。
      身影渐行渐远,两人都似长舒了一口气。
      转回头对视之际,才发现姿势暧昧得紧。安明此刻,半个身体压在即墨身上,呼吸近在咫尺。即墨闻到他身上清爽好闻的气味,想必他也闻到她的,今日早晨用西域玫瑰熏了衣衫,淡却弥散周围。
      安明未曾在她身上流连,迅速抬起压在即墨身上的半个身体,一副正人君子模样,伸手做出欲要挽她起身的样子。
      反而是即墨,突然觉得身上压力一轻,心里也有些空。只好故作镇静,一手搭上安明手臂,直起身体,与他一同坐着。
      “安公公,今日发生的事情,最好我们都守口如瓶,对么?”
      安明挑起一边眉毛,点点头。
      “那就好。”即墨撑起身体,拿书想要走。
      一回身的功夫,又被拽了回来,重心不稳,跌落的时候靠上了安明一侧的肩。视线触及他的颈项,脉搏有力跳动。
      “你要干嘛?”即墨怒叱他。
      安明压低了声音:“这话我该问的,公主这是要干嘛?”
      “回宫去!不在这里和你这讨宠的小太监待在一起。”她有些生气,安明对她从来都似乎没有尊卑之分的感觉。之前看他与鲍公公说话那样子,以为他是知道库房失物的内情,才口气如此不屑,现在才发现,这人很是嚣张,对谁说话都是一样。
      “你这样出去,鲍老头不发现你才怪。”
      即墨不解,微微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把话说清楚。
      “公主知道今日如何可以这么轻易地就混进库房?”安明问。
      即墨依旧摇头,在她看来,这不是什么难事吧。
      唇角一丝讥笑表情:“鲍老头对于库房本就管得紧,自从上次他丢了什么重要卷宗之后,就管得更紧。你刚才能混进来,无非是因为守卫的人不上心,鲍老头又去了兵部办事。”
      即墨低头想了想,微抿了唇,细想安明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那他现在回来了,下次什么时候走?”她问
      “每日晨昏,鲍老头定期会去兵部,等到傍晚,他走了,我们自可离开。”
      “不行!”在这书库已经待上半天了,本来么,再待半天也未尝不可,只不过,与人一同,便不是即墨想要的了。“我还是要走!鲍公公发现了也罢。我又不怕他。”
      “你不怕被发现,我怕!”安明有些怒意,将即墨带入怀中,箍在臂膀之间:“别回去!”
      即墨挣扎,安明便箍得越紧。直到两人呼吸渐近,气喘吁吁。
      突然意识到这样的姿势已经极其逾矩,以前也未曾与什么人有过这种亲密,即墨霎时脸红,艳色一直蔓延到耳根后颈。
      眼前安明呼吸一样深重,脸在眼前越放越大。
      他要做什么?感觉他气息拂过耳根,痒痒的触感,搔得即墨心里一样毛毛的感觉。
      仿佛恳求一样,他在她耳边说:“别回去。你在这里安静看书,我不扰你。”
      “我不答应你,你就不放我么?”声音轻得如同蚊呐。
      安明笑了,微微松开手臂:“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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