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沙华》轩辕冥歌

14、平定叛乱，惨痛过往

　　暗卫绝刃来报，有一名女子求见，秦世仇眸间的煞气更重，冷笑了一声后来到大殿。

　　叶素雨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看着秦世仇的眼神中满是彻骨恨意。

　　秦世仇倨傲地看着她，“还真是个好姐姐，可惜觉悟的太晚了。”现在来他面前装什么姐妹情深，演的又是哪一出戏？

　　“我妹妹呢。”叶素雨平静的说道，“妹妹少不更事，父亲所作所为与她无关，你放了她，我马上自刎在你面前。”

　　“是么。”秦世仇冷笑，想演戏？我陪你演。“早知如此，何必搞出什么李代桃僵的闹剧，让你家破人亡。”

　　“我问你我妹妹呢。”叶素雨气的满脸通红。

　　“带她上来，”秦世仇扔给绝刃一把钥匙

　　绝刃领命而下，片刻后，他一手扶着，与其说是扶着，不如说是提着，提着紫萱来到大殿，手一松，紫萱扑到在地，她的双腿已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

　　“你，你这畜生把我妹妹怎么了！”叶素雨看着比以前更加瘦弱的紫萱，心中不免有些心痛，在看到她几乎是匍匐在地，更加是心酸不已

　　“公，姐姐，你怎么回来了。”紫萱惊诧的看着她，泪水不自觉的涌出，她的努力，她所做的牺牲全都白费了吗

　　叶素雨心疼的将紫萱抱在怀中，“傻妹妹，是姐姐不好，是我不该让你替我出嫁。”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有多悲哀，竟然连累了这样一个无辜的女孩，若是当初她肯出嫁，想必，父亲就不会死，紫萱不必受折磨，帝江城不会永远消失。都是怪自己都怪自己

　　“姐姐你不该回来。”紫萱哭泣着说道，“走的远远的多好。”

　　“你为我付出太多了，现在就让姐姐我帮你一次。”叶素雨擦净自己的眼泪，怒视秦世仇，“放了我妹妹，要杀要剐随你便。”

　　“不。”秦世仇摇头，冷冷地说，“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你，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叶素雨的身体起得直发抖，可是，无可奈何。

　　“既然你回来了，或许你妹妹可以少受点苦，不过，”秦世仇一挑眉，“你得死。”

　　“死有何惧。”叶素雨脸上尽是决然。

　　“不，姐姐你不能死。”紫萱拉着她的衣袖，“你是帝江城的公主，你不能死，要死也是我死啊。”

　　“世上已无帝江城，哪里来的公主。”叶素雨瞪着秦世仇，“这个畜生早已经将帝江城占领了。况且，我是不会让你为我死的。”

　　紫萱愣了愣，咬着嘴唇看着叶素雨，到头来，她所做的努力，她所做的牺牲，还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吗？

　　就在这时，门外有士兵跑进来，“报！”

　　“讲，”秦世仇眉宇间有些不快

　　“左将军暴乱。现已攻打宫门。”来人焦急地说

　　秦世仇面无表情的眯起眼眸，那阴郁的目光仿佛堆积了千年不曾散去的浓雾和阴云

　　双手不自觉的紧握起来，失神道，“为什么总有人背叛我呢。”

　　“城主。”看着城主那样阴郁的目光，绝刃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属下恳请城主将平乱之事交给属下。”

　　“世仇，”殿外传来一丝焦急的呼喊，随即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抹洁白的身影快速移动过来

　　紫萱心里一疼，立刻将脸颊埋入叶素雨肩膀之中，那是易远兮，阳光般的男子。

　　“远兮，你……”秦世仇看了看他

　　“属下拜见易将军。”绝刃对他也是恭恭敬敬

　　将军，原来他是将军……紫萱哀伤的一笑，原来易远兮也会骗人

　　“世仇，下令吧，无论多少人背叛你，我们不会。”易远兮握住秦世仇冰冷的手。他知道此刻秦世仇的心有多么悲哀，左将军，秦世仇辛苦培养的左膀右臂，景云城幸存的大将，他的大伯父……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能抵御着王位的诱惑。”秦世仇伸手抚摸着伸手鎏金的宝座，为了这个东西，已经牺牲了多少人。他的目光骤然降温，“忤逆者死！”

　　“请城主下令。”转眼间秦世仇面前跪了四个人，易远兮，绝刃，晚秋，还有一个，带着面具，一身黑衣，仿佛鬼魅，他是名副其实的暗卫，因为他从不以真正的容貌示人，因此他的外号叫做，鬼面人，真名是，斩霆。

　　“斩霆！”秦世仇冷声喊道

　　“属下在。”斩霆立刻上前

　　“率军一万，从侧门而出，在敌军后面埋伏。”

　　“属下领命。”

　　“绝刃晚秋！”

　　“属下在！”

　　“各率五千兵马，分左右包抄。”

　　“属下领命。”

　　“远兮！”

　　“属下在！”易远兮脸上难得露出如此杀气腾腾的表情

　　“随我一起，带着两百死士和两千军队，会会这个我亲自接回来的左将军。”秦世仇看他的目光之中倒是没那么冷酷，他知道把他放在自己身边时最安全的，何况自己带着死士，最能保护他的安全。

　　“属下领命。”易远兮眼里多少有些失落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我倒要看看，我提升的左将军能有多大能耐。”秦世仇全身散发着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待所有人都离开后，他冷冷得地看着叶素雨和紫萱，道，“在这老实的呆着，叶素雨，我留你一日。”

　　叶素雨冷笑，“一日岂够。”

　　“足矣。”秦世仇的目光奇寒，平定那个幼稚白痴的叛乱，一日足够。

　　外面震天的杀声让紫萱心头一颤，她看了看叶素雨，低声道，“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别怕，我们去看看。”叶素雨还以为紫萱是怕叛军杀过来，连忙握紧她的手。

　　叶素雨便扶着紫萱出了门，找了一处较高的地方，站在那里勉强能看到宫门的地方。奇怪的是身穿黑色盔甲的守城士兵似乎不堪一击，节节败退

　　这便是暴动对决的战场吗？耳边回响起兵器相接震荡的金属声以及士兵们冲天的杀声

　　紫萱不由得发抖起来，“姐姐，为什么他们一直在后退？”

　　“大概是想瓮中捉鳖吧。”秦世仇才不是会吃败仗的人，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叶素雨深知这个男人的性格

　　紫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抬头望去。她看到，

　　身穿黑衣的年轻君王挥舞着手中泛着蓝光的剑，奋勇的砍向敌人，飞溅出来的鲜血仿佛地狱中的曼珠沙华，被血液染黑的剑锋散发着冷冷的乌光。这样的他，真像天边散发着冷光的孤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浑身散发着强悍不可侵犯的光泽，她知道那是王者气息

　　鲜红的血液，迷离的刀光剑影，毛骨悚然的惨烈呼叫，杀人者与被杀者，交汇成一副来自地狱的画面，沉闷无比的空气中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太阳躲到了浓重的乌云之后，似乎不想见到这地狱一般的场景。

　　紫萱的心被这惨烈的一幕震惊了，那些士兵浴血奋战，就算被刀剑刺中也要高喊保护城主，诛灭叛臣，秦世仇到底用了何种方法，能让人对他如此忠心不二。她根本不懂秦世仇在这些血夕城人民心中崇高的地位

　　紫萱望着秦世仇的背影，颤声问道，“姐姐，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对他忠心耿耿？”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很久，她问过晚秋，问过易远兮，但是答案都是一样的

　　“这个……”叶素雨犹豫了一下，明明那么残忍的人，为什么却有那么多人忠心于他，甚至为他而死，若非他本人真的有可以服众的本事，恐怕大多数人都会起来造反。而现在，绝大部分的人都在维护他。

　　“我也不知道。”叶素雨如实的回答

　　秦世仇身边的白衣男子，温柔如天神的易远兮也是化身为修罗，高举长剑，奋勇杀敌，残忍的收割着将士们的生命，是的，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秦世仇，无论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自愿的，还是被逼的，只要是对秦世仇不利的人，他通通都要杀掉。他们这群人，为了保护彼此，早已经成了地狱修罗，为了那种深深扎根在灵魂深处的情义，堕入地狱又能怎么样。

　　秦世仇见鱼已入网，抬手，不知何物射了出去，在天空中爆炸开来，绽放着绚丽的光彩，顿时杀声震天。军队如洪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入，将叛军团团围住。

　　“活捉左将军秦尧。”秦世仇冷冷的下令。

　　兵败如山倒，眼看左将军的部下越来越少，不懂军事的紫萱也知道，他输定了。

　　最后秦世仇的兵马将孤身一人左将军逼到大殿前，秦世仇冷笑着挑开他的头盔。沾血的宝剑在眼光下散发着瑰丽的光芒

　　紫萱听他道，“秦尧，不，我的大伯父，我再叫你一声大伯父，你本为叛臣，我不计前嫌接你回来，封为左将军，在这我只问你一句，侄儿待你如何！”

　　“可笑！”秦尧虽然兵败，但是气势犹在，冷冷的说，“如果没有你，这血夕城本来该是我的！”

　　“你还真是不自量力。”秦世仇冷哼一声

　　“是我低估你了，秦殇。”秦尧突然叫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感到无比陌生的名字

　　秦世仇眸子的温度瞬间降到极点，“你想找死吗？”从十三年前，他便发誓，世上再无秦殇，他是秦世仇，背负着全城数十万军民血海深仇的秦世仇

　　“十三年前，是我出卖了景云城，让你的全族死在敌军之手。”秦尧慢慢地说出十三年前景云城覆灭的真相

　　秦世仇的眸子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愤怒与哀伤，蔚蓝色的双眼慢慢变的赤红，透出无比的杀机，冷冷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原因。”

　　“秦殇，我不服你，我才是景云城王室正统血脉，我才应该继承王位，可上一代那个愚蠢的王竟然让位给你父亲，你们算是什么东西！孽种！一家的孽种！”秦尧疯狂的大笑起来，反正也是一死，死前看着自己最恨的人痛苦有什么不好

　　“卑鄙！”秦世仇手起剑落，砍下秦尧的一只手，那一剑下的又准又狠

　　秦尧惨叫起来，捂住血流如注的断臂，疯狂的大吼，“你们家族的人都该死。”

　　“住口！”易远兮怒喝，他决不允许别人这样刺激和侮辱秦世仇

　　秦世仇抬手阻止了易远兮，“让他说！”

　　“想听吗，我说给你听，”秦尧也是接近崩溃边缘，丝毫不留情分，也不在乎周围的人杀气腾腾的目光，“十三年前那一仗，是我出卖了景云城，我打开了城门，放进了帝江城的人，其实你不知道，联合帝江城的还有星云宫，和阎罗殿。将他们放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城池完了，果然，三天三夜的屠城，景云城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其中有你的亲人，你全部的亲人，姑姑，叔叔，舅舅，姨母，堂兄弟，表兄弟，一个个全部都变成冰冷的尸体，而我，我踩在那些贱人的尸体上，哈哈哈哈，感觉就像把那愚蠢的全族人踩在脚下一样。可我唯独没有找到你，而你，十三年后竟然回来了，秦殇，你知道我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吗，当初你父亲抢走我的位置时候一样，我以为我可以再次坐收渔翁之利，可我错了，秦殇，你比你父亲狠得多。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赢了，哈哈！我曾经让你的全族暴尸荒野，尸骨无存，我早就是赢家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易远兮看着秦世仇拳头握的咯咯作响，指骨捏的泛白，不由得上前一步，拉紧他的手，“他胡说的，他是胡说的。”他紧张的看着秦世仇，生怕他有个万一。只不过当他听到星云宫的名字时，眼里闪烁了奇怪的光芒

　　“说下去！”秦世仇钢牙几乎咬碎，倒要听听，自己不知道的还有多少

　　“秦殇，想知道你的父王母后是怎么死的吗，你父王被砍断四肢，拔舌割耳，亲眼看着你母后被敌军凌.辱，最后自尽，随后他也受尽折磨而死，死后他们两个人被挫骨扬灰，什么都没留下，哈哈哈哈哈哈哈！”秦尧真的疯了，他血红的双眼挑衅地看着秦世仇，“你的哥哥漠罹修，才十二岁，被三叉戟贯穿胸膛，钉在山崖上整整一个月，血肉都被乌鸦老鹰食尽，仍然无人收尸。你的姐姐秦凌儿，被抓入敌帐，饱受了摧残之后才被抛入河中，活活淹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胸中堆积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痛苦，愤怒与悲伤的致使他血气上下翻涌，秦世仇怒目撕裂，目光痛极，也怒极。只觉喉咙一甜，“哇”的一声喷出大口的鲜血

　　“世仇，世仇！”易远兮怕了，他大吼道，“你给我闭嘴！”

　　秦世仇狠狠的握住剑，赤红的双目渐渐湿润，脑海里仿佛能回想到当时的情景，受尽凌.辱的母后挥刀自尽，酷刑折磨的父王含恨而终，姐姐在河中睁着不甘的双眼，无数乌鸦与老鹰啄食着哥哥的尸体，昔日和平安宁的景云城，历经三天三夜的屠城，变成人间地狱，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惨烈景象。

　　响亮的宝剑出鞘之声响起，秦世仇冲上前去，快刀斩乱麻一般胡乱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一剑一剑胡乱的砍在秦尧身上，毫无章法，他脑海里唯有那惨烈的一战，父母兄弟以及全族人的惨死，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他的挚亲，都是他最重要的人，都是因为他，因为那个卑鄙小人，他嫉妒上一代的王让他的父亲继承王位，所以做了叛徒，是他让他永远失去了所有。

　　周围的人静静地看着，却无一人敢上前，秦世仇已经临近崩溃，在受不起任何刺激

　　偏偏此时秦尧尚未断气，他说了最后一句话，“秦殇，你以为你多风光么？你永远也无法为你的家人报仇。”

　　“秦尧，你该死！”秦世仇的心仿佛被千刀万剐一般疼痛，让他痛到窒息，家人受尽屈辱死亡是事实，家人尸骨无存无法安息也是事实，这一件件不堪回首的往事在他心中将会成为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抹之不去的伤疤。让他疯狂，让他痛断肝肠。那段惨痛的记忆将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救赎的痛。就算杀光了所有人又怎么样，他能不痛吗，他能不恨吗，他的家人能回来吗。秦世仇不愿意想这些，就是怕自己太早知道自己会永远孤独空虚下去。

　　“世仇，世仇够了！”易远兮不顾危险，狠狠的拉住他疯狂挥舞的手，刀剑无眼，易远兮胳膊上被深深划了一刀，血如泉涌，他仍然不顾安危的喊道，“快来人，拉住城主！”

　　“是！”晚秋等人依言而行，一起上前试图稳住秦世仇暴戾的气息，本就内息惊人的他此刻疯狂到了极点，若不是这几个人同时出手，谁能制得住他。

　　“够了够了，都过去了，世仇，那些都过去了！”易远兮眼中不由得滑下辛酸的泪水，他能懂秦世仇此刻的心情，他早知他无法释怀当年的那一仗亲人全部被毫无尊严杀死的往事，只是一直压抑着不肯说罢了，他只是表面坚强而已，其实他的心仍然脆弱。

　　“城主，莫要伤了身子！”晚秋死死拉住这个高大的男人，她知道城主心中有个死结，那是任何人都不敢触碰的底线，而今天，这个不知死活的秦尧竟然毫不顾忌的戳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秦世仇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谁能接受自己亲人如此悲惨，没有尊严的死法，谁能接受这样残忍冷酷的事实

　　“城主，不要中了这奸人的诡计。”绝刃不想看到如此失常的秦世仇，只能宽慰他，这是敌人刺激他的诡计。城主是那样坚强的一个人，那样冷漠孤傲的一个人，他无法接受此刻疯狂无比毫无理智的他……

　　斩霆什么都没说，唯有一双露在外面的双眸透出无限的悲伤，挚亲的家人被那样残酷地虐杀，再坚强的人也难免做出疯狂的举动。

　　“啊！”秦世仇猛然甩开那些人，歇斯底里的仰天长啸，瞬间喷出一股鲜血直直的倒地。

　　“世仇！”被甩出去重重落地的易远兮挣扎着回到他身边，一把抱起他，秦世仇昏迷过去，依旧眉头紧锁，无限痛苦悄然流露

　　紫萱伏在叶素雨肩上，双肩剧烈的颤抖着，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流出。秦世仇的过去她听得一清二楚，只觉得心中阵阵抽痛。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太过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