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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儿时执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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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承天峰的日子枯燥乏味,每天就是两点一线的修炼和冥想。虽然日子里有朱寒青这个师姐可以放松聊天解闷,但大多数的时间都用在修炼上。而且灵修长老似乎有意在催促凌安怀尽快突破胎息进入辟谷,可能打算培养一个十几岁的金丹修士,和剑峰那边十几岁的金丹剑修抗衡把。
在灵修院待了快一月了,这些日子里,凌安怀就没有离开过。一是她担心出门就碰到封琚月,她不知道剧情外的封琚月要如何相处;二是不想和顾修有任何接触,剧情里这个时候顾修每天都追在封琚月身后骚扰。主要是女主一直在拒绝,顾修就一直死缠烂打完全不顾女主拒绝的意愿,强行跟随,强行动手动脚揩油,还硬撩。真的很恶心啊作者,到底用脑子哪个部位想的这种角色。
但今天她不得不离开灵修院了。因为到了检测灵根的日子。测出灵根后,宵云宗就会给弟子分队,分别让他们去适合自己修炼的地方呆一段时间,回来过后就会开始让他们去秘境历练,自己去找自己修炼需要的天材地宝。
剧情里凌安怀无法测出灵根,因为特殊体质便让她一个人去了其他地方。真好,爽爆了。那天忘了剧情被强制执行后,夜晚子时一到,她便开始长达三天三夜的蚀骨之痛。白天还要强撑去修炼,还要去找朱寒青……不是,这剧情快把她塑造成苦命的磨难女主了……
刚走出灵修院,凌安怀便看到了封琚月。
一月不见,封琚月更强了,丹田灵力充盈饱满已有结丹趋势。而且更沉稳了。看到她也不会像之前那里急忙冲上来,这次只是默默注视。
是不是因为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可能和顾修有点类似……不会吧。凌安怀走下台阶,走到封琚月身边与她并排。
封琚月一下子全身紧绷起来,紧张又局促地看着凌安怀。她想亲近她,可又害怕自己过分的举动会让凌安怀厌烦自己。
按照剧情时间,正式撕破脸的时间是在一年以后了。那这段时间她先刷一下封琚月好感度吧,这样万一撕破脸的时候,
封琚月舍不得对她下死手,她还能留个全尸……
“新年你要回京城吗。”凌安怀问道。
封琚月愣了一下,点点头:“嗯……我打算回尚书府……还有去见一下金阳子……你呢?”
“那可是本郡主的地盘,每年新年,皇家都会举办宴会。本郡主高兴的话,就请你也来。”
“我想去。我的意思是,你在我就去。”
可惜,那个时间段我们都回不了京城了。
两人进入宗主府后,先后测试灵根。封琚月作为女主,是极品单系冰灵根;顾修被设定为和女主互补是极品单系火灵根。而凌安怀不出意外,因为先天纯灵体的缘故测不出灵根。
“…灵根去江南龙蕴之森;冰灵根和火灵根的来这边,去大漠的覆砂之海。呃……凌安怀你……”
“师兄,大漠那边有一处宝地,哪里灵力充盈适合凌安怀。”
不是?女主你搞我?我不想和你一块!你们那边有你们自己的剧情节点!!我不要掺和进去!!
凌安怀马上就要拒绝,却见那师兄已经点头。
“行,到时候你和凌安怀去。”
我恨你们所有人!凌安怀的心在痛,泪在流。
封琚月看得见,凌安怀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她就是故意的。这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她要好好把握,让凌安怀不再和自己刻意保持距离。
“阿月,我也一道去吧。”顾修凑过来,看了一眼凌安怀说道。
死跟屁虫。凌安怀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不必。”封琚月草草回复顾修,便快步追上凌安怀,“等等我,凌安怀。”
顾修继续跟上来:“带我一道吧,三个人总是多些照应。有我在也能避免一些麻烦。”
你们俩就是我最大的麻烦!凌安怀头都快炸了。她已经能想到后面剧情该有多荒唐了。本来这一段过后,顾修会借着同行的机会不断骚扰封琚月,各种调戏制造接触手段应有尽有。而原文里,女主像失了智一样,那一身本领愣是使不出来,被顾修整的团团转还要恼羞成怒……
总之,男女主分开是不太可能了。但是,目前可以看出如果是女主自己选择的话,剧情会为女主的选择让道。那如果她可以干涉呢?
凌安怀停下脚步,看向封琚月道:“你要么和他走,要么和我走。”
“我和你走。”封琚月没有任何犹豫。毕竟这个时期,按理说封琚月和顾修没有任何关系。在凌安怀的干涉下,现在是凌安怀和封琚月更亲近,关系更复杂更纠缠不清。
顾修遭到直接的拒绝,脸上难免难堪。他眉头紧蹙,不满地看向凌安怀:“凌姑娘这是何意?在下只是好心……”
“本郡主用不着你的好心。要么滚,要么让我劈了你。”凌安怀最喜欢在这种时候用原主的跋扈设定驱赶害虫,百试百灵。
但顾修毕竟也是原书男主,面对凌安怀的威胁面不改色,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趋势。
但封琚月直接将凌安怀挡在身后,左手掌心冒着银色的光,蓝紫色的眼睛紧盯顾修,好像顾修如果有任何一个小动作,她就要挥剑斩下来。
顾修咬牙切齿地收起敌意,愤愤离去。
成功了!这是第一次成功改变剧情!凌安怀在心底狂喜。如果女主的选择会影响剧情,那她只需要引导女主选择对她有利的选项就好。只是,她还需要确认一件事:如果是与凌安怀有关的关键剧情,女主的选择是否还能改变剧情呢?
这就需要用来年的秘境搭档行动来实验了。
乘坐青鳐到大漠只需三天,一行人就到达了大漠入口附近的草地扎营。
凌安怀扎起头发,换上一身白色服饰,一件利落的外衣披上,稍作裁剪,看起来有点新中式衣服的感觉。这也算是她对自己世界的思念方式。她走出营帐便看到封琚月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走来。
该说不愧是女主吗,一件单衣都能穿得跟谪仙下凡似的,那双蓝紫色的眼睛也绝了。真不愧是玄幻小说里的眼睛,漂亮得没边。
“两位,此去小心。这把伞给你们,上面有我做的隔热符文,这样太阳就伤不到你们。”
同门的朗岁抱来一把大伞交给封琚月。凌安怀在一旁托着下巴疑惑,按理说不该给她吗?怎么都是她看起来要更孔武有力更奔放吧。
但事实上在所有人眼里,凌安怀那一头白发和近乎透明的皮肤,还有瓷白的眼睛,只会给人破碎感,那种一碰就碎的脆弱,完全没有原书中癫狂邪肆,暴戾恣睢,残忍恐怖的感觉。
凌安怀见封琚月时不时偷瞄过来,便知道封琚月心里在想什么。
“很好看。”凌安怀叹了口气。这恋爱不该是男女主来谈吗,怎么搞的像她在谈……
封琚月红着脸抿唇轻笑道:“你也是。”
“本郡主生来就好看。懂不懂什么叫自信女人最美丽。”凌安怀没好气地呛道。
封琚月表情露出微不可查的难过。她撇着眉毛披上斗篷,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凌师妹又把封师妹惹生气了。”师兄弟姐妹们叽叽喳喳嚷着,不约而同的看了看凌安怀,又看了看封琚月的方向。
生气?封琚月生哪门子气?没有剧情指示的话和女主的相处真的很麻烦,她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想快点走完所有剧情然后到大结局。
但凌安怀却还是站起了身,三两步追上并没有走很快的封琚月。
封琚月看到凌安怀,僵硬地别过脸。
“走吧,把伞撑开,可别晒着我。”凌安怀走到封琚月身旁,贴着封琚月手臂。薄薄的布料隔着两个人的皮肤。
封琚月脸蛋泛红。她举起大伞,撑开,大伞遮住了烈日。她撑着伞,领着凌安怀朝大漠深处前去。
在大漠切不可御剑飞行。茫茫大漠,贸然御剑很容易迷失方向,飞的太高又会被黄沙和狂风从空中卷下来。基本上要深入大漠,就只有骑骆驼或者驯一直灵兽来代步。
两人选了灵兽,主要是走出去没多久,就碰到了游沙蠕虫。虽然造型丑陋恶心,但好歹也是能在大漠沙海中光速移动的,便也将就选择乘坐了。
但在其过程中,凌安怀始终能察觉到封琚月不曾离开的视线,赤裸裸不加掩饰。绝对是她小时候对封琚月伸出援手才会这样,封琚月对自己的好感度满分一百的话现在绝对有八十了。可是,如果这样的话男主的好感度就增长不了,那剧情就会崩坏……
说起来,她不在的时候,瑞王爷应该还是强行给她和世子爷定下了婚约。这个世子爷,她本来一直觉得碍事来着,现在看来还是有点用处,至少在牵制封琚月感情这点上。
凌安怀正在思考要如何开启话题,引出世子爷的存在从而牵制封琚月感情时,游沙蠕虫突然在沙中停下,拱起脑袋。
“怎么了——”
“前面有流沙,蠕虫过不去。”
封琚月伸出手,示意凌安怀和自己相握。
凌安怀皱起眉,在心里默念十遍[我不炼铜我也不是女同]过后伸出手握住。随后封琚月便轻轻一拉就将凌安怀拽进怀里。
怎么回事!我好娇弱!按照原文我不应该是更攻的哪一个吗?小时候也是她更——
凌安怀反手搂住封琚月的腰,夺过伞,从蠕虫头顶跃下。
她们脚下就是流沙,稍有不慎就会陷入进去。但封琚月不害怕凌安怀看似毫无头脑的行为,她知道凌安怀的本事,交手的时候她就能明显感觉到凌安怀在藏拙,还有本事没有展示出来。
在快落入流沙的前一刻,凌安怀脚下突然荡起层层灵力的涟漪,一道凝结的灵力屏障在凌安怀的脚下出现。两人在流沙上十厘米的位置悬空。
忽然凌安怀蹲下身,示意封琚月趴在她背上。
“你来撑伞指路。”
封琚月乖顺趴下,雪白的发丝间传来令人怀念的桂花香让她心神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尚书府,又看到了凌安怀在月下赶来道别的画面。
凌安怀背起封琚月,开始在什么也没有的空中踏空疾步。每一步都踩在凝结的灵力块上,每一次冲锋身后都有灵力在喷射推进,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速度后用灵力包裹自己和封琚月,避免速度太快受到什么伤害。因为,她感觉自己能接近马赫了。再练习练习就往光速练,到时候就用这个从天而降的招式把敌人全创死。
“凌安怀,你很讨厌我吗?”
封琚月的声音从背后柔柔弱弱地传来。
讨厌?这个词从女主的嘴里听到还挺奇妙。说真的她对封琚月实际上还挺喜欢的,穿越来到这个世界后,封琚月就像一个世界坐标中心一样存在于凌安怀的周围。这让凌安怀能够一直认知到自己,不至于迷失在这个世界,而无法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所以,与其是说讨厌,不如说是敬畏。
敬畏这个世界的奇点,一切的中心。
“现在没有。”凌安怀草草回答。反正过一年她们就会反目成仇,十年内她就会被捅个对穿。
这个剧情她现在无法逃脱。
两人在大漠中踏空疾驰,脱离了大部队,朝着茫茫黄烟的深处。无须担心迷失方向,封琚月比大漠的月亮更熟悉大漠。
穿越流沙带,越过蠕虫巢群,闯入红岩地带,封琚月才终于告诉凌安怀,那块宝地就要到了。
小说里没有过分细节的描写封琚月在大漠的每一天和每一场经历,粗略写过几次行动几次机遇后转眼就到了宵云宗选拔大赛。所以后面的路程,凌安怀也无法了解,在这种地方,她除了封琚月就没有别的方向标。
严重怀疑封琚月就是故意的,这小妮子看着话少板正,实际上肚子里主意打得可多了,不然后面怎么和她这个大魔头抗衡的?
凌安怀和封琚月在岩石带小憩,这里投下的大片阴影也能让足够多的大漠生物得到喘息。但到了这里也多半没有什么人烟了。很紧张的地方,如果发生冲突她们俩任何一个死在这里,其他人都没法知道。
“凌安怀,喝水。”封琚月从玉佩中取出水囊,递给凌安怀。
“谢谢。”凌安怀接过水囊,注意到封琚月正在重新束发。那束发的缎带有些眼熟,但凌安怀却无法记起曾在哪里见过。
两人沉默无言,彼此都不擅说话。凌安怀放在之前读大学时,倒是能言善语的,但是在这里,和封琚月相处,她便不知如何说话。总不能和她吐槽大学寝室四人间里四个人都可以睡到下午五点吧……
“你仇家,我曾在武林捕捉到踪影。”
当时南下,便是知道封琚月仇人在那边。小说里凌安怀确实知道封琚月的仇人在哪里,甚至和他们保持一定联系,因为这样可以气封琚月还可以拿捏她,虽然原文作者一直没有说过仇家到底是谁。但就这点她也南下去了武林,在那里同封琚月仇人之一见上了一面。
那一面凌安怀也算是知道了,作者到底多恶趣味。
还沉浸在那一面的凌安怀只顾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恶心感,忘记了听到时,封琚月全身震颤过后攥紧拳头的恨意。
仇人,凌安怀怎么知道的?凌安怀怎么知道她家那么多事?说起来从过去就是这样,小的时候,凌安怀就是这样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出现了……
封琚月起身,将凌安怀压在地上,蓝紫色的眼眸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和恨意,却又在压抑隐忍。她抬起左手,左手隐有银光闪烁掠过,似乎随时预备出鞘取凌安怀性命。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封琚月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以往都是那样小心翼翼。果然,一旦涉及到仇家的问题,封琚月就会变成剧情主线上那个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女主。
为什么,她的表情这么淡然?
“你在哪里见到的?告诉我——”
都这样吼着说话了,可凌安怀为什么,仍然这样面无表情。冷淡到好像她不存在一样。那头白发都粘上土了,脸上也扑了灰,白色的眼睛都被她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光辉……可为什么,她还是想要义无反顾的相信凌安怀呢?
“求求你……”
封琚月带着哭腔的祈求终是让凌安怀的表情有了松动,她看向这个小说里不可一世的女主,忽然觉得好真实。
以往她都是以看小说角色的心态来面对她的,所以才能处变不惊。但现在,她忽然觉得好真实,尤其是落在脸上滚烫的泪珠,让她烫得逼真。她一下子慌了,坐起身,捏着衣角干净的部分为封琚月擦拭脸上的眼泪,拍着她的背小声安抚。
终归是儿时为她种下的执念太深。仇恨与救赎两者兼有,困她一身,囚她一生。或许,真的只有反目成仇才能让封琚月从名为凌安怀的诅咒中解脱。
过度干涉,引火上身。凌安怀深吸一口气,攥紧了那封存着万剑山取来的无锋剑的手。那只手,是她向这不共命运发起反抗的象征,可是她现在却沦为了剧情的奴隶,命运的傀儡,可笑至极。
红岩地带偌大,岩石畸形,在大漠黄沙中竟也以盘踞结错般奇妙的形态覆盖大片。一眼望去,竟也恍若红沙满天。而凌安怀与封琚月,身居其中,竟是看不见一点颜色,被完全吞没。
在这红岩带,在这大漠,在这世界,她们何其渺小,如沧海一粟。
可加持在她们身上纠缠的命运,却又如此之大,要让整个世界都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