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明录》逢溪滺

12、九恒山

　　初八这日不等赵颐真发话，蛮姜就把该画的符画了八百张，口诀倒背如流，山里采回来的菌菇晒了八大筐，甚至把整个澄清观都打扫一遍，让今日值殿的大师兄无事可做。
　　做完这些他来到赵颐真房间请求师父准他下山。
　　“师父，弟子今日想下山观礼，还望师父准弟子下山。”
　　蛮姜事事面面俱到，赵颐真再挑不出毛病，他诵完经书都还没放下，这孩子就来了，此时又这么诚恳的在求他，自己哪还有阻挠的理由？
　　他放下书，语重心长的道：“阿蛮，不是师父不让你去，叶归春与杜中玄命里的姻缘是他们修来的，你与她年少相伴，一根竹竿捅上天也就到这，可不要做陷人与不义的事。”
　　蛮姜一头的雾水，师父说的这是什么跟什么？自己就是想下山看看妹妹的大喜之日，怎么就成了不义之事？
　　“师父，我知道我与小叶子缘薄。如今修行割断了俗尘，有师父，师兄们在，我到无甚寥寂。只是她没有亲人了，我作为哥哥想再见她一面，见她安好，日后修行便再无牵绊。”
　　弄了半天原来这小子只是把她当妹妹，见他没那个意思，想想这些日子的作为赵颐真略显尴尬，愣是盯着他看了半响才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不早说？行，师父答应你。不过你十几年未下山，还是找个师兄领着你才行，不然我真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
　　蛮姜心道自己都是大人了，师父还把他当孩子看，但是他也没有嘴上反驳师父，欣喜的对着师父拜了拜就退出去找师兄们看他们谁有空下山。
　　褚青甫刚巡视完，见整个殿内明亮整洁自己就免了再动手打扫，于是双指一并往剑上一指，那剑就凭空而起飞到殿外，褚青甫残影从他们面前经过，就见殿外道场上一人腾空而起，后一个翻身一剑指着远处山上的树，剑气一下子将树折断，周围击落大片的树叶。随后他站稳脚步并起二指施法把落地的树叶都收拢到半空，随着气流画出一个小人的形状来，后又变成烟花散在树林里。
　　这还不够，他又祭出剑来，那剑在澄清观四周飞了两圈，褚青甫念决道：“收”它便立刻竖立在他面前，等着主人过来乘着它御剑飞行。
　　蛮姜见此忍不住为他喝彩：“大师兄，真厉害！”
　　商陆一早做完早课就在殿外等着褚青甫打扫完来陪他练剑，此时正被他的大师兄的御剑术给震撼到，想到待会大师兄带着他御剑飞行便兴奋不已。
　　“那是当然了，小师弟，你想学的话让师父教你。”
　　蛮姜叹着气打趣道：“师父说我剑都拿不稳，叫我打消这个念头。”
　　商陆这些年也知道了些蛮姜的经历，对他也是惋惜不已，便安慰道：“没关系，修道之人倒也不必个个都要修习剑术，三师兄就不怎么练剑，不也一样法力高深。”
　　蛮姜点点头道：“嗯。”
　　这时褚青甫收回剑道：“二位师弟过奖了。”
　　蛮姜拱手道：“大师兄不必过谦，真的很厉害。”
　　商陆开心的补充道：“是真的，大师兄就不要谦虚了。”
　　褚青甫见蛮姜这几日被师父指使的忙里忙外，不知道今日怎么有空看他练剑，便疑道：“小师弟，今日怎么有空看我练剑？师父他没事找你？”
　　商陆同样疑惑的望着他。
　　蛮姜见商陆总是跟着大师兄，看着情形待会两人怕是要一起练剑，自己下山本来就有点偷懒的意思，在叫他们陪着岂不是耽误了他们练剑。
　　他掂量着道：“我没事，师父他也没事，我就是想看看二位师兄练剑。”
　　褚青甫点点头道：“近日你忙里忙外的，殿里的事物都让你做了，也该休息一日。小师弟，大师兄昨日新学了几招剑势，还不太熟练，今日就不陪你了，你若无事可做，可在一旁观看。”
　　商陆：“是啊，我去跟大师兄过招，也就没法陪你了······”
　　蛮姜赶忙道：“二位师兄你们忙吧，不用管我，我看会就行。”
　　商陆踌躇片刻道：“那行，大师兄，我们一起练剑吧。”
　　“嗯。”
　　蛮姜看了一会两人的对打，虽然他武功不高，但招式却看的明白。商陆功力不如大师兄，不管是剑法还是法力都处处被压制，很快就败了下来。这时褚青甫适时收敛内力，顺着商陆的招式来，慢慢的增减难度，让商陆看清自己的招式，说是与大师兄过招不如说是大师兄在帮商陆提高剑法。
　　因今天有重要的事，他便不能在这里耽误，看了一会蛮姜便把他们的招式记在心里。两人还在过招，蛮姜便朝他们喊道：“二位师兄我先走了。”
　　两人听见他叫唤，只是这会子没空搭理他，商陆出剑被褚青甫单手挽了回来，两人同时回头，目光对上蛮姜示意他们知道。
　　褚青甫的功力远不止于此，若不是顾及商陆他是可以与关河令一道在后山残败的断崖上比剑的。
　　关河令一心在修练剑道上，无关紧要的事就不要去找他了，蛮姜伸手接过后山飘来的几片残叶，便晓得二师兄又御剑过去练剑了，那里没人能够进去，的确是个修练的好地方。
　　长剑带来的剑气差点把蛮姜的手划破，他迅速运转金丹护体，才躲过这无意之伤。
　　华京唐与花薪酬永远在比试，赵颐真教他们的剑招同样适用于他两的武器。笔和神鞭被注入法力从屋顶打到树梢，而这两样东西的主人则是从大殿里残风掠影般来到道场上，动静大的差点让褚青甫伤到商陆，本来挥出去的剑半道上立刻收回法力“哐”的一声掉在地上。商陆也因法力未及时收回慌乱之际一头栽倒在地上。
　　“咚！”
　　“哎呀！大师兄！”
　　褚青甫见商陆趴在地上捂着头立刻过去扶他：“怎么样？”
　　商陆爬起来，捂着头龇牙咧嘴道：“疼~~~”
　　褚青甫紧张道：“让我看看。”
　　商陆松开手，额头竟鼓起了一个大包，褚青甫霎时心疼，这小师弟是他一手带大的，不能让别人伤着他。褚青甫给他扶到一边坐下，随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取出一粒药给他服用：“快吃下，消肿止痛的。”
　　商陆就这他的手服下，后运转金丹，不一会便消肿。
　　蛮姜这时已经来到藏书阁，他这几日没事的时候总是被冯佑臣拉到这里让他帮着找一本专门修习符箓的书。蛮姜帮他找了两天，这会正埋头苦修，地上被他画废了的纸扔的满地都是。
　　他面前的桌上放着许多的书和没用过的纸，还有一个巴掌大的黑罐子，上面贴了个封印符咒。
　　蛮姜捡起一张走到冯佑臣面前道：“三师兄，你在画什么符咒？这罐子里面是什么？”
　　冯佑臣头都没抬：“先别管这些，师弟你可记得十年前后山魔灵？我就是在研究一种能够用符咒代替灵体祭阵的符咒。”
　　蛮姜不可思议道：“魔灵那么厉害，师叔都得用灵体祭阵才能将其封印，区区一张符咒怎么能代替灵体？”
　　冯佑臣画完最后一笔，这才看他一眼：“我是想用施符人的法力奏请雷祖神力，洞慧交彻，斩妖缚邪，定能制服那魔灵。”
　　蛮姜一听也确实是个好方法，不过他们能想到的，当年师祖，师叔他们怎么会想不到？
　　他疑道：“这样是不错，可是对于施符人的修为你可想过需要到什么境界？”
　　冯佑臣正经严肃道：“至少渡劫。”
　　“······”
　　两人离渡劫还差十万八千里，就这么面无表情的对视半响。
　　冯佑臣凝视着那个黑罐子，又瞅瞅小师弟，自己修为比他高都没弄明白，他指定不行，就没把希望放他身上，便接着弄他的符咒。
　　蛮姜见他认真画符，便不在打扰，自己现在也没能力帮他画出一个法力强大的符咒，默默的退出藏书阁。
　　蛮姜关上门冯佑臣才发现他已经走了，只能对着门喊道“师弟，找我何事？”
　　“师兄，我没事，你接着画。”
　　“······”
　　一个早上溜了一大圈都没人有空，蛮姜略显失落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再看日头以至门槛，再不下山怕是赶不上吉时。他静坐片刻，他整理了一下仪容打算自己下山去。
　　打定主意后便要出门，还没等他跨出门外，赵颐真迎面走了过来，知道他没找到人便先开口道：“他们都在忙着练功，为师陪你去。”
　　“······”
　　蛮姜顿时惊讶的不敢相信。
　　赵颐真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说完赵颐真便跨步离开房门，蛮姜盯着师父的背影欣喜若狂，大步流星的追上赵颐真。
　　今日确实是个大好的日子，山里的生灵都爬到树上晒日头。
　　他们走进树荫，草木将他们平时下山的路遮掩起来，蛮姜就在前面拨开遮挡他们去路的枝条，给赵颐真弄出方便行走的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