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故事合集》白寻五七

3、清风徐徐（2）

　　翌日早朝
　　“春闱不足一月，此次形式会有所变动，三位丞相今日留下，去政事堂商议。”
　　李元吩咐完便宣了退朝，其余人相继离开，只留下三省长官。
　　“这形式变动是怎么变动？陛下之前未曾说过呀。”何熹满脸疑惑不解，摸不清圣意，又不敢胡乱猜测。
　　尚书令兰禛眼色深沉，道了一句，“陛下兴许在政事堂等着我们，先过去吧。”
　　徐窈没说话，也在静静思考，往常都是由中书省受皇命制令下达，想今日这般三省共议，倒是件稀奇事。

　　政事堂内
　　明黄龙袍的君主坐在上方，见到三人已到，说道：“爱卿随意坐吧。”
　　门下令跟着尚书令坐在右边，徐窈见状，往左边位子去了。
　　等到三人皆已落座，李元这才开口，
　　“以往春闱报名人数比例，男子六成，女子四成，这次的话，便平分吧。”
　　话落，门下令却是坐不住了，急忙站起身来，劝道：“陛下三思啊，如今朝堂上女官本就不少，若是这次报名平分的话，其他朝臣会有所不服啊！”
　　“何况，先帝在时，将报名人数四六分，导致虞后出现，祸乱前朝，如今五五分，怕是难以服众！”
　　何熹说得诚心诚意，似是考虑周全，全无私心的模样。
　　李元听完，没什么表情，只问道：“尚书令和中书令如何看？”
　　虽问的是两人，视线却停在徐窈身上。
　　“陛下，臣认为门下令所言之词十分狭隘。”徐窈心有所感，看了过去，“我朝女官人数不多，何况报名人数平分与最终通过殿试并无关系。”
　　“再者，臣认为，选人用人，贤能者居之，无关男女。科举者为官，大多想造福百姓，助我大恒，臣相信陛下的决定。”
　　徐窈语气平淡，所说的话却是坚定有力，难以辩驳。
　　兰禛意味不明看了她一眼，随即说道：“臣也认为陛下的决议可行。”
　　何熹见情形如此，汕汕道，“全听陛下吩咐。”
　　李元眼神清明，似是带了点让人难以察觉的喜色，说道：“既是这样，就按朕所说的办。此次科考，三省长官共同监督。”
　　这话一出，站着的三人神色各异，却一同回了句，“臣谨听陛下之言。”
　　“以往科考都是由礼部负责，为何这次出动了三位丞相？”
　　何熹紧跟在兰慎的身后，出了政事堂才敢说出心中疑虑。虽说形式有变动，可也只是改动了男女报名比例，再一个，就是加大了监考力度。
　　三省长官同时监考，恐怕其中，含意颇深。
　　兰慎望了望远处泛白的天空，而身后只站着何熹一人，“圣意难测。”

　　偌大的皇宫安静肃穆，而与此同时，京城的大街小巷却是热闹得紧。
　　茶馆内，一青一白身影相对而坐。
　　一人身穿石青色弹墨藤纹云袖袍，腰上别着一块莹黄暖玉，一看便让人觉得价值不菲。另一人只是简朴素净的书生打扮，身旁放着一个蓝色布包，鼓鼓囊囊的。
　　“白绡，你已经过了乡试，如今还差一步会试，你便可觐见陛下，言明你心中的治理策略。我在此，以茶代酒，希望你能如愿，进那朝堂，大展身手。”
　　言罢，他举起茶杯，一口饮进，面带笑意。
　　白绡赶忙也拿起茶，感谢道，“临宴兄，多谢你这几日来的照顾，我定会竭尽所能，不负期待。”
　　两人说完后，都带着笑。

　　长安城内，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贡院门前，此时也热闹不已，几辆马车交错停着，一看，便是那世家大族的儿女。其中，有一辆马车十分惹人注意，不仅占了大部分地方，车上的人一下来，就摆出很大的架势。
　　来人一袭靓蓝色暗纹番西花的刻丝锦袍，腰上系着淡蓝色椭圆形香囊，头上带着发饰，脸上的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怎么这么多人排队啊！”兰芃抱怨了一句，身旁的小厮赶紧在他耳边嘀咕。
　　以往会试考三天，考生都必须得住在贡院。如今贡院门前排起长队，需要一个一个核对身份，并拿好分配好的房门钥匙。
　　兰芃径直朝最前面走去，一白衣书生正核对着身份。
　　“让开。”他身后两名小厮将人推开，将准备好的户籍证明递了过去。
　　白绡被推了一下也不生气，好心劝道，“这位兄台，方才是我在查验，而且大伙都在排队，你这样贸然插队属实不妥。”
　　兰芃嗤笑一声，“我可是丞相的嫡子，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要你管？”
　　查验的官员见状，一声不吭，反倒更恭敬了些，“兰少爷，你可以进去了。”
　　兰芃没看他，而是命令小厮道，“你们两个把他驾到队伍末尾去，他不是想排队吗？让他排个够。”
　　白绡刚想开口，就被人拖走。排队的其他人见他跋扈的行为，虽有些怒气，却不敢明说。
　　“那个是兰芃，是尚书丞相的嫡子，你不必去搭理他，安心准备会试即可。”一灰白老人站在石狮旁，语重心长道。
　　伏苓恭顺点点头，“我知晓了，夫子。”

　　会试第二日
　　考官发完考卷，直接往上面走，刚坐下，就看到门口来了人。
　　张陆赶紧迎上去，小声唤道，“中书令，门下令。”
　　徐窈轻轻点点头，看向考场。
　　此次春闱参与会试者约两百人，一个考场大约容纳五十人，这只是其中一个。
　　徐窈稍稍走动一圈，就随着门下令去了别处。
　　等两人走到第三个考场时，徐窈略微停顿了一下。
　　“这个考场，怎么还有人缺席？”两人走到外面，她才问出了口。
　　何熹却是见怪不怪，“昨日我同尚书令来巡查时，并未发现有人缺考。许是觉得题目太难，中途放弃了吧。”
　　徐窈疑惑道：“考生岂能随意弃考？”
　　中书令有所不知，会试者确实不能无故弃考，一旦中途离开贡院，五年内都不能参加科考。”
　　大恒有律令规定，科举非同小可，不可儿戏，但会试中出现半途而废之人也不算稀奇。
　　“既是如此，那名考生可有缘由弃考？”
　　“这……”何熹一顿，“等他们考完，问一下考官便知。不过中书令何必纠结这个，以往又不是没有弃考的，这世上总有些容易放弃的人。”
　　徐窈点点头，也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