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春临满城》酸式盐渍

51、不要学阿姊

　　　　从前因为长相不够凶狠，他也是时常被人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从前听见他人这般议论，他可能会难过。

　　但时间一长，他便习惯了，也不在意他人如何看待了。

　　默闻淡淡扬起一抹笑“不管怎么说，这次还是要感谢你们。”

　　谢南临可受不住这么严肃正式的话，笑着转移了话题“对了，离州城逃窜出城的百姓多吗？”

　　他记得前世，就是离州的流民流窜，才致使不少百姓饿死街头。

　　说到这儿，默闻不禁叹了口气“哎……离州已经许久没经历过兵荒马乱了，百姓平日里都富足安宁，如今战争一触即发，不少百姓已然惊慌逃离了。”

　　谢南临神色严肃了些“边界没有士兵把守吗？”

　　尽管这一世大获全胜，还是有这般多的流民吗？

　　“有，但耐不住人太多，还是出去了一些，父亲已然让人加大看守力度了。”

　　谢南临点点头“好，千万不能让百姓大规模流向其他地方。”

　　茶馆……

　　北漾慢慢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垂着头，声音很低“迟允，你说……明清令的实行真是正确的吗？”

　　因为明清令，赵素素一家家破人亡，那个小姑娘的母亲获了牢狱之灾，全家只剩下她自己坐在街边无助的哭着。

　　若不是遇见她，那个小姑娘……怕是都活不到她娘亲出来。

　　还有那些闹事的百姓，常春楼闹事的食客……

　　京城好像被搅的天翻地覆，但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迟允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无声的笑了笑，一双眼眸也含着丝丝笑意“是觉得，让百姓处在了水深火热之中？”

　　北漾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是我考虑不周。”

　　她没想过，肃清朝堂是先从百姓开刀的。

　　迟允不疾不徐的摇头否认“但明清令的实行，却让更多温饱苦难的百姓能吃饱饭，不再担心能否见到明日的太阳，他们本来熬不过今年冬季的，只能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蜷起来度日，等待死亡。”

　　“但我想……现在他们应该对今年的除夕有了盼头。”

　　闻言，北漾看向窗外还在府衙门口闹着久久不散的百姓“可是……真的有百姓遭殃了。”

　　迟允低低的笑，神色从容“那又有何关系？牢中关不下那么多人的，而且还是罪状不大的百姓，到头来官府还是要放人的。”

　　“或许……你试试去请京县早些放人，我想，只是一件小事，他应该也不会驳了丞相的面子。这样，闹事的百姓收了钱，却也没遭多少罪，反而回头还会更加感激你。”

　　“而你……并未损失什么，也得了民心，在百姓心中威望更加。”

　　北漾认真思索了片刻，觉得迟允说的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对她自身来说，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只是她想不通一点。

　　“那你觉得，是谁在捣乱？”

　　太子？不可能，她已然答应投入太子门下。那会是谁？此事是丞相亲自推行，一般人不会暗中使绊子的，生怕一个不当心引火烧身。

　　除非……那人丝毫不怕，甚至不将丞相放在眼里。

　　除了太子，她想不到别人。

　　迟允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埋藏在眼底，又恢复有些严肃的神色“明清令的推行确实得罪了不少权贵，说不定……其中就包括太子？”

　　说完他又垂头轻轻笑了笑“当然，我只是随便一猜。”

　　“公子，那个小姑娘醒了。”没等北漾说话。门外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迟允听见声音，朝北漾温和的笑了笑“走吧，去看看。”

　　“嗯。”

　　二人一前一后踏入医馆，北漾看着躺在床榻上面色略显惨白的小姑娘，担忧的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如何？好受些了吗？”

　　小姑娘猛地咳了几声，声音微弱“阿姊，我……是不是要死了？”

　　北漾笑着摇摇头“不会，你不会死的。”

　　肺痨而已，虽说难治，但不至于无药可医。

　　“那……阿姊，我娘会死吗？”

　　北漾神色一僵，随后扯出一个惨淡的笑“不会，你娘也不会死的。”

　　她也猜到了个大概，治疗肺痨，费用不菲，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的，怕是这小姑娘家全部的钱，都用来给她治疗肺痨了，只是效果微弱。

　　小姑娘的娘亲也是迫于无奈，才拿钱同一帮百姓去官府闹事，只是不幸被抓了进去。

　　“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眨巴了一下眼“我叫薛葵。”

　　北漾沉默几秒，笑着轻声告诉她“阿葵，你娘亲，不是坏人，她是一个很好的娘亲。”

　　不过都是被眼下困境所迫，她理解的。

　　如今阿葵的娘亲不在，将她放在医馆中也有些不放心，但自己最近事情比较多，又不能时刻照顾她。

　　北漾脑中灵光一动，想到个好去处“阿葵，在这里没人照顾你我不放心，这样，阿姊带你回去好不好？在那里可以找到玩伴，和你一起玩。”

　　没什么好去处，她一下便想到了常春楼，虽说常春楼最近也有闹事的，但比起其他地方都要安全，而且阿瑶她们也细心，能照顾阿葵。

　　常春楼有的孩子和阿葵看上去差不多大，应该能玩到一起。

　　阿葵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转而欣喜的笑了笑“好啊，阿姊将我带到哪里都可以。”

　　闻言，北漾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摇了摇，认真的和她讲“阿葵，不可以随便和不认识的人走。”

　　最近拐卖人口的贩子太多了，就连她自己都被卖了，阿葵怎能这般掉以轻心就和她走？太不注意自身安危了。

　　阿葵倒是没心没肺的笑了笑，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因为我觉得，阿姊是好人。”

　　北漾闻言不禁嘴角抑制不住的勾了勾笑“嘿嘿……”

　　随后她猛然反应过来，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换回一脸严肃的样子“阿葵，坏人会把‘坏人’两个字写脸上吗？”

　　好险，差点就被这小姑娘迷惑了。

　　虽然这话她很爱听，但教导小孩子的话还是必须要说的！

　　一直站在身后的迟允看着这和谐的一幕，轻轻笑出声，看向北漾的目光愈发温柔。

　　闻声，北漾猛地转过头，看着迟允嘴角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笑意，不解问道“你笑什么？”

　　她在教育小孩，有这么好笑吗？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

　　迟允丝毫不收敛脸上的笑意，甚至嘴角的弧度更甚“我觉得比起阿葵，你好像更需要这方面的教导。”

　　北漾闻言笑不出来了，不满的瞪他“为何？”

　　她还没有傻到随便和不认识的人走吧？

　　迟允略显无辜的提醒道“女公子忘了吗？我们初次见面，便是你在林中无意间救了负伤的我。试问，哪个警惕之人会救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呢？”

　　何况那时他还满是杀意，北漾还是要救他。

　　北漾摸了摸鼻子，视线在房间乱飘“我……我那是行医救人，不能见死不救。”

　　她的解释有些苍白，但迟允还是配合着点点头“好，那第二次见面，你和同伴走散，我要陪你……”

　　话还没说完，他便被北漾拉住衣袖，同时还收到了她警告还带着幽怨的眼神。

　　迟允识趣的闭上了嘴，只是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收回去，视线落在阿葵的身上，声音温和“阿葵，不要学这位阿姊，随便结识路上认识的陌生男子，不然……”

　　他的话没再继续，却勾起了北漾的好奇“不然什么？”

　　“不然，说不定就要被人惦记了。”

　　迟允的视线直直落在北漾身上，眸中是马上要溢出的柔情。四目相对，北漾看了他几秒，突然想明白了迟允话中之意。

　　她转头看向阿葵，神色认真的提醒“对，阿葵，不能像我这样，万一你随便结识什么陌生男子，他是坏人，对你心怀不轨，那便惨了。”

　　说着她还不忘在这一通话语中，夹带着夸一句迟允“你看，就像阿姊幸运，遇到的就是好人，但还是必须小心。”

　　说完还不忘笑看一眼迟允，心中默默佩服着自己八面玲珑，说话圆润的本事。

　　果然，她就是适合朝堂，说话都一滴不漏。

　　迟允见她这模样，无奈的笑了笑，眸中不禁划过一丝落寞，心中复杂。

　　果然还是不懂。

　　阿葵倒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是她总觉得……这位阿兄说的，好像不是阿姊说的意思。

　　北漾看了看天色，想起还答应了刘大娘帮她一起安排找大叔的后事，算了算时间，现在尸身应该已然送到刘大娘家了。

　　左右看了看，她将目光锁定迟允“迟允，我还有些事，你能否帮忙将阿葵帮我送回去？”

　　阿因现在不在，也没什么适合的人选了。

　　迟允点点头“你要去哪里？我的马车就在外面，我送你吧。阿葵我派人送回去。”

　　北漾想了想，白给的苦力不要白不要，便答应了。

　　她俯身征求阿葵的意见“阿葵，让别人将你送去可以吗？等晚些时候阿姊就会去看你了。”

　　阿葵懂事的点点头“我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