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幺令》溪约

5、盂兰耕会（二）

　　商怨，黑市老板，也是钱来商会的当家，来历不详，出生不详，实力不详，但据小道消息，商怨似乎和九门存在关系……

　　是个奸商，但也确实是个好看的奸商。这张脸，放至整个帝国也就只有淮安王萧墨淮和昭都小侯爷能够与之颦美，可商怨一直深居简出，但见过的人都无一不为其惊叹。

　　此前，上京还暗地里偷偷举行过选举。一位见过商怨的画师曾偷偷描摹过一张商怨的画像前去参赛，画像与商怨本人只有七八分相像，但就这几分便惊为天人，叫那评委晃了眼，加上画像中商怨衣着偏女性化，因此误将画像放入美人榜行列，等发现时却也为时已晚，美人榜上，商怨的画像高居榜首，此事闹大后，一位匿名者向评委组送来画像，并附上此画画的一定是商怨真容的保证书，据传，三位评委中，一位评委在看到画像后当场心疾发作被送去就医。后来这幅画像高居美人榜榜首多年，并与第二名相差几万票数，而第二名正是那张原先与商怨有七八分的画像。

　　人人皆称，上京有三美：素觞，锦棠和商郎。

　　素觞酒，用上京的井水酿造，以花入酒，窖藏于老锦棠树下，品尝时需得用锦棠树的木头所制成的酒器，方才能品尝出素觞酒最好的味道。

　　锦棠树，相传为神明陨落时的化身，每年暮春时分开花，花香气息经久不散，其花还可入药，具有安神驱邪等功效。

　　……

　　往常在上京，凤倾歌便听到过许多有关商郎商怨的传闻，今日一见，传言非虚。

　　【商郎好绝色！】

　　岑予山被辜雀拉去赔偿损失，只留下徐老和凤倾歌三人。

　　“徐老……你怎么……”凤倾歌话还未说完，便被徐老挥手打断。

　　“凤丫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现在我无法告诉你，这件事，你还不该知道………我这次出现，是为了给你送这个东西，是你娘留给你的……”

　　徐老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个木匣子，神情严肃“凤丫头，老头子我告诫你一点，除你我和你身边那个萧家小子，不要让第四个人得知你是慕竹笙的女儿……切记！”

　　徐老将匣子递给凤倾歌，随后便带上斗笠转身离开。

　　“对了。”徐老顿住，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在手中摩挲半天，最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将玉佩扔给凤倾歌。

　　“凤丫头，老夫这玉佩你可要妥善帮老夫保管，等到暮春时节上京锦棠花开时分你再还给老夫……如若那天老夫没有准时赴约，你和苏木那小子就不要再尝试去寻找老夫，就当老夫早已归隐于山河……把老夫忘掉吧！”

　　徐老消失再黑暗中，徒留下握着手中玉佩的凤倾歌，凤倾歌也似乎是预料到什么，牵着萧墨淮的手沉默地离开鬼市。

　　察觉到凤倾歌的不对劲，萧墨淮识相地停下脚步，递去手帕。

　　“好酸啊！萧墨淮！”凤倾歌一口咬碎一颗糖葫芦，没有接过萧墨淮递来的手帕。

　　“真的……好酸……”

　　周围是喧闹的人群，到处洋溢着节日的喜悦，来来往往的人脸上挂着笑，凤倾歌也是，只是……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笑着的，眼中却闪着泪光。

　　凤倾歌，你又是这样，小时候是，现在依旧是，伤心时喜欢吃酸的，还偏偏嘴硬说自己是被酸出眼泪。

　　萧墨淮愣在原地，伸出的手又停在半空，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按在凤倾歌头顶，揉揉柔软的头发。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逛着，凤倾歌沉默地吃完糖葫芦上最后一颗山楂，习惯的将剩下的棍子塞给一旁的萧墨淮。

　　“萧墨淮！”凤倾歌扬起笑，一点都不像刚哭过的样子“萧墨淮！我们去放花灯吧！”

　　“好！”萧墨淮嘴角也染上一丝笑，任由凤倾歌拉着往河道走去。

　　“不哭啦？”看着凤倾歌认真书写的样子，萧墨淮蔫坏地调侃道。

　　凤倾歌摇头，将手中的河灯放入河水中“伤感能有什么用，那个小老头那么惜命，不会让自己至于什么危险的境地，我相信他，我拜师礼都还没准备呢！”

　　凤倾歌站起身，趁着萧墨淮不注意，飞快地在萧墨淮额头上落下一吻。“就算往最坏处打算，早在前几年老头失踪时我就知道，我也做好准备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那么快，快到我连那个躲在幕后操控这一切的那只鬼是谁，又是否真的还存在都不知道……与其整日烦恼那些无法预测的事，倒不如好好珍惜眼前人！”

　　凤倾歌居高临下的看着萧墨淮，嘴角扬起明媚的笑“最后一句话是老头之前和我说的，当时听着觉得没什么，现在想想，这话真挺对的，所以……”

　　凤倾歌从脖子上取下佩戴的戒指，“斗胆一问，请问冠绝上京的萧王爷有没有兴趣答应在下，和在下这么一个普通的小女子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呢？”

　　说实话，凤倾歌是紧张的，戒指是她很早之前就打磨好的，向萧墨淮告白也是她暗地蓄谋已久的，只是一直碍于心中那点顾虑一直没有开口，可今天徐老的最后一句话提醒了她，没有人会一直陪伴着你，她怕自己身份特殊，自己可能没办法陪伴萧墨淮太久。

　　凤倾歌一直都知道，萧墨淮对自己的爱是纯粹不参杂任何利益的。

　　一切顺从本心就好，无需有太多的弯弯绕绕。

　　求婚是事出突然，但告白却是蓄谋已久。

　　半晌，萧墨淮却没有任何反应，没有说话，就那么僵在原地，凤倾歌疑惑抬头，却被萧墨淮捂住眼睛。

　　“不要看！”萧墨淮急切地吼到，却怕自己太过严肃吓到凤倾歌，所以压低声音。

　　“不要！”凤倾歌扒拉开挡在眼前的手，只见萧墨淮一手急切的捂住脸，但流露出的皮肤还是暴露出此时他的脸有多么的红，活脱脱像个刚被恶霸调戏的良家娘子。

　　而恶霸本人凤倾歌却噗嗤笑出声“哈哈——萧墨淮，你脸好红！”

　　说罢，她也蹲下，扒拉开萧墨淮捂住脸的手，仔细端详他的神色，调戏到“萧王爷，不会是害羞了吧！想不到上京传的神乎其神的冷面阎王竟然这么纯情！”

　　“都怪你！”萧墨淮连忙拿过凤倾歌手中的戒指戴在自己手上，那速度就像慢一秒都有人来抢一般。

　　“说好了，凤倾歌，这戒指是你自愿给本王的，以后我萧墨淮就是你的人了，不要反悔，也不要做那始乱终弃的负心女！”

　　“嗯！”

　　萧墨淮紧紧握住凤倾歌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凤倾歌羞涩地别过脸，却被萧墨淮扳正，两人就这么对望着，一如多年前在锦棠树下那样，花灯飘过，迷了众人眼，带着有情人一起沉溺在这份喜悦中……

　　另一边，岑予山刚刚交完赔偿，正缠着商怨要酒喝。

　　“你似乎不太喜欢那个丫头？”岑予山坐在围栏上，饮下壶中酒，瞥向一旁看着竹简的商怨。

　　“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商怨放下竹简，也走到围栏旁“你呢？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友好，这可不像你。”

　　岑予山轻笑一声，转头看向圆月。

　　“只是觉得……那丫头和我一位故人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