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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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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对于肆起的流言,着急的除了长岁,还有府衙内的护旗。
怀谨去了江南,府城内的政事都留堆在了他身上。
听到属下回禀流言时,他面前还放着一堆公文。
“可查到是什么人传出来的?”
“流言大多起于市井,我等多番探查,虽未找到明确证据,但大多都指向任大人。”
“任赫?”
护旗想为他家大人掬起一把泪。
那任赫此前一直与他家大人不对付,但也还算老实,谁能想到,现在竟然偷偷摸摸犯到尤公子哪去了。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知道的呀。
若是惹到他家大人头上,运气好碰见大人心情不错还能有个活路,但现在,直接撞到尤公子身上去了,那心情一定不会好了。
“尤公子有何反应?”
“书院那边的人说是尤公子去了白鹤书院,具体有何打算还不清楚。”
护旗琢磨了一圈,“你派人把任赫盯着,有什么举动及时来报,然后等尤公子那边有行动了我们再帮忙,后面的事、我先给大人递封信过去,看大人怎么说。”
若是其他紧急的事护旗还能自己先决定了,但涉及到尤公子,他不敢贸然做什么。
再说回这头的长岁。
从白鹤书院出来他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他没想到林夫子就这般同意了。
都说这些隐居的大儒不会太愿意在世人面前公开做什么大举动,长岁都想着若是林夫子不愿意他就去云山寺找寂尘大师了。
可在他刚说完那一长串话后,林夫子没再多问什么,当即便同意了。
“林夫子你为何?”
长岁还不太敢相信的看着林夫子。
“尤院长不也说了,只是求学论道而已,我为何不去?”
林夫子笑的和蔼,看长岁就跟看自己小辈似的。
反倒是长岁有些惊疑不定。
自己不过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来的,哪想真给医活了。
“那、就定在十月初三那日?”
今天是九月二十六,虽是匆忙了些,但要是再拖下去流言可就满天飞了。
“行,老夫定会适时到济幼堂。”
与人说定后长岁漾起满脸笑意出门,就连看那下山的一长串阶梯都顺眼不少。
事情比计划的顺利些,长岁回到济幼堂时也不过下午申时初。
猜到孩子们应当还在画画,长岁进门的动作很轻。
本想就站在窗边看看小孩们,却意外和薛墨撞上眼神。
两人都有些惊讶。
不过长岁是惊讶怎么是薛墨来了,而薛墨是惊讶长岁那一脸笑意。
昨个他也听到些流言,毕竟画馆还要和济幼堂合作,他今日特地来找长岁问问,没想到来时竟听说他不在。
没惊动小孩们,放下手里的笔,悄声出了门。
两人走到院里才慢慢开口。
薛墨问:“你没听到那些流言?”
“听到了,都是些莫须有的事。”
薛墨扬起眉梢,眼神落在长岁勾起的嘴角上,“你有法子了?”
长岁有些小得意的点头,“十月初三济幼堂举办开放日,届时白鹤书院林夫子会在堂内公开讲学。”
“林沐林山长?”
“嗯哼。”
长岁得意极了,身后的小尾巴快翘上天。
谁知道昨晚上他还辗转反侧到三更。
薛墨散去那些担心,抱臂站在中间,神色莫测的看着长岁。
“你如何请到林山长的?”
“是之前怀谨去白鹤书院请了林夫子,让那些学子来给孩子们上课。许是借着怀谨的面子?”
长岁真是这么想的,毕竟他没自信到能认为是自己那一番话打动了林夫子。
薛墨之前和怀谨的接触并不多,只听人说那位知府大人好似和青松书院的尤院长关系不错,常看两人来往。
现在看来,哪是关系不错,怕是情分颇深。
怪不得之前偶然遇见那位怀大人时,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既然事情有转机,薛墨也没再多话,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准备回屋里看孩子们画的怎么样了。
“诶薛老板,还有个事。”
长岁伸手把人拉回来,“开放日那天肯来会有不少书生百姓前来,正好您之前好心来教孩子们画画,所以我想给您留个展台。”
“就是得麻烦你这几日再带带孩子们画些其他的画作,到时候这院里会单独留一个桌位用来展示您家画馆和孩子们合作的画作。”
薛家画馆的名头在整个府城都不小,但这些东西,谁也不嫌多。
“那就多谢尤院长咯。”
说完看长岁还拉着他衣袖,挑了挑眉,“尤院长,这是又挖了什么坑等着我跳呐?”
长岁有些讨好的笑了笑,“哪是挖坑,就是想请薛老板帮帮忙罢了。”
“何事?”
“呵呵,既然是开放日,那定然得准备不少东西给百姓们瞧,但济幼堂内除了孩子也没什么,所以,济幼堂公开招租。
“一共二十个展位,现在能有十六个空展位放出去,若是哪位老板有兴趣的,可以来济幼堂找我商量,和孩子们携手创作,于初三那日挂上自家铺名在济幼堂内供人参观。”
之前长岁想借着织造坊传出名声去,最后名声是传了,但愿意来做慈善的却没什么人。
现在有了林山长的名头在,至少前来的文人书生是少不了的。
打广告的机会都这么明晃晃的摆出来了,他就不信还没人愿意来。
薛墨听完都有些怀疑长岁是不是破产了,连个宣传费用都出不了。
对上薛墨非常无语的表情,长岁讪笑两声,“这不是您薛老板放出去的消息更真更快嘛。”
“行行行。”
囫囵应了两声,薛墨甩开长岁的手,大步进屋。
搞定一小步,长岁插腰站在院里,望着亮堂的济幼堂,没忍住晃了晃头。
现在他真想多谢那位乱传流言的人,恰好给他造了个机会来。
现在时间还早,长岁又转身出门去了东边。
进来织造坊的生意很好,刚进门就看见挂的满院子都是的布。
这些是染的布料,过完染料后须得晾晒干。
果不其然琴姨也是忙的脚不沾地,好不容易空闲了些,长岁乘着琴姨喝会儿水的功夫把开放日的安排大致讲了讲。
此前织造坊和琴楼秀坊都给济幼堂的孩子们送了不少东西,所以留两个展位也是应该的。
琴姨一直忙着织造坊的事,那些流言还没听到,这会只以为是长岁想的什么奇怪主意,匆匆应下后就把人赶走了。
再次回到济幼堂,长岁默默转了一圈,到院长室铺开笔墨做计划表。
首先的给护旗传个信,到时候来的人太多,有一定安全隐患。
第二个得先把要用的讲台、桌椅板凳收拾好,夫子休息的屋也安排上。
此外这几日得让舍南舍北给孩子们多准备些吃的,毕竟接下来最累的应该是他们。
十多个展位,每个都得先和孩子们交流做些合作作品来。
大的带小的能分出几组来,但肯定还是劳累的。
但没办法,为了以后济幼堂能继续赚钱,现在也就提前打打工吧。
最后一张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划分着,长岁举起来抖了抖,看的很满意。
“梨叔?”
回到书院,长岁急匆匆想找到梨叔,同他们说说,免得他们担心。
“怎得了?”
长岁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人,梨叔那本就不算安稳的心脏,又高高悬起。
“梨叔,流言的是不用担心,我今日去请了白鹤书院的山长,十月初三的时候他会来济幼堂公开讲学,到时候那些人看着,流言肯定不攻自破。”
长岁像个小孩似的兴奋得紧,有种自己第一次参加考试,得了满分的感觉。
“你今早去的白鹤书院?”
“嗯呐。”
长岁笑呵呵点头,亮晶晶得眼睛全是一副快夸我的样子。
今早他刚起身准备做早膳,推开门就碰着长岁出门。
这小孩自小就觉多,哪曾起这么早过?现在眼下还是一片青黑。
梨叔抬手拂了拂长岁额头,颇为欣慰的夸赞小孩。
“如今当真是济幼堂的尤院长了,行事伶俐妥帖,你爹娘肯定也高兴得紧。”
那当然。
长岁想起昨天带回来的栗子,同梨叔说想吃栗子烧鸡,还说着准备等闲下来的时候带着长亭他们做糖炒板栗。
“对了,长亭他们呢?今天还没散学?”
之前这个时候院里早该热闹起来了,可这会前院还是安静的像没人的样子。
呃,梨叔顿了顿,收回拉着长岁的手,准备回厨房,“好像是出去玩了,说要买什么东西,你练叔跟着的。”
“是吗?”
长岁随口问了句,也没多想,转动脚尖朝库房走。
他准备敲些核桃吃。
昨晚再加上今天,消耗了太多脑细胞,他得补补。
院里点着灯,长岁蹲在廊下没注意到时间,直到门外传来阵话音他才抬起头。
扭动有些僵硬的脖子,慢慢起身想去找碗水喝。
现在天色已经黑了,不过院里还是之前那副安静样子,长亭他们还没回来。
“一群小孩子有什么东西要买的,吃饭了都还不回来。”
梨叔坐在灶下,装作没听见。
得亏长岁说想吃栗子烧鸡,虽费功夫了些,但对今天这情况来说倒是刚好。
门外的打闹声越来越大,听见了几声熟悉的声音,长岁走到后院门,拉开木门探出脑袋去看。
书院内一共二十来个孩子,大的小的挤成一堆走过来,那场面,黑压压的,不知道的以为打架来的。
“你们哪去了?现在才回来。”
长岁话说得大声,外边的那群孩子肯定都听见了。
打闹声戛然而止。
“奇奇怪怪。”
“还不回来挤在外面干啥呢?”
青木反应最快,“长岁哥哥,你回来啦,我们去逛街了,没赶驴车才回来的晚了些。”
接着是青石,“呃对,长岁哥哥,我们还发现街上有卖糖炒栗子的老爷爷,买了好多呢。”
“长岁哥哥,今日散学时我们看着天色还早就出去完了会,和练叔一起的。”这是长亭。
声音近了些,一个接一个的,突然就像进了菜场。
长岁有些后悔了,他就不该多话。
把门推开些走进院子,给孩子们让路。
“行了行了,收拾收拾吃饭吧,梨叔做了栗子烧鸡。”
被吵的不耐烦,所以背对着孩子们的长岁也没注意到那些不对劲的眼神交汇。
栗子烧鸡得配上大白米饭,汤汁裹上饭粒,一堆人吃了个肚圆。
“你们今是怎么了,一个个像几天没吃过饭似的。”
躺在木椅上看了看周围的小孩,全是扶着肚子躺在椅子上的,身前的碗都吃的干干净净,菜盆里也只最底下还浮着点汤。
小孩们没回答这个问题,只当没注意。
长岁也不纠结,反正能吃是福。
不过,“不归,你们今去哪玩儿了?怎么裤脚鞋底全是泥?”
眼睛从小孩小腿上移到脸上,好奇的看着。
不归有些慌张。
他不太会撒谎。
嗯?
长岁终于察觉了些不对劲。
目光转到其他小孩脸上,无一不避开他眼神。
“青木,你裤腿上怎么也沾上泥了?还有膝盖上也是。”
“青石?长亭?”
书院大点兵,周围长岁能看见的,没一个逃开了的。
最后,长岁把眸光落在练叔身上,“练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