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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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并不是很相信玛丽的故事。
可是那本从学校图书馆里借出来的旧校年册让我很在意，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一直梦见了我在校园内游荡，本能地围绕着那栋旧教学楼徘徊。
——为什么我要在这里游荡呢？
又再一次地，我感觉自己好像是清醒的，又好像还在做梦。
层层叠叠的乌云遮蔽了天空中的星光，让乌云笼罩的校园越发显得黑沉可怕。
可是这阴森可怖的氛围一点也没有给我带来哪怕半点的恐惧，就连漆黑的校园也没有给我的视线带来半点的影响——
我觉得我的身上好像哪里出了问题。
看着这颠倒的视野，我的一部分神智默默地想着。
夜晚的校园在我的视线里是以颠倒的方式呈现的。
天空成了一片土，树叶已经掉落得稀稀疏疏的老树悬挂在‘天空’；而我四肢攀爬着的校园屋顶，距离空荡荡的黑暗深渊是这么地靠近。
‘啪’
有什么东西从深渊里‘喷溅’了出来，拍打在我的下巴。
冰凉的液体滑落进我的嘴巴里，带着一股微酸的涩涩口感。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缓慢地转动着眼珠，‘向下’看——
‘啪哒’
一滴，两滴。
恍惚间似乎还有液体滑进了我的眼里，让我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
我，原来正在以头倒吊着，四肢像动物一样在屋顶上攀爬的姿势，在屋顶上移动着。
——原来黑漆漆的深渊就是‘天空’啊。
我后知后觉地想着，一点也没有觉得有哪里奇怪。
忽然，悠扬的音乐忽远忽近，伴随着呼啸而过的风声，传进了我的耳中。
我的耳尖微微一动，四肢灵活地从屋顶中转移到侧墙，迅速地从一扇又一扇的窗户中越过，最终在旧教学楼一栋偏僻的教室窗户前停下。
“Agnus Dei, qui tollis peccata mundi, miserere nobis……”
有什么人在幽幽哼唱着不知名的曲子，似悲似哀的稚嫩嗓音在教室里回荡。
我缓缓地转着头颅让耳朵贴近紧紧关闭着的窗户，想要从破碎的裂缝中将那声音听得更清楚。
“Agnus Dei, qui tollis peccata mundi, miserere nobis.
Agnus Dei, qui tollis peccata mundi, miserere nobis.
Agnus Dei, qui tollis peccata mundi, dona nobis pacem……”
我皱着眉努力地捕捉着那歌词里的每一词每一句，嘴里不由自主地张开，发出了一个小小的音节——
里面的音乐戛然而止。
稀稀落落的雨声再次覆盖住校园内，偶有风刮过我的脸，留下了淡淡的潮气。
我的耳朵在布满了裂缝的玻璃上蹭动，但教室里死寂一遍，就好像刚刚听见的声音都是幻觉一样。
我按耐不住地转动着头颅，让本来看着走廊的视线移到窗户的玻璃上。
只见幽森的废弃教室角落摆放着一架黑色的钢琴，玻璃制的表面布满了尘埃和或深或浅的划痕，黑白色的琴键缺了几个，大部分都因为年久失修而坏掉，明显地比其他琴键还低矮。
而在那钢琴之前，则是穿着灰红色洋服的矮小身躯。
我努力地一直转动着头颅调整视线，嘴里不断地哼着刚刚只来得及捕捉到的一个短促音节，试图让里面的人再度奏响刚刚的音乐。
里面的身躯似乎是发现了我的存在。
我不确定是不是人的那个身躯，缓缓地转过了身。
大概是姿势的关系，我在努力分辨着那个身躯的时候，视角是从脚开始往上移动的。
我看见那本该是双腿的地方，有一只脚从膝盖开始就不见了，而另一只则是在小腿的位置被向外折出；以至于她在走动的时候，必须矮下半边的身体，让着力点落在露出了半截膝盖骨的地方，然后摇摇晃晃地扯着重心不稳的另一只腿向前走动。
一高一低的肩膀也在向前移动的时候一耸一耸。
与此同时，我发现那件洋装原本是白色的。似乎是泥土之类的污垢把衣服弄得脏兮兮，加上干涸的血液，让我在第一眼的时候误以为那是一件灰色的洋装。
大概是头部的位置折成了一个诡异的幅度，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从脖子里露了出来。
而且，那个身躯并没有双手。
‘……我爸爸说这个学校以前有个神父在这里住过。他有个女儿，在二战的时候被人分尸，埋在了我们这个教学楼下面……’
我忽然想起了同学说的话，还有那本破旧的校年册上，六年一班那两个脸被麦克笔涂抹成黑色的老师和他怀里的白色洋装小女孩。
没记错的话，她似乎是叫做‘玛丽’？
‘轰隆隆’
就跟所有的恐怖故事一样，雨夜中如果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那么天空就会开始霹雷。然后，重要的人物会在雷光乍现的那一刹那，看见怪物的真面目。
所以在雷声炸响的时候我就很自觉地弯曲着我的身躯和头颅，努力地想要看清那个身躯的模样——
头上的金发□□涸的血液粘得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头皮被撕扯掉了一些头发后露出了坑坑洼洼的伤口，血液的痕迹顺着那些伤口滑落在铁青的脸上，我甚至还发现她的左脸被什么东西砸得凹陷，左眼球比右眼还要突出，几乎随时就要掉出来了一样。
唯一还算是完好的另外半张脸被人用凶器划开了嘴角，露出了皮下的森森白骨。
看见了‘她’的真面目后，我不由自主地想——
需要很努力很努力地将头湾向背部，才能勉强从下往上将‘她’完整地收入眼里的我和‘她’，其实谁更像个怪物呢？
私心里，我觉得答案肯定不是我。
因为，我正在做·梦·嘛。
*
隔天我睡眼惺忪地去上学后，发现身后的杨阳回来上课了。
同样也看见了他的同学们趁着上课铃还没响，闹哄哄地都凑上前去问他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杨阳脸色苍白地说，语气透露着茫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其妙拿刀片一直在割自己的手……然后科学老师就来了。”
他昨天割腕的地方包裹着厚厚的纱布，让人看不清那下面的伤口是什么模样。
我觉得应该只是小伤，毕竟昨天滴在地上的血不是很多，不然科学老师也不能匆匆一抹就很放心地带着杨阳去看医生了。
“你没有感觉到痛吗？”有个同学小心翼翼地看着纱布，脸上的表情不说的话我都以为割腕的其实是他。
“没有，我什么没有感觉到……”
杨阳的回答让大家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所以，你是真的被玛丽附身了吗？”
“玛丽是谁？”错过了昨天的讨论的杨阳对此一无所知，“附身是什么意思？”
“玛丽就是以前在这里上学的小女孩，他的爸爸原本是这个学校的神父，然后有一天……”
他们围绕着杨阳开始叽叽喳喳地讲解校园旧址是什么，为什么会有神父，然后玛丽的身份。
我托着腮背对着他们，对于已经听过了的故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再重复听的意思。
倒是他们在说起玛丽的时候，有个奇怪的记忆片段一闪而逝。
好像是一个黑暗的教室里，有什么东西站在坏掉的钢琴前面看着我……
可我不记得了。
倒是说起钢琴嘛……
“Agnus，Agnus……”
我嘴里不由自主地哼了个音节，看着教室外晴朗的天空，懵懵懂懂地想——
所以，这个一直在我脑海里响起的到底是什么歌呢？
*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