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关》逆麟

3、第二章

　　我被吓到了。

　　强烈的恐惧笼罩我的心底，让我心神具震——

　　我·被·看·见·了。

　　被看见了会怎么样？

　　明明还在浑浑噩噩的状态，却打从心底认为被看到了的话，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我本能地想要逃避。

　　于是，我‘醒了’。

　　*
　　“杨阳！你在做什么？！”

　　科学老师的惊呼声骤然在我耳侧响起，把我整个人都吓醒了。

　　我下意识瞪大了双眼回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旁的科学老师，努力想要做出‘我一直都很清醒’的模样，只希望我刚刚一个不小心睡着了的事并没有被她发现。

　　庆幸的是，不知何故震怒中的科学老师没有发现我的心虚。

　　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悄咪咪地稍微回过了头看向了后桌的方向，然后愣住了。

　　坐在我身后的杨阳脸色呈现不正常的铁青。失去了血色的嘴唇泛着白，蠕动着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课桌阻挡了我的视线，以至于我除了他脚底下那诡异的一滩液体，什么都看不见。

　　这样子的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我想不起来。

　　“全部人，看着黑板！不准向后看！”事实上不止是我一个人回过了头。科学老师微一偏过头就发现班上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杨阳的方向。所以她马上厉声喝止，“谁敢看过来就罚记过见家长！”

　　十二岁基本就是个别人说什么都很容易相信的年纪。所以科学老师稍一威胁，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特别紧张地转头看着画满了奇怪符号的黑板，心跳如雷。

　　但是我的紧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我不知道都有谁发现，但是我的鼻翼间还残留着隐隐约约的铁锈味。

　　——地上那些是真的血液！

　　我慌张地看向了同桌，却看见那空荡荡的座位后猛地想起我这可怜的同桌在被疯狂的小梅吓着了，至今还躲在家里瑟瑟发抖，不管父母怎么威胁利诱就是哭闹着不要来上学。

　　我之前还因此跟其他的同学一起嘲笑他的胆小。但是这一刻，我却忽然羡慕起了他的胆小——

　　如果我今天没有来上课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呢？

　　“我先送杨阳同学去医务室，你们乖乖待在班里不准离开。稍后会有其他的老师来代替我的课，你们懂了吗？”

　　“是——”

　　科学老师的嘱咐只得来了稀稀落落的回应。

　　但是她顾不上其他的人。她匆匆忙忙地拿出纸巾擦了擦地上的痕迹，然后就扶着脸色苍白神色恍惚的杨阳离开了。

　　教室里的安静又压抑的氛围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等所有人都确认科学老师离开了，教室里就像炸开了锅一样吵吵闹闹地，几乎所有人都围上了杨阳的桌位。

　　“我看见了！”一个同学迫不及待地就想跟所有人分享他的新发现，“我看到杨阳的手里拿着一把刀在割手腕——”

　　“嘘——”圆润的班长连忙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指了指隔壁小梅的班级，“不要说这么大声，隔壁班的人会听见！”

　　又一个同学插嘴道，“隔壁班没有人，他们去上体育课了！”

　　于是班长便说，“那好吧，可是不能说太大声，那会引来其他的老师。”

　　其他的同学都很配合地压低了音量，叽叽喳喳地‘小声’分享自己的情报，“所以，杨阳割腕自杀了。你们看，地上还有血……”

　　有些胆小的直接就打了个冷颤，“为什么杨阳要自杀？”

　　先前的同学一顿，忽然就神神秘秘地拿出了一本杂志放在杨阳的桌子上。

　　我好奇地转过椅子，看看那是什么。

　　“这个是学校的校年册！”那个同学很快就做出了解答，“我爸爸说这个学校以前是二战时期的坟地……”

　　基本上就是个老生常谈的故事。

　　大部分的人去到哪里都能听到‘我以前的学校是坟地’云云，如同复制粘贴一样的校园故事。

　　因为在古代，世界各地适合居住的国土面积其实很小。大部分的人口基本都会集中在平原地区发展，尤其在东南亚等地区一向盛行土葬，所以死去的人都会集中埋葬在城池的附近。就这样一代接着一代，随着死者数量的提升，毫无规划的埋尸地越发脏乱，成为诸多人口中口耳相传的‘乱葬岗’。

　　这些乱葬岗的数量在二战之后达到了顶峰。

　　于是，当政府为了发展教育产业，就会选择面积更大，不需要拆迁的荒山野外——乱葬岗就这样成为了画地皮的首选。

　　也有一说是早期的学校原址都是寺庙，尼姑庵，教堂等现成的建筑物。当一个国家建成之后，这些数量繁多的建筑就被征用来建立学校。又因为这些建筑物基本都建立在墓地附近，所以不可避免地就会有无主的目地被占用。

　　特地跑到图书馆里挖掘出了那本特别有历史意义的校年册的小同学表示我们的学校原址就是个教堂。

　　“我们学校后面的那个旧楼里还留着一个钢琴呢……”小同学指着隔壁那栋破破烂烂的教学楼，说，“我爸爸说他们以前小的时候还玩过那个钢琴，但是那个钢琴已经坏了，完全发不出声音。但是住在学校宿舍的人晚上偷偷溜出来玩的时候，听到了钢琴声。”

　　我一边听着，一边无聊地翻了翻那本校年册，发现其中一面有个教师和他怀里抱着的一个小女孩的脸被黑色麦克笔涂黑了。

　　那一页的标签是：六年一班。

　　被涂黑的人名似乎被很多人反复摩挲过，字迹模糊不清。

　　我努力地看了很久，依稀只认出了那里似乎写着‘女儿：玛丽·xxx’的字样。

　　这时候那个小同学还在继续科普，“当然啦重点不是那个。我爸爸说这个学校以前有个神父在这里住过。他有个女儿，在二战的时候被人分尸，埋在了我们这个教学楼下面……”

　　“因为死得很痛苦，所以她的怨气很重，每年都要从这个学校里带走一个人。”

　　“我觉得杨阳肯定是被她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