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我的小熊》只余

46、比微风还轻的声音

　　就干活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路清涟还没醒。
　　医生来了好几趟，每次走的时候嘴里都念叨：“奇了怪了，又没伤到脑子啊……”

　　最后医生给路韵瑶说要拍个脑部ct看具体情况，看看是不是一棍子把隐藏病因敲出来了。

　　变成小熊坐在椅子上的路清涟：…你这个庸医！
　　不过她确实没什么事，醒不来的原因大概是她现在又跑到小熊的身体里了。

　　小熊是顾海棠昨天带过来的，他觉得路清涟一个人晚上待在医院可能有些孤单，就把自己的宝贝小熊带过来放在床对面的座椅上。

　　小熊被他打理地很好，但几次圆圆和陈衍文想摸摸顾海棠都不让，结果第二天陈衍文直接搬了一麻袋玩偶过来，把单人房塞地满满当当的。
　　甚至很自豪地说：“晚上她应该就觉得热闹了吧？”

　　路清涟想打死他。
　　这两个人都很幼稚，还不如另外三个女生给她擦擦这擦擦那，又给她读笔记那样体贴。

　　南莳把笔记本合上，看着路清涟沉睡的脸，浅灰色的眉头稍稍皱起，她转头问圆圆：
　　“真的没事吗？都睡了几天了。”

　　这几天来看望路清涟的人很多，但都没等到她醒来，最后待了没多久又离开了，说是醒了记得给他们打电话。

　　哪知道当事人现在就坐在一堆软绵绵中间，打算做一个什么都不干的小熊玩偶。

　　圆圆听了南莳的话，摇头：“医生说没事，就是左肩连带着左手这几个月最好都不要动，差点就粉碎性骨折了。”
　　她讲到这，向来可爱乐观的脸上多了几分厌恶：“那人真该死。”
　　一旁的林笙臭着脸摆好送来的水果牛奶，难得没有开口。

　　她护短得紧，之前接到路清涟趟医院的电话都差点拿棒球棍去警察局找人了，虽然后来被警察叔叔阿姨赶了出来，但她打算长期蹲点，等那个男的出来她就打一顿。
　　她力气大，又被送去学过一点拳脚，和一个成年男人单挑还算可以。

　　路清涟也不想让她们难过，但她现在只是一只呆愣愣的小熊，要是突兀站起来说自己没事的话，她们估计得组团去前台挂其他科的号了。

　　不得不说，虚度光阴的人总是觉得时间过得比流水式的花钱还快，等到黄昏染了雪白的长帘，开始爬上被褥的时候，小伙伴们终于结伴离开了医院。

　　最后只有顾海棠就在这里。

　　他也不说话，就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少女发呆。
　　要不是空气中还能听见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她几乎要觉得这是一尊石膏像立在这里。

　　病房门从外面打开，路韵瑶看到顾海棠先是愣了一下：“海棠？怎么还没回去？你妈妈在找你。”

　　顾海棠回过神，他看了眼天色，起身道别：“好，阿姨我先走了。”

　　走之前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返回来把小熊一块带走了。
　　然后路清涟就成了1080p超清摄像头。

　　顾海棠离开医院之后没有回家，而是按响了于晚次的门铃。
　　于晚次把门打开，对顾海棠的造访似乎并不意外，他侧身让开位置：“来了？”
　　说完又看见那只戴着丑丑蝴蝶结的小熊，俯下身打了个招呼：“hi~”
　　路清涟：……

　　“C类材料做了多少？”
　　顾海棠小心把清清放在沙发上，自顾自去厨房给自己到了杯温水。

　　路清涟竖起了耳朵。

　　“两万。”于晚次从房间里拿出一沓资料：“已经开始有工厂想要过来签合同了，你先看一下纸质材料，没问题的话过几天我带你去工厂。”
　　“这两万算是丢下去试水，确定没问题之后再批量。”
　　顾海棠点头，接过材料看了起来：“上面的手续资料齐全了吗？”
　　于晚次：“全了，一证不差，你就放心吧。”
　　他看着顾海棠身上的校服，突然有些感慨。
　　自己读高中那会儿在干嘛呢？
　　不是追暗恋的女生，就是准备时日不多的高考。
　　反正不是像顾海棠一样，小小年纪就开始跟在公司研发人员的身后汲取大量的专业知识，然后开始自己尝试操手。

　　“你就放开手脚做，那两万材料对舅舅来说还不算什么，科室那边我也给你弄了卡，你以后自己去也行。”
　　于晚次怕自己给的压力太大了，小孩会受不了。

　　跟小伙伴接触久之后的顾海棠，在陈衍文的亲身示范下，成为了一个情商有所进步的腹黑怪。
　　所以对于于晚次的话，他没有像之前一样直言不需要，而是应了声，顺道说了句“谢谢”。
　　路清涟虽然听不懂他们聊了什么，但对顾海棠稍稍增加的情商满意地点头。

　　她以前就苦恼顾海棠像一块财神底下的大石头，智商高会用实力赚大钱，但是情商几乎没有，背后不知道多少见他不爽的对家等着他倒霉。
　　目前看来她的努力还是有用的！
　　就算顾海棠最后还是变成了霸王花，那也要变成最漂亮的那一株。

　　路清涟太过得意忘形了，以至于忘记自己现在只是一只没有灵魂的小熊。
　　于晚次揉了揉眼睛，他总觉得小熊的脑袋刚才晃了一下。
　　“你这小熊是电子的？”他试图安慰自己。
　　顾海棠转头看了眼乖乖坐在沙发上的小熊，有些莫名其妙：“不是。”
　　于晚次也没放在心上，觉得自己刚才应该是眼花了。
　　不过看到小熊，他想起了自己前些天在街上晃荡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去精品店里买了几样东西。
　　于晚次从玄关那拿起印着粉色猫猫的小袋子递给顾海棠：
　　“给你的小熊挑一个换上。”

　　顾海棠接过粉嫩嫩的袋子，从里面摸出了几个超级大的发夹。
　　亮晶晶的，有花朵和星星，还有机器猫的竹蜻蜓。
　　路清涟眼神好，被顾海棠手里的亮闪闪吸引了注意，越看越觉得自己头上顶了个炸弹。
　　她趁两人的目光没放在自己身上，啪一下就把脑袋上的蝴蝶结摘下来丢到沙发上。
　　她要换！

　　跟路清涟的开心不一样，顾海棠有些不满，感觉自己的审美被人质疑了：
　　“清清现在这个就很好。”还是他缝了一晚上才做好的。

　　于晚次乐得不行：“你的能力和审美可不成正比。”
　　说完，他下巴点了点沙发那边：“你看，小熊都摘下来了准备换新的了。”

　　顾海棠转过头，发现那个自认为好看的超大红绿色蝴蝶结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沙发一角，脑门上光秃秃的小熊用豆豆眼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读出了几分控诉的味道。

　　沉默片刻，他最后还是拿着袋子走到沙发上坐下。
　　他有些不死心，把蝴蝶结再次别在清清头上，但没留多久又掉了下来。

　　顾海棠直直盯着小熊，看得路清涟都快汗流浃背了。
　　最后他像是妥协了，把袋子里的发夹一一摆在她面前，像小孩子玩过家家那样对一只小熊说了句：
　　“选一个吧。”

　　于晚次觉得聪明的小孩一般都会在其他地方有些问题，他选择去厨房弄点吃的，不想再看这降智的一幕。

　　路清涟可不是笨蛋，哪能真的自己动手选，那不暴露了吗？
　　这个坏小花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

　　一人一熊就这么大眼看小眼，等于晚次捧着菜出来的时候他俩还在眼对眼。
　　于晚次无奈：“先吃饭吧，待会我跟你去找你妈妈。”

　　路清涟的身体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而身为小熊的清清却跟着顾海棠在工厂和，科室和病房里跑来跑去。
　　有时候会因为他的自责难过，有时候又因为他的成功高兴。
　　他确实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悄悄成长。

　　顾海棠很优秀，这是上辈子的路清涟就知道的事情。
　　当时他作为一个专科毕业的学生，在面试实操的时候大杀四方，一路杀到她的面前，她就知道顾海棠没有看着那样小白。
　　但路清涟至今不知道他为什么高考之后就去了专科学校，后来她去问也没得到具体的回答。

　　这几天他来回跑动频道，又没好好吃饭，最后理所当然地在路清涟的病房里晕倒，最后如愿以偿地挨着她一起挂点滴。

　　小伙伴里只有南莳最擅长察言观色，她懂顾海棠的小心思，看着把头靠在路清涟手边的顾海棠，突然觉得生活好像也并没有那么糟糕了。

　　医院离学校不远，几人约着午休吃了饭之后就结伴过来陪路清涟，来了就确认她的情况，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就会在小阳台那小声讨论作业。

　　路清涟觉得自己是一个奇怪的人，喜欢一个人呆着，却不喜欢太安静的地方。
　　不论是家里，还是医院病房。

　　她会在睡前打开电视或播放视频，在一个人享受孤寂的时候打开嘈杂的综艺。

　　不过现在也很好。
　　有午后的暖风，手边毛茸茸的小花和小伙伴们因为意见不一快要吵起来的声音……

　　床上的少女指尖微动，惊醒了在她手边小憩的顾海棠。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来，比微风还轻的声音靠在她耳边低念着她的名字：
　　“清清…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