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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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子陌公务繁忙，给清欢钱让她自己上街吃饭。
她吃过面后往回走。
背后有人唤：“小欢！”原来是殷泰。
他兴致勃勃道：“你在外头耍？我们村有个老头很会讲古（故事），带你去听听。”
不由分说拉了她就走。
清欢已经恢复了法力，故随他去了。
殷泰领着她走街串巷，转来转去，到了村里。路上荒草萋萋，都要刺她下巴了。只好用手拨开。
尾随他来到尽头一家人门前。天井里群鸡自得地觅食。只是房子门锁着。
殷泰沮丧地说：“不在，我们回去好了。”
于是又跟着他钻草丛，出村子，转来转去，串巷走街回家。
第二天，殷泰的舅舅孙良慌慌张张来向子陌求助，说昨天城里昭侯燕恺家中御赐玉桃杯被盗，燕家长子燕止咬定是殷泰偷的。他说小欢可以证明自己不在场，但三岁孩童不作为合法证人。
子陌思忖一会儿，让孙良回去安抚，自己前往燕家。清欢紧紧跟上。
来到燕府，人已经被打得体无完肤。
子陌寒着脸令其住手。
燕止大吃一惊，赶忙搬出父亲。
燕恺在赤堇年间立下战功而被封侯，虽已是耄耋之年，但犹有余威，开口便问：“太守莫非连家务事也要插手？”
“保管御赐之物亦是本官分内之事。”子陌不卑不亢道。
燕止插嘴：“找杯子交给大人办，但这家贼——”
“止！”燕恺严厉制止儿子说下去。
殷泰像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清醒，撑起身子冷冷道：“大公子，你姓燕，小人姓殷，说得上什么‘家贼’？”
子陌吩咐左右架他出去，朝燕氏父子一拱手，走了。
天刚擦黑，孙良上门报丧，说妹子体弱，听儿子出事，昏死过去，下午就断了气。殷泰哭着叫娘，由官差一路扶着回家。
夜半，官差抬着只剩小半条命的殷泰来见子陌，说是一到家，穿着寿衣的孙氏突然呻吟着坐起来。守灵的侄子大叫：“诈尸了！诈尸了！”抄起大棒死命打自己姑母。殷泰见状立刻伏在母亲身上护着，孙家侄子一身牛力，一连打了十多下才被孙良带人制住。大家见殷母呼吸平稳，神志清醒，方知是活人。再一看殷泰，已被打得不省人事。
子陌赶紧令他们抬他去看郎中。
这两日，殷泰在牢中养伤，燕家派人撤诉，不再追究。他坚持不出狱，非要等到水落石出的一天。又过了两日，燕家说玉杯是仆人偷去换酒吃，现已人赃俱获，还给了五十两银子做赔偿。殷泰这才在舅舅和表兄的陪同下回家。
傍晚，子陌领着清欢在城外散步。城东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地。
他却兴致勃勃，绕了一大圈。
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对她说：“累了就到我这儿坐坐。”
她习惯日行千里，怎么会累？但听他建议，非常情愿累了。
他抱她坐在自己右腿上，她用双手拢紧自己的裙子，将腿脚搭在他的左腿上。
他忍不住说：“小欢，你真是懂事。有时我真觉得你不像个三岁的孩子。”
她心虚地看着自己的爪子。
他问：“你娘什么时候来接你？”
“她不会来了。”
这是实话。她的亲娘不会来。而要她亲自上阵，有难度，毕竟不精通分身术。
唉，真该找个人串通好，演一场托孤的戏来名正言顺粘着他。
他不知她一肚子算计，怜爱地摸摸她的头：“会来的。你娘一定记得带你回家。”
这一字一字都刺激她脆弱的心灵，脑中没有慈母的怀抱。首先想到停云声泪俱下地搂着她，甚至动情到泣不成声。又想到明君歌穿着那件勾人的花袍加纱衣，一脸风骚地揉她进怀里，正大光明地狼吻加熊抱。
她赶紧酝酿情绪，眼泪汪汪地问：“你是不是讨厌小欢？要赶小欢走？”
“不是啊。”他被小女人的突然变脸弄得手足无措。
“你喜不喜欢我？”听好，是“我”，不是小不点“小欢”。
“喜欢。”
“那——”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她正要乘胜追击，即使刹住了。
三岁的孩子问这个问题太超前了。要是七八岁就好了，童言无忌。再刁钻的问题也能问得出口，而且大人还不能敷衍了事。
于是，她扼腕要求：“那——你给我讲故事。”
子陌以为只是小孩子突如其来的小情绪，真的说起了故事：“这惠江八十多年前有一场大战。守城的殷诚将军与来犯的由颐国大将宇文觉对峙五年之久。殷氏曾经出过不少悍将，殷诚的父亲就是功勋卓著的乃孚君。之前和宇文觉对抗的是老将蒲攸遂，他坚守城池，拒不交战。大军围困惠江七年，国君数次下旨令蒲老将军迎战，他依旧我行我素。于是朝廷决定换用年仅三十的殷诚抗敌。他的母亲极力劝阻未果，只好请求一旦战败不株连殷氏一族。世传殷诚临敌经验不足，后来果然败于素有杀神之称的宇文觉。守城的十五万将士被俘后几乎全部遭到坑杀。宇文觉还活捉几十个未满十六岁的士兵，或挖眼睛，或割舌头，或断手足，放他们归去。这些残废的孩子拼命逃到了京城，震惊朝野。殷氏自然未被诛杀，但不得不迁出都城。听说大部分人因殷诚大败而脸上无光，将姓氏都舍弃了。”
他顿了顿，叹口气：“大败岂是一人之过？青泽彼时内忧外患，孤立无援，国力疲弱。蒲攸遂七年之守将城内财力、物力消耗殆尽。殷诚也是被逼无奈才出城迎敌。五年，他率领士卒杀敌九万，最后战死沙场。将军不惜死，实在是一个英雄。”
桂华流瓦，四下虫鸣唧唧。
他抱她起身：“我们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