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墨色如白昼

36、失败

　　商场开足冷气，才刚进门就被凉飕飕的侵袭，门店最前面的是化妆品和珠宝黄金，肯德基麦当劳在门店的外围又可以从敞开的后门通进商场里，一楼有些小吃，但多数都是大牌鞋包衣服。

　　走走停停，因为暮光的身材和暮志明差不多，甚至已经超出一两厘米。用暮光的身材给暮志明买了二件衣服和裤子。暮光也买了一套休闲服和两套小众却严谨的西装，暂时买不起真皮就买了一双黑色仿皮的不高不低的价格。这是暮程秀的眼光。

　　路过一家可爱风的冬季睡衣品牌店，暮光看中里面一件黛蓝色睡衣，丝滑的睡衣冰凉舒适，夏天的时候宝宝穿在身上就冰冰凉凉，不会出多少汗。

　　暮光买下来，就顺便在店里买下同款的蓝色T恤，暮程秀着急的咬碎珍珠，急急忙忙的开口。“已经有三件衣服，不买了。”

　　“再看看。”暮光眼神在这些店铺里逡巡。

　　最后买下两件情侣款的一大一小的深蓝色羽绒服才罢休。

　　“你的羽绒服穿许久了，该换。”暮光说。“去哪儿看看。”

　　暮程秀看他浑身上下都套着袋子，又气又恼的，伸手接过几个袋子。

　　暮光还不愿意，看着他瞪圆眼角，才缓和语气。“宝宝，等一下拿着化妆品就好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向化妆品店走去，暮程秀问。“爱冬买的？”

　　“嗯。”暮光棱模两可的应答。

　　给暮肖找到那只大牌口红和同款眼影腮红，又买一套一模一样准备送人。导购小姐仿佛鲨鱼闻到腥味蜂拥而至。

　　“你好，先生需要点什么帮忙吗？兰蔻的尝试装你可以试试，非常好的。”导购小姐一双眼睛像扫视雷达将他手里拽着的品牌袋子瞄个遍，嘴角的弧度都咧到耳后根。

　　最后买下两套大牌化妆品和两套价值不菲一模一样的护肤品，护肤品是买给暮程秀用的，导购小姐讲解使用方法，暮光都在仔细认真的听着。

　　回酒店睡一个晚上后就坐大巴回康灿，东西多的堆积脚边没处放，怀里还得揣几个，但暮光是知道暮程秀是高兴的。

　　这一趟的花资挺大的，不过好像非常值得。

　　回到家才刚刚吃中午饭，暮爱冬又出去，暮程秀把东西分开，递给暮肖一件T恤和化妆品，给成林的时候他还惊讶。“原来我也有啊。”

　　暮志明的衣服和裤子放进房里，把自己和暮光的东西放回房里，暮程秀就出来坐沙发上。

　　暮光进房把袋子里的东西翻出来放好，衣服全都丢进桶里准备洗，护肤品放上桌子上，就看到一个深蓝色的袋子，里面同样是深蓝色的礼物盒，礼物盒的表面是英文字母，暮光打开看。

　　是一套非常精美的电动剃须刀，喉咙滚动，一声笑逸出来，手掌摸上那硬沙磨质的盒子。自言自语的说。“自己都没钱，还给我买。”合上盖子又原封不动的放在床上。

　　暮程秀歪着身体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团子围着沙发角在摩擦毛发，他放下手机揽过圆如小猪的胖猫，将手指插入毛绒的发里一下一下抚摸，又挠挠它的下巴。团子发出低哑的咕噜声，舒服的半眯眼睛。

　　“知道我回来，没有出去啊？”

　　办公室的门打开，骨节分明的手托着橘猫一下将它抛出来，团子看到糯米就耸立着两条与身体不对称的腿站起来抖动一下毛发，跳下来。

　　两只猫几个窜动就消失在红砖头堆里。

　　晩上听着不远不近的蝉鸣，几个人坐在一起吃饭，暮肖帮暮爱冬给暮程秀煲了鸡汤，不过他整个人很消极沮丧，闷闷不乐的一张胖脸拉长。

　　吃完饭，暮程秀房间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暮肖已经在洗碗，他走过去倚着铁柱子，拿眼睛悄悄的瞅着他。“肖哥，你怎么了？”

　　“有点儿闷。”暮肖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就把碗放在下面的柜子里上楼。

　　成林站在门口喝茶等听到上面轻微的锁门声才开口。“暮爱冬不听他说非要去找李老板，俩人就吵起来，今早就踩着高跟鞋出去。”

　　李老板就是镇南中心超市的负责人。

　　成林把嘴里的茶叶渣吐出来，灌几口凉茶，随意的开口。“就是没有安全感。”

　　暮程秀默不作声，抬头看一眼二楼亮起灯的房间。

　　暮爱冬是凌晨一点多钟回来，她搭的是李老板的车，浑身的酒气把香水给掩盖人却一半迷糊一半清醒，一直嚷嚷着回家。回来见砖厂大门关紧，坐在亭里的大爷早就下班回家，无奈之下她打电话给暮肖。

　　暮肖坐在床上手机就放在面前，他一直在等着电话。

　　暮爱冬的来电一响，他立刻接下。

　　“暮肖！给我开门！怎么着？吵架就把我给关在外面啊！”暮爱冬大声冲着手机嚷嚷。

　　“你等一下，我马上来。”暮肖声音紧张。

　　“快点！你怎么这么没用！”

　　哐当一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尤其刺耳，狗开始犬叫，暮肖压低声音。“冬冬别叫了。”

　　“开门！”暮爱冬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拿着高跟鞋。

　　好不容易进来，暮爱冬整个人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喘气，胸脯起伏。“暮肖！给我水！”

　　暮程秀睁开眼睛就对上暮光早已清明的双眸。“睡，我出去看一下。”

　　暮光出来，暮肖正给她脱掉高跟鞋，用毛巾擦拭身体暴露的皮肤，暮爱冬像滩软泥躺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看见暮光赤着精壮的身体，一下子坐正，挺起胸脯，已经花掉的妆容透露出潮红的脸颊。“我已经快把他拿下，光哥你夸夸我，我是不是很能干？”暮爱冬喝醉的样子，娇羞又认真，像一个小学生急需表扬。

　　暮光皱眉默默的看着她，暮爱冬的表情从茫然变成无措，下意识咬住下嘴唇，开口就无意识的问。“难道我又做错了？”

　　暮肖动手的动作一顿，抬头语气诚恳的说。“老大，你就夸夸她吧。”

　　暮光眼眸微转看向暮肖一会才妥协般开口。“你做的不错。”

　　“谢谢夸奖。”暮爱冬痴痴的傻笑，她拿起暮肖的手鼓掌。

　　“睡觉吧，不早了。”暮光说完进房，过一会又出来。

　　暮光把她扛上二楼进房间，把房间的东西收拾一块才回自己的房间。

　　暮爱冬宿醉一个晚上，早上十点才起床，头疼的炸裂，昨天的事想起就脸红，也没有下来吃早餐，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玩手机。

　　暮肖进来，她只斜那么一眼又盯着手机上化妆品的页面。

　　暮肖不会惊喜傻不愣登的又直愣愣的把化妆品往她被子上放，暮爱冬撇了那么一眼就激动的盘腿坐起。“你从哪里买的？我喜欢好久都找不到。”

　　“叫光哥买的，喜欢吗？”

　　“喜欢，喜欢！你太好了！爱死你了！”暮爱冬伸手抱住他的肩膀，激动的在他脸上吻了那么几下。

　　两人又和好如初，像蜜一样绞如漆。

　　暮程秀送的剃须刀却没收获意料之中的惊喜，他有点纳闷的看着暮光面无表情的收下，呆头呆脑的瞅他一眼又一眼，忍不住问。“哥哥不喜欢吗？”

　　暮光定定的看他，过一会才忍不住咧嘴一笑。“喜欢，只是我知道。”

　　暮程秀恼了，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你就不能有点神秘感吗？好歹装点样子呀！”

　　暮光搂过他，呼吸喷在脖子上舔了一口结痂的腺体。“喜欢，很喜欢。”

　　暮程秀颤抖着脖子缩着身体。“还疼着，好奇怪啊！”

　　暮光笑着拱他的身体，嗅他身上沾满檀木气息的信息素。

　　吃了饭，天儿太热，暮程秀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大西瓜切好，拿碟子摆上样进办公室。

　　暮爱冬翘起二郎腿，顺手拿过一瓣西瓜。

　　暮程秀放下就出去又拿不了两块大的往大棚里走去，暮肖和三叔正坐在那里。

　　这几天都无事可做，他就在家里撸猫和给九里香浇水，可团子和糯米只出现过一次又连续好几天没踪影，他细心呵护的九里香已经亭亭玉立，开出绿白色的花苞，瞧着过几天就能开花。

　　暮光这几天特别忙，他起床时他已经不见踪影，睡着才回来。

　　于是暮程秀就和暮肖一样每天等到12点或者1点，等暮光的时候看一下名著，他回来，给他擦身体喂米粥。

　　这天晚上同样擦好暮光的身体准备睡觉，就嗅到清甜如雨中蒙蒙雾水的香气，打开窗，九里香的香气便顺着窗户飘向房间，清香如甘泉，又浓又淡，若即若离。

　　已经开花了，成一簇一簇的白色的花瓣，细小朦胧如美玉，浅淡的黄花蕊散发迷人的香气，微风一吹，摇摇晃晃，头顶圆月正明，是个清风明月的好时候。

　　回头，暮光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看他，脸色还是燥红，青根已经顺着薄薄的皮肤蛰伏下去。

　　“开花了。”暮程秀三两下爬上床。“好闻吗？”

　　“嗯，没有你的信息素好闻。”暮光用鼻音发声。

　　侧过身把他抱进怀里。“宝宝，睡觉。”

　　清晨醒过来，暮光出房刷牙，暮程秀坐在沙发上看书，等他吃好油条包子，拿着豆浆进办公室，就看到电脑桌旁边摆着一束花团锦簇的九里花，满室都是清浅的香气。

　　暮光退出来，眼睛瞅着房间窗户下摆着的十几盘九里香还是有着不少白花，被猛烈太阳照晒下渡上一层淡金色的光，白色小花靠近香味浓郁，离远时不时还能有几分香气丝丝缕缕的钻进鼻腔。

　　定格看几秒才放心的进去。

　　暮程秀开学，暮光就拿下超市，政治大楼也接近尾声。大家和着暮程秀开学的时候小小的庆祝一把。

　　开学典礼后在课室里他又遇到高道年，早上坐在操场上晒一个中午，皮肤又烫又红，回课室后风扇开到最大档，拿纸巾擦拭脸颊上的汗水，时不时能嗅到香甜的omega信息素。

　　因为班级里Alpha也有不少，暮程秀小心翼翼的把汗湿的阻隔贴摘下来，用手掌盖住才刚长出粉痂肉的腺体，然后飞快的又贴上一张新的阻隔贴。

　　以前班级里常见的几个beta熟面孔还是在高道年身后鞍前马后，拿着一堆奶茶进教室，高道年却两手空空，几个beta把奶茶放在讲台上，揉捏酸痛的手臂大声放话说。“年哥见大家热的不行，给大伙买了奶茶，每人都有一杯哈！”

　　“啊！谢谢年哥！”满室喧哗过后，又异口同声的呐喊。

　　汗臭和香气混合成一种诡异的气味让暮程秀隐忍不了的打开窗户，一转过身，桌上就有一杯贴着v型小笑脸的焦糖珍珠奶茶，卡纸上写着天天开心。冷气和热气相互碰撞，奶茶杯壁很快就滑下水珠，沾湿桌面蜿蜒成溪流顺着桌角滴下地面。

　　每天开心，天天快乐。

　　四周的同学早已喝着奶茶，笑嘻嘻的打闹。

　　他迟疑片刻，可周围人都在喝，不想显得格格不入，最终撕开插管，插入杯口，搅动一下里面的珍珠，吸一口馥郁咖啡味的奶茶，纯正口感的味道入口丝滑，确实是普通奶茶比不了。

　　他不知道，高道年撑着手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脑子想到刚才在烈日下沾着汗渍被太阳照的通透似玉的耳坠，那么圆润小巧盈盈一捏。那时候就在想阿秀应该是口渴了。现在看他选择喝奶茶，才收回视线看桌上已经画完的背影，在纸张的下方写上名字，日期和一个v型小笑脸。

　　暗恋让人痛苦，却有着隐秘的小甜蜜，揣着这九分苦一丝甜，也甘之如愿。

　　暮光思考着再干一单就扩大砖厂的地皮，现在还是太小，炉已经增加到15个，还是跟不上速度，将来万一接到房地产的单，这慢速度的出货量也会成为对方拒绝的理由和压低的价格。

　　“其实现在还是地方不够，沙石可不可以放砖厂前面那块地？”成林说。

　　“地不是我们的。”暮爱冬头也不抬翘着脚剪脚指甲，她的红色指甲油已经开始褐色，端详片刻决定涂个粉色再镶嵌点钻。

　　“没钱买，可以先租下来呀！几百块钱的事。”成林倚门。

　　“嗯。”暮光也决定好。“今天晚上和我出去一趟。”他对着暮爱冬说。

　　暮爱冬把指甲剪放入桌子下面的盒子里。“去哪？”

　　“喝酒。”暮光头也不抬。“暮肖也跟着。”

　　三个人到地方，暮爱冬打眼望过去是一间几百平米的复式别墅，院子外围蹲着两座石狮，里面门口两旁种着劲松。乡下别墅一般都是在外打拼有所成，回来建房安享晚年。

　　三个人进门，绕过红酒柜，荔枝酸木椅上就已经坐着三个男人，古典古韵的装修风格，假山台式的茶艺桌，正涓涓流着清澈的山泉水。

　　暮光弯腰掀起上面的竹帘，暮爱冬就看清坐在那里的三个男人，不胖有身材，但模样普通，气质还行。

　　“暮先生，说一下你有什么原因可以让我选择你？”其中一个已经两鬓发白穿着黄色唐装的男人拿起淡蓝色的小巧冰瓷茶杯慢悠悠喝一口。

　　暮光思索一番，决定不用那些花里胡哨的画大饼，最真实也是最能打动这种老狐狸。“我只能说可以让你不后悔。”

　　坐在旁边玩手机的男人嗤笑。“都是砖头，有什么好后悔的。”

　　暮爱冬站在后面轻微的抖动一下腿，她的丝袜弄得脚后跟特别痒。

　　“既然范先生给我机会，肯定也是慎重考虑，虽然我并不知道，但我本人肯定也有一些优势让范先生看的起。”暮光说的时候，两只手紧紧相握，大拇指头压着手掌心的湿汗。

　　“我确实觉得你还可以，血气方刚，只是比不得六福贵那小子圆滑，而商人没有圆滑世故，就很容易遇到钉子，你的合同我看过，很好。但我不会选择，你还年轻还有许多的机会，后生仔不要丧气，妥协。”男人说完就放下茶杯。“在这里吃完饭再走吧。”

　　暮光的手松开，笑着说。“好。”

　　一顿饭清淡可口，几杯酒下肚气氛就闹开，暮爱冬性格跋扈又豪爽，酒水一杯杯的来，恭迎的话一句句的出，暮肖在旁边看得着急，却又怕引得她不愉快，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乱跳。

　　暮光举起手中的酒碗。“谢谢五爷的指点，将来暮光有所成就都是有五爷的堆砌而成。”说完一碗度数极高的白酒就灌入嘴中，浓烈白酒先是凉意后起劲火辣辣的刺激喉咙和胃，吃下去的菜和饭都被白酒覆盖胃。

　　为什么笑？为什么喝？因为都是人情世故。

　　五爷不能成为他人生指导的座右铭，但还是用失败提醒他，人不会一往而终的成功，人要圆滑才能像泥鳅一般左右逢迎，钻进钻出。漂亮的话呱噪又无用，但为什么那么多人爱拍马屁？为什么明明你加倍努力，他人却会选择眼花缭乱，一看就不真实花里胡哨的合作方，明明对方和你差不多。

　　因为选择一方需要拥有足够的噱头，无论真假。

　　那时候他还在使用红砖头，五爷选择的合作方就已经赶着时代的变化用水泥砖代替红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