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宰治的丧系樱花》拾滩鸦

29、第 29 章

　　芥川龙之介没有收起身侧的布刃，反而警惕地盯着对面同样一身狼狈烟灰的夹克少年，挡在了陷入昏迷的五条樱身前。

　　“喂，你啊，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樱是我的朋友！”中也皱起眉头，打量着芥川龙之介惨白的脸色和破烂的衣裳。

　　芥川龙之介压抑着呛咳，摇了摇头：“你是羊之王中原中也，而我正好知道我身后这个家伙曾经被你们羊追捕过！我不相信！”

　　中也啧了一声，反倒有些放心，他是看到芥川龙之介用他的异能力在火场中救下了樱的。他散去周身代表重力异能的淡红色光芒，好声好气地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樱手腕上有羊的手环，你一看就知道了。”

　　芥川龙之介仍旧瞪着他，不肯后退：“我不信你，万一你趁机攻击我...”

　　中也被他的回答一哽，忍不住四下望了望，希望能有谁来拯救一下僵局，却被芥川龙之介误以为附近有埋伏，立马分出两根布刃卷起樱就逃跑。

　　“喂！你！把樱放下！”中也还在苦恼地抓头，没想到对方说跑就跑，条件反射般追了上去。

　　一路上两个人你追我逃，芥川本就难以应对中也，还要带着一个人，很快就被中原中也抓住手腕掼在了地上，中也踩住布刃强行将樱解了下来，露出她右手腕上的青色手环给芥川看：“喏，和我这条是一样的哦，别一副我是大恶人的样子啊，明明樱是我的朋友，这也太奇怪了吧？”

　　芥川站起身充满怀疑地盯着中也：“你...不是和白濑一伙的？”

　　“白濑？”中也意外地抬眼，“你见过白濑？”

　　芥川缓缓收拢布刃，低声说道：“白濑曾经邀请过我们加入羊，被我拒绝后也曾经诱骗我的妹妹上走私船。你既然身为羊之王，难道白濑能悖逆你的意志行事吗？”

　　中也哑然：“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芥川冷冷地盯着中也，最终留下一句“我会一直警惕羊”后飞快地离开了。

　　中也捏了捏鼻梁，觉得头痛，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樱再次陷入了昏迷。刚刚夺回樱他就检查过了，樱并没有吸入多少烟灰，脑后的撞伤也已经自愈得毫发无伤，呼吸平稳得像是陷入了叫不醒的深眠。

　　然而最近港口黑手党已经封锁了羊所有出入擂钵街的通道口，他根本没办法为樱找个医生。

　　当樱昏迷的第三天，中原中也决定独自带着樱突围，将她送进市区的医院里。

　　“你疯了？”白濑吼道，“一旦你离开，港口黑手党会冲进我们的据点，把大家都杀掉！”

　　“那你要看着樱一直昏迷下去吗？她连水都喝不下去，不用再等几天她就死了！”中也将他推到门外，毫不退让道。

　　“她只是昏迷！说到底还是自己跑去找你之后出的意外，眼下是特殊时刻，你要为了一个人放弃我们所有人吗？”白濑咬着牙道，“还是说你其实就是想要甩掉我们这群麻烦，带着樱直接加入港口黑手党？”

　　“你在说什么？”中也愕然地看着白濑，“我怎么可能加入港口黑手党——”

　　白濑突然冷笑起来：“你也不用瞒我们了，中也，过年那天我都看见了，你们两个背着大家和那个港口黑手党的少年在一起，上一次也是他来见你，原来是这样啊！我全都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你们三个在演戏给我们看！森岛就是第一个！你和樱会把羊的成员一个一个送到港口黑手党的屠刀下面！被我戳破要恼羞成怒了吗？来啊，中也！你想要揍我吗？你心虚了吗？”

　　“少说几句吧！”柚杏急急忙忙地上楼拽了拽白濑，“中也最讨厌港口黑手党了，怎么可能加入他们呢！”

　　中也拳头捏得死紧，盯着白濑骂骂咧咧地被柚杏推走，浑身一阵阵发冷。

　　————

　　樱睁开眼，锦缎绫罗被烛光映得莹莹发亮，鼻端淌过熟悉的馨香，她意识到自己再次来到了梦境之中，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否还有一个亲近自己的神子弟弟。

　　她坐起身，撩开床帐，几步外的屏风上是绢画的秋菊，和上一次的房间陈设并不相同。樱谨慎地听了半晌，确定门外并没有侍从守门，才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窗前坐下，对着梳妆台上的雕花圆镜检视现在这副身体。镜子里映出属于五条樱的一张脸，长眉浓睫，高鼻薄唇，下颌转折精巧，让总是带着淡淡愁怨的面上多了一分英气，只不过这张脸大概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脱去了原本的一团稚气，能够能明显地看出樱和父亲的相像。

　　樱看得有些入迷，她抬手去触碰镜中的自己，就在下一刻，窗户被人骤然拉开，白发少年扶着窗棂跃上窗台，他身后是一轮皎皎圆月，湛蓝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愣在那里的樱。

　　五条樱保持着抬起头的姿势没有动，她确实才意识到这个在五条内宅翻窗箕踞的跋扈少年是已经长大了的五条悟，印象里他还是个包子脸的漂亮娃娃，只有那么一点大，梦境里他却长得比自己都大了。

　　真正让她愣住的原因则是她意识到自己和五条悟的脸很像，猛一看简直像是另一个自己。

　　咒术师家族中没有巧合，她心中升起新的阴霾，也许那些传闻五条家为了赌六眼而故意制造出了自己这个“人降咒胎”的传闻其实就是没能掩盖好的真相。

　　悟轻盈地跃下来，站到樱身边，他拉着樱的手腕拽起来她后，毫不客气地来回检查了一番，才歪着头开口：“都没问题，但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樱收回手没答话，只是倾身将窗户重新合上。

　　五条悟被无视，也不以为意，熟门熟路地歪到一旁的软榻上，从底下抽出一本漫画看。

　　樱心里乱糟糟的，也有些拿不准该怎么和五条悟相处，便只是坐了回去，继续对着镜子发呆。

　　她想得很多，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最后定在了一个疑问上：如果人降咒胎是能够让天降下六眼来应对的至恶，为什么长老只告诉我人降咒胎的作用是为家族诞育下优秀的新一代咒术师？被加茂家的刺客用咒钉激发出来的怪物会是那个“灾难”吗？

　　她咬着牙细细回想着那几枚打进身体的咒钉具体模样，突然被人拉住了手腕。五条悟一根根展开她的手指，问道：“你在想什么？”

　　樱低头看着手心里被指甲揿出的月牙形血痕渐渐消失，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知道我注定被你杀掉吗？”“你没发现我们长得太像了吗”“你发现我不是你的姐姐了吗”，于是她只是沉默。

　　只是沉默。

　　好在原本的五条樱似乎就是这样的锯嘴葫芦，五条悟根本没打算等到她的回答，直接拉着她出了门。

　　“你每次看过医生都心情不好，我看你吃的药也没什么用，以后他们都不许来了。”五条悟大声说。

　　樱心下一松，心情不好可太好演了，她最会‘心情不好’了。但五条悟话里的内容不得不注意，她现在吃的是什么药，他口中的“医生”是否就是自己幼年时的那个和加茂家的刺客勾结的那名“医生”，还有他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看，你说想要看的满池荷花！”五条悟停在了池塘边，转身摊开了手，“有没有开心一点？”

　　月下荷塘，雾气渺渺。白发少年扎起袖子从荷叶下面拖出一条小船，六眼神子亲力亲为地哄姐姐开心，早就把周围下人都赶得远远的。此刻除了风拂莲叶的沙沙声响和草间虫鸣蛙啼，就只有彼此的呼吸最清晰。

　　“上来！”悟伸出手，将袍袖逶迤的樱拉到小小的白蓬船上。

　　船在水面摇晃着，樱提着裙摆小心地扶着弟弟的手臂坐到船头。她只要侧过头就能够亲吻到香气盈怀的荷花花苞，悟站在船尾好像笑了一声，紧接着小船整个儿一颤，伴着樱的惊叫嗖地划了出去。
　　白篷船撞开了挨挨挤挤的荷叶，而樱坐在船头首当其冲，被荷叶上的露水浇了一身，头发和衣裳都湿透了。

　　悟笑得毫不掩饰，一口大牙在月光下闪亮亮的，紧接着就被一桶水泼了个透心凉。

　　樱晃了晃手里的小鱼篓，琥珀色的眼睛里总算有了点亮光，悟也跟着高兴起来。他扔开船桨，直接蹦了过去，小船剧烈地摇晃着，水浪从两侧拍打上来，结结实实让两个人都呛了几口。

　　樱下意识地抬起袖子为悟挡了挡水：“你怎么不开无下限？就喜欢喝池塘水？”

　　悟咧嘴一笑：“不好喝吗？再来一次？”

　　樱惊恐地抓紧了船肋：“混蛋呜——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