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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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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全都湿透之后反倒是彼此都消停下来，五条悟显然早有准备，将外层衣服一甩，里面一身画着可达鸭的大T恤大短裤，得意洋洋地摊开来晾着。他侧过头望着有点犹豫的樱，哄劝道：“我把人都赶走了，你也脱了吧——绝对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看到的！我用六眼保证！”
樱瞥了他一眼，含嗔笑道：“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你早就打算好了要浇我一身水！”
她侧过身去，解开腰带，将湿沉的外衣搭在一边，高高挽起雪白的中衣袖子，将半湿的长发拢起来拧水。
悟翻了个身盯着她瞧，这会儿倒有眼力见，凑过来道：“我来帮你擦头发。”
樱由着他在自己身后折腾，将小腿搭在船头踢水，小船晃晃悠悠地随着月亮飘到湖心，雾气上涌几乎要将船也淹没。
悟开着无下限折了满舱的荷花，香得叫人飘飘然，樱靠着他挑几只莲蓬出来掰莲子，掰出来你一粒我一粒，就算没熟也硬往下咽，还得夸一句：“我这粒甜！”
俩人疯玩到天亮，才枕着荷花沉沉睡去。不提下人们胆战心惊地将小船拖上岸后，长老们看着“衣不蔽体”的姐弟俩气得脸色发青，当樱醒来后，发现自己没能回去才是最严重的。
悟被找个由头支走，紧接着樱就被拖去了熟悉的小黑屋提审。一面面屏风后面鬼影重重，五条樱跪在房间中央，一身红衣伶仃可怜。
她细细分辨着，二长老根本不把她当做人，主张将她封印起来或者抽去意识做成咒具；三长老认为神子不够听话，该在下一代里培养一个温顺听话的孩子，为了保证这个孩子足够强大必然是樱来生育；四长老认为神子过分重视樱，是不是到了慕少艾的年纪，该送一些少女到他身边去，而樱也得从神子的院子里搬出来。
他们没有吵完，房间里突然大亮，幽暗火烛尽数熄灭，和室的屋顶被人掀飞了出去，轰然砸到院子里，白发少年在众人的怒吼中走到红衣少女身边，将她拉了起来：“走了。”
闹成这样，也没有谁敢来拦五条悟的路。樱和悟并肩走在垂柳下的石子路上，悟踢踢踏踏的，明显不怎么高兴。
樱想了想，抬手牵他：“你知道，家里谁管着养咒灵这件事吗？”
悟低头看了一眼，反手握住樱，回答道：“五条焕，他管钥匙，能写条子批准的人还有几个。”
“谁住的离南屋最近的？”
悟想了想：“南屋...五条直晃住得最近，他管夜间巡逻，但其实从五条恭住的院子过去最快——就是二长老。”
樱点了点头。
他们已经走到了内院门口，早就等在那里的下人壮着胆子请示：“樱小姐到了去见医生的时候。”
五条悟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下人，问她：“你想去吗？”
樱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以为五条悟会不高兴，但少年像是早就知道她会点头，平静地让下人带路，送她到了医生所在的房间门口。
“喂！”
刚转过身，就听见五条悟在后面喊她，五条樱回过头，静静地望着悟。
“等你出来，我给你留糖。”
樱像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话一样露出个有点意外的笑容，回答道：“好！”
踏进黑洞洞的屋子前，清风吹过带来玉簪花的芳香，樱无意地向侧旁投去一瞥，屋檐下的阴凉处洁白的花朵错落开放——是大暑时候了啊。
樱记得每到这个时候，五条家就格外繁忙，毕竟夏季是一年中咒灵活动最频繁的时日。这对于需要日夜不息地祓除咒灵的咒术师们是烦恼的，但五条家的术师自然不用像没有家系的普通术师一样拼命，却也得在咒术总监会那里做做样子，因此樱那些花里胡哨的新娘课程也会为此暂缓。
不用穿过五条家训练场上那些钉子一样的目光走到静室中去是很好的，只是喝的药也会多出一倍，一天到晚嘴里都是药味儿，什么都吃不下，只有母亲门外偶尔摆出来的一盘莲子糕能让她的舌头尝到几分味道。
毕竟她身体里的咒胎也在经历每年一次的剧烈“胎动”，说是胎动，最痛的部位确实她的脑子。樱恨不得直接用长刀顺着自己的眼眶捅进去把脑子彻底搅碎来终止这份痛苦。
五条禾子日夜不离地看着她，只要她开始痉挛抽搐，就会被抱到“六眼”的院子用咒具疏通淤堵的咒力。大概“六眼”也讨厌半夜被侍女哄着坐到灯火下看一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每次指出的位置都会故意多出那么几个。五条家的医生只当不知，依着神子的意思将一把筷子粗细的咒钉打进女孩的身体，咒钉擦着骨头穿透皮肉，没有一滴血淌出来，反倒是漆黑的咒钉逐渐膨胀起来，红的发亮。
五条禾子牢牢箍着女孩的身体，将她大半张脸都按在怀里。直到樱不再动弹，猩红的咒钉才被医生用钳子一颗一颗地夹出来。这些咒钉会被放进五条家的咒具库，供给那些术式是发射类的术师，这些吸饱了咒力和血液的咒钉是不错的量产型一级咒具，甚至因为血脉相连让五条家的术师在使用时更加得心应手，威力更甚。
“她是人吗？”
樱记得“六眼”曾经这么问。
“她不流血，也没有伤口留下，看上去和咒灵一样。”
她自己也想知道。
“樱小姐是您的姐姐。”抱着五条悟的侍女细声细气地回答。
这话真是大逆不道。樱睁开眼，医生阴沉地盯着侍女的侧脸落入眼中，她忽然有点可怜那个侍女，太愚蠢了，五条樱怎么配称为五条悟的姐姐。
五条樱咳了两声，一点瘀血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
没等五条禾子抬手，一只极细嫩的小手抹去了那点污血。
樱的眼珠动了动，第二次对上五条悟的视线。
他们没说话，有一瞬间，琥珀色和冰蓝色的瞳孔里仿佛只盛得下对方。
医生惶恐地扑上来抱走了神子，那个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的侍女也被他一脚踢倒，却没发出丝毫痛呼，只是飞快地爬起来跟了上去。
那之后，即使樱被咒胎暴动折磨得惨叫声让南屋无人入眠，五条禾子也不会再将她送到悟少爷的院子里去。
然而在这里，似乎悟并没有被用于樱的夏日特别工作，樱缓缓走了进去，熟悉的男人端坐在小几后，轻轻拨弄着那一盘黑沉沉的不详长钉。
“您来了，樱小姐。”医生被樱的影子盖住，才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和善亲切的笑容。
樱沉默地坐到他对面。
医生将殷红的木盘推向她，缓声说道：“那么还像往常那样，您亲自来？”
樱抬起手，冷白的指尖触碰到咒钉的一瞬间，医生飞身后退，险险避开了那枚此刻就钉在他眼皮子前面的长钉。
“您这是做什么？”医生还在微笑，“我也是奉命行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樱小姐突然打算惩处我这个下人？”
樱身后的房门早被侍女合上，此刻不大的和室内只有透过窗户落进来的黯淡光线。
樱提着咒钉，和医生缓缓绕着翻倒的小几走动，他们的步子落下时同样悄无声息，医生脸上笑容不变，在背光处却毫无和善的模样，只剩下阴险森冷。
“我有些好奇。”
樱平静地开口，对方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医生是什么时候，转投身于加茂门下的呢？毕竟你应该是二长老绝对的心腹。”
医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而五条樱微微露出了一点笑意，她赌对了，在这个世界医生确实也和那个加茂家的刺客有首尾。
然而很快，医生那张中年人的面孔突然变了变，露出了一个和加茂宪业一模一样的笑容：“虽然很好奇樱小姐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您依旧不可以浪费咒钉哦！”
他就是那个加茂家的刺客！
樱的瞳孔猛然收缩，飞快地掷出咒钉阻拦对方扑上来的攻势，拼命向门口跑去。
“哎呀，真是心急的孩子。”黑色的咒力线从身后飞来，捆住了樱的手脚，樱重重地摔到了加茂宪业身前。
医生蹲下来拽着樱的头发笑道：“后悔了吧，樱小姐，你认识的那个‘医生’，早就已经死掉了哦，算不算是我为樱小姐报仇了呢？只不过他想出来的这个办法确实很好用，用咒钉来吃掉人降咒胎的养分，延缓发育的同时不会浪费这些精纯的咒力。樱小姐养出来的咒钉只是用来给五条家里那些废物术师当做练手的咒具也有些太浪费了，只要我每次让樱小姐多养几根咒钉，就能在黑市上转手卖出一大笔钱，樱小姐真是一只会下金蛋的小母鸡。只是现在，不得不杀鸡取卵了，真是令人惋惜...”
“难道你以为自己能逃得出五条家吗？”樱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得意洋洋的男人，并没有太多畏惧。只要在拖延一会儿，五条悟绝对会来找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