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秦良玉》闻鸣

21、千乘醒悟看兵书 万寿山顶约三日

　　“嗯，战场上，仅靠武力也不行。”马千乘合上书，叹了一口气，道。

　　“终于开窍啦。”秦良玉从马千乘手里接过兵书，看了眼，便合上，放回了原位。

　　“这几本书太过深奥，不适合初学者看，我给你找找其他的书。”秦良玉快速浏览书架上的书，从里面抽出了一本略薄的书。

　　“兵法多少我还是了解一点的。”马千乘小声咕哝着。

　　“这样啊，那我考考你。”秦良玉原本递出去的书，又拿了回来。

　　“随便考。”马千乘也伸回手，颇为自信道。

　　“《孙子兵法》共计多少篇？”秦良玉问。

　　“啊？”马千乘一愣。

　　《孙子兵法》他听过，甚至也读过，他知道里面有三十六计，可一共多少篇却没注意。

　　“多少篇？”马千乘问。

　　“下次你自己看。”秦良玉并没有直接告诉马千乘答案，反而又问道：

　　“除了《孙子兵法》还有哪些兵书？”

　　“啊？”马千乘又是一愣，反问道：“还有其他兵书？”

　　他还以为只有《孙子兵法》呢。

　　秦良玉挑眉，摇了摇头笑道：

　　“就这还随便问呢。”

　　“我...我还以为我读了几遍《孙子兵法》，就会懂一点兵法了呢，结果......”马千乘丧气道。

　　“兵法读透一本也足矣，只是没有其他兵书的注释和扩展，再通读其他的史料，想读透也不容易。”秦良玉道。

　　她当初读兵书时，有时候读一页，甚至需要翻读几本其他的史料，或者后人对兵书的注释，才能明白。

　　马千乘也不再逞能，问：“那我应该先读些什么兵书？”

　　秦良玉这才把她手中的书递给马千乘，道：

　　“先看这本，这本内容不多，却涵盖了从古至今兵书的介绍和导读，这也是我刚读兵书时，阿爹给我挑的书。”

　　马千乘接过书，翻开看了看，仍旧有许多字不认识。

　　“不认识没关系，马周都认识，你让他念给你听。”秦良玉道。

　　当初他为了追她阿姐，可没少下功夫，别说是认字，便是诗词歌赋，怕是也不在话下。

　　“你不能教我嘛？”马千乘捏了捏书脚，小声道。

　　“我？我哪有时间。”秦良玉二回不说，立马拒绝。

　　识字而已，让她来教，简直大材小用。

　　马千乘看了看桌上高摞的书，叹了口气，道：

　　“好吧，大忙人。”

　　“好啦，去那边看书吧。”秦良玉用哄孩子般的语气，笑着对马千乘道。

　　“不了，我拿回房看，就不打扰你了。”马千乘故意道。

　　“好。”秦良玉毫不怀疑，道。

　　“我真走啦！”马千乘走到门口，又回头望去。

　　“嗯？去吧。”秦良玉抬头，不明所以，却依旧点了点头。

　　马千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关上了门。

　　三日后，秦良玉召集了秦家、马家六十人。

　　六十人站成六列，梅花、卢叶、绿沉、沥泉、秦邦屏、秦邦翰六人，穿着黑衣站在最前面。

　　两边堆放了几个大木箱，以及六十杆长枪。

　　秦良玉着一身红色训练服，与发给他们的一样，站在队伍的最前面，高声喊道：

　　“以后每日卯时在这里集合，一同出发去万寿山，酉时归，依旧在此处。”

　　“是。”一众人高声齐喊，各个斗志昂扬，对训练之事都充满了期待。

　　“一会儿我会给你们发两套衣服，一杆白杆枪，以后每日集合必须穿训练服，带长枪，违者逐出此队，永不再用。”秦良玉又道。

　　“是。”众人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应声。

　　站在两边的土兵，立马上前给每人分发衣服和兵器。

　　队伍慢慢变得骚动起来。

　　秦良玉站在前方，盯着队伍，一动不动，脸色却越来越冷。

　　直到所有人拿到了衣服，秦良玉才道：

　　“所有人，立刻回房，整装换衣。你们只有半柱香的时间，半柱香后，未到者......”

　　秦良玉暂时并未想好如何奖惩，但此时无声却胜有声。

　　“是！”众人的声音显然更高了。

　　原本三三两两，散漫而来的众人，离开时却迅速了许多。

　　半柱香后，锣声起，队伍却只集合了一半。

　　未到的人，依旧慢悠悠地向这边走来，直到看到秦良玉的冷脸，才心慌地边整理衣服，边向这边跑来。

　　可也就半柱香的功夫，众人竟然就忘记了刚刚站哪儿了。

　　秦邦翰知道秦良玉的脾气，忙帮众人找原先的位置。

　　卢叶、梅花等人，也各自找同列的队友。

　　香灭时，队伍才彻底整齐。

　　“出发。”秦良玉道。

　　卢叶望向秦良玉，有些诧异，她以为秦良玉会有些惩罚，没想到竟直接走了？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领着一队人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到了万寿山山脚下，再次整队。

　　“这是大家第一次爬万寿山，安全第一不限时。”秦良玉道。

　　“是。”众人齐声应道。

　　在山脚下原本还算整齐的队伍，爬到半山腰，大部分已是三三两两扶着走。

　　手里的二十斤长枪也成为了他们的负担，往上每爬一步，都觉得极其困难。

　　“阿姣姐，你看着怎么一点也不累？”秦攒勋拄着长枪，望着从他身边走过的秦姣，大喘着气喊道。

　　秦姣手里的长枪一直未离地，一路上她从队伍的最后面，已经走到了最前面，眼看着就要追到前面的秦良玉了，却被一道声音拦住。

　　这声音虚软沙哑，听起来有气无力。

　　“阿勋？你怎么累成这样？”秦姣转过身，看到一脸惨白，满脸虚汗的秦攒勋，惊讶道。

　　他不是比试得了第一吗？

　　体力怎么会如此差？

　　“我...我极少爬山，这算是我第一次爬这么高的山了，还...还拿了这么重的东西...我...差点没把我累死。”秦攒勋断断续续地道。

　　平日里即便是去爬山，他也会命人准备一顶轿子，累了就让人抬着往上走，何时遭过这样的罪。

　　“那难怪，爬山最耗体力，这得要慢慢锻炼。”秦姣点了点头，道。

　　其他她熟悉些的秦家子弟，也和秦攒勋差不多，甚至还有些直接坐在石阶上歇着的。

　　马家人一个个倒是爬得很轻松。

　　“还没说你呢，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累？”秦攒勋又问。

　　“我啊，之前背着家里人练武，都是爬到山上去，爬得久了，自然就轻松了。”秦姣笑着道。

　　她从没想到，曾经觉得最浪费时间的事，如今却成了她最庆幸做的事。

　　果然过去走的每一步，都没白走。

　　“我先走了，咱们一会儿山顶见。”

　　秦姣没再和秦攒勋多聊，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秦攒勋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秦姣，有些不甘心，想追上去，腿上却仿佛灌了铅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

　　结果一个不小心，枪一滑，整个人直接摔到了地上。

　　旁边的人立马都扔下手中的枪，去扶他起来。

　　“哎呦，都轻点轻点，还有多久才能到？”秦攒勋龇牙咧嘴地道。

　　“还有一半。”其中一人道。

　　“什么？还有这么远？”秦攒勋觉得身上更痛了。

　　秦攒勋坐下休息的功夫，身边陆陆续续走过许多人，眼见着他就快到队伍的最后面了，忙说：

　　“快扶我起来，我绝对不能成为最后一个到达山顶的人。”

　　其他几人把秦攒勋扶起来后，秦攒勋忍着痛拄着长枪，走得反而比之前更快了。

　　到了山顶之后，秦攒勋看到几人围坐一团，也未站队，立马松了一口气，身体直接瘫到了地上。

　　秦良玉站在山顶的最高处，看着陆陆续续上来的众人，又看了眼天色。

　　这一趟，他们竟然花了两个时辰。

　　所有人都爬上山后，秦良玉才开始整顿队伍，又给众人分发了干粮和水。

　　向来锦衣玉食，吃穿用度无不精致的公子小姐们，面对普通的干粮，吃得竟比平时的山珍海味还要美味香甜。

　　“大家应该是第一次来万寿山，这里两边都是断崖绝壁，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训练地。”秦良玉道。

　　“啊？以后每日都得爬上爬下吗？”秦攒勋唉声道。

　　“不想爬，也可以不爬。”秦良玉觑了秦攒勋一眼，又望向正前方，继续道：

　　“今日是训练的第一日，你们不论犯了什么错，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但爬山是每日必需的训练，有受不住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万寿山，我会让人把你们完完整整地送回去。

　　一旦回去之后，永不录用，以后我秦良玉的军，便再无此人。”

　　秦攒勋原本还无精打采，可听到最后，立马又打起了精神。

　　他一直都想建立一番功业，投靠朝廷那条路早已不通，这是他唯一的一条路，他不能因为眼前这些小小的困难，便失去了这一机会。

　　其他几个秦家的公子，见秦攒勋不动，也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马家人更是无一人要退出。

　　他们从几百人里挤进来，怎么可能因为小小的爬山，就放弃。

　　爬山于他们而言，轻而易举。

　　“好，不过我仍给你们三日时间，三日内，但凡有人想退出，我今日说的话都算数。”秦良玉又道。

　　“夫人，我们是不会退出的！”秦姣高声道。

　　却不再像私下里一样，叫她‘良玉妹妹’。

　　“对，我们也不退出。”马家那边的一人也说道。

　　秦良玉听着声音有些熟悉，望过去，这才发现是马周的弟弟马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