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火葬场里捡老婆》幺橘

44、焦灼

　　林渝刚喝的酒开始上头了，脑袋发晕，郁时川说了什么也没再反驳。

　　这地方有点偏，手机叫车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来，郁时川把他塞进车里，抢过他一开始就在丁零当啷响个不停的手机，给那些担心他的人都回了消息，然后按了静音键。

　　林渝就一直半靠在座椅上看着，睫毛半垂不垂，也不知道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招人心疼，郁时川没忍住揉了揉他的侧颈，小声安慰：“何刚的事别想了，我会解决。”

　　一路无话，刚经历了那种糟心事林渝不可能还有心情聊天，上车没多久就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郁时川也不烦他，看了两眼手机，又看看窗外倒退的风景，最后视线落在他安静的侧颜上。

　　他有时候其实觉得林渝身上有一种割裂感。

　　明明看上去性格温柔又好说话，遇到冲突永远只会礼貌道歉，却会当街把何刚往死里打，眼底的杀意与狠劲连郁时川看了都心惊。

　　“难不成还有两个人格。”郁时川自言自语，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想法有点好笑。

　　而林渝其实并没有睡着。

　　酒意一点一点的侵袭神经，让他思维变得迟钝而恍惚，恍惚地思考着自己之前梦寐以求的东西，真的得到了吗？

　　失望多了被伤害多了很难再毫无保留的交付信任，更何况郁时川说的那些话也并非算得上很有诚意。

　　谁知道他的尽量能做到哪种地步？谁知道他的保证期限是多长？谁知道他是不是只是心血来潮，又跑来施恩一样地为他织个美梦？

　　为什么要跟他走呢？不是才告诉过林爻长痛不如短痛吗？

　　可就像在饥饿了很久的人面前放上那块他曾经费尽心思都没有得到的蛋糕，它突然就那样触手可及了啊，就算是假的，就算是幻影，能忍住不去碰吗？

　　出租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到了小区门口，郁时川推了他一把，让他下车。

　　林渝犹豫了一下，但郁时川已经俯身解开他的安全带，然后对他说：“你在这儿等一会，我去旁边药店买些药。”

　　那么深那么长的一条口子，至少要处理一下。

　　林渝那句“我回宿舍”就没有说出口。

　　那么久没来过，郁时川的房子居然出乎意料的没有弄得很乱，只是主色调太简单了，就显得有些冷清。

　　结痂的血渍一点点擦掉，沾了碘伏的棉签擦拭伤口消毒，郁时川边认真做着这些边说：“何刚说的那些话……他一看就精神不正常，有脑子的人也能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你别担心了。”

　　碘伏刺激伤口应该挺疼的，但林渝也没什么反应，好像感觉不到。

　　他只是想，原来郁时川也会有这样轻言细语安慰人的时候。

　　曾经渴求的，又下定决心放弃的，如今好像成真了，却并没有感到多开心，害怕怀疑惶恐占据了情绪的绝大部分。林渝低着头面色平静，心里却像有锅沸水在煮，甚至有些想把伤口抓破撕开，用自虐的疼痛来压住那股焦灼和煎熬。

　　郁时川只以为他还在介意今晚发生的事，毕竟被个毒虫人渣那样当众羞辱，很难轻易迈得过这个坎。

　　“别琢磨了，乖宝。”他凑过去亲了亲林渝的眼皮，这辈子的温柔都用在这一天了，“去洗个澡，早点睡吧。”

　　…

　　拉了灯，卧室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刚洗过澡的皮肤温暖细腻，摸上去手感舒适。郁时川将手搭在他的腰上，一下一下拍着，像在哄小孩子睡觉。

　　林渝的鼻尖抵在他颈窝，睁着眼睛，眨眼的时候睫毛搔得有些痒，郁时川就问他：“为什么还不睡。”

　　林渝说：“不想做梦。”

　　不想做梦，不是真的害怕睡着了做的梦，而是不想再做那些关于郁时川的梦。但郁时川并没有听出来他暗含的意思，笑着调侃他，温热的气息扑在林渝头顶。

　　“你杀人都敢，还害怕做噩梦吗？”

　　林渝说：“害怕。”

　　语调平铺直叙，听上去并不像害怕的样子，反而像是在哄人，郁时川以为他开玩笑，就随便哼哼了两声：“有什么好怕的，你做噩梦我就一巴掌把你扇醒。”

　　林渝低声喃喃：“你现在就把我扇醒吧。”

　　郁时川没听清，刚想追问，林渝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压在身下，像小动物讨好主人一样轻轻舔了舔他的嘴唇。

　　郁时川觉得自己的心就好像化成了一滩水，什么话都顾不上说了，扣住他的后脑同他接了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

　　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气息不稳，郁时川在黑暗中望着他，摩挲他柔软的嘴唇：“这段时间有想过我吗？”

　　林渝似乎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闷：“每天。”

　　“那为什么还要狠心跟我断了？”他非要证明自己在这段感情里从来都是主导。

　　可林渝却不回答，语调发颤，眼眶好像又渐渐湿润，“那你呢？为什么要送我……”

　　“……别哭。”郁时川现在拿他的眼泪一点办法也没有，以往嗤之以鼻的弱态成了对付自己无往不利的武器。

　　他拿指腹小心擦掉林渝眼角的湿意，小声又心虚地哄，“我不知道你会难过啊……”

　　原本是从不屑于跟人解释的性格，但现在似乎也没办法了，郁时川从来没服过软，可在林渝这样脆弱的情态面前又丢盔卸甲，再顾不上那些所谓的面子和坚持。

　　“林若宜想让我帮你摆脱生日的阴影，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就只能按我自己的标准行事。”他解释得有些磕绊，因为还是觉得别扭，“性刺激能让人忘掉所有烦恼，所以我就——”

　　“那你怎么不自己来刺激我？”

　　这句话把郁时川问住了，他后知后觉地重复：“对啊。”

　　“那现在也不晚，今天就当补给你的生日礼物吧。”

　　郁时川一下子就来了兴致，一个翻身把林渝压在下边，伸手去脱他裤子：“你让我上你一回！”

　　那到底是谁过生日啊？

　　林渝当然不肯就范，两个人在床上拉锯了半天，最后郁时川妥协了，自己一咬牙坐了上去，边挺腰边去亲他敏感的侧颈，低喘着，昏暗中微眯的眼眸碎光动人。

　　“林渝，以后别说我不迁就你。”

　　其实底线一点点后退的或许早就不止林渝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