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离群值》歪嘴阿猫

26、汪家父子9

　　当金言气喘吁吁地跑进急诊室的时候，她看到孟迪迪和小朱站在一处白帘子旁边，她立刻快步走上前。

　　“你们周组长人呢？”金言眉头紧蹙。

　　小朱在一旁抹泪，断断续续地说道：“都、都是我不好，周组长他是临时代替我去的……他……”

　　金言越听越急，转头问孟迪迪，声音都高了几个调儿：“周奕鸣他人呢！”

　　护士走过来提醒道：“这位女士，请不要大声喧哗，会打扰到别人的。”

　　“我……”

　　金言话没说完，突然白帘子被“唰”的一下拉开了。

　　周奕鸣额头上贴了一块小小的纱布，一脸玩味地看着她，道：“我在这儿呢。”

　　金言先是愣了几秒钟，然后上下左右打量了周奕鸣一番。

　　精神良好，四肢健全，别说骨折了，连个擦伤都看不到。

　　“你没受伤吗？”她充满怀疑。

　　周奕鸣指了指额头，道：“受伤了啊。”

　　“还有这里。”

　　说着又撸起袖子，展示手臂上的淤青。

　　金言舌头顶了顶后槽牙，深吸一口气，道：“你耍我？”

　　周奕鸣勾起嘴角，道：“我怎么耍你了？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出车祸的。”

　　金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好啊，你和安证南一起骗我？”

　　周奕鸣耸耸肩：“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担心我。”

　　旁边的小朱和孟迪迪都看傻了，从不知道自家老大还有这样的表情。

　　金言气得转身就走，正好碰到迎面而来的安证南。

　　“哎，你……”

　　金言本想兴师问罪，反倒被安证南一把扣住了手。

　　“跟我来。”他正容亢色地说道。

　　“怎么了？你要干嘛啊？”

　　安证南面沉如水，一路不语，直接拉着她进了办公室，把门反锁起来。

　　“你骗我来医院干嘛？”金言摸了摸被他一路拽着的手腕。

　　“我没骗你，我也是听人说的，以为周奕鸣受了重伤。”

　　“但是。”安证南突然塞给金言一份报告，接着冷声说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金言拿起报告一看，顿时怔住了。

　　良久，她抬起眼皮，观察着安证南。

　　只听他说道：“你不要想着编谎话糊弄我，你的专项指标比王虎生的尸体的还高，体内还多出一种XR激素原转化酶，那是服用奇迹6号后，机体受药物刺激产生的酶，作用是分解奇迹6号带来的过量激素。”

　　金言干笑两声：“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啊，该不会是你导师笔记里写的吧？写的还蛮详细的哦……”

　　“你是不是吃了奇迹6号？！你是不要命了吗！那是会死人的！”
　　安证南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空气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金言叹了口气，问道：“你什么时候……”

　　“昨晚去你家给你包扎伤口的时候我抽了一管你的血。”

　　“哇，这有点不道德哦。”金言打着哈哈。

　　安证南怒了：“你和我说道德？你知道我昨天看到你血管里泛着蓝光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你找死你自己去死啊！别拉上我啊！”

　　说着他拉过金言的手臂，一把扯下绷带，只见昨晚的伤口已经变成了一条条细长的红棕色疤痕，似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安证南眦目欲裂，高声责问：“这是什么？你说啊！这是人类能有的愈合速度吗？！你再编啊！！”

　　办公室里回荡着安证南震怒的声音。

　　半晌，金言抿了抿嘴唇，低声说道：“奇迹6号的作用之一就是让伤口快速愈合，但是随之而来的是百倍的痛感，而抑制剂除了可以防止器官急速衰竭之外，还有镇痛麻痹的作用。”

　　安证南听完直接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喃喃道：“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害死我了……”

　　金言抬起头，目光像没有波澜的湖面般平静：“你研究了unknown两年，连XR激素原转化酶都知道，应该知道unknown是你导师按照奇迹6号复刻出来的赝品吧？只是他失败了，unknown很像奇迹6号，却达不到它的功效，并且很容易让人产生耐药性。”

　　安证南彻底僵住了：“你为什么会知道……”

　　金言丝毫不回避他的目光，道：“你根本不是想研究unknown，你和你导师一样，想做出奇迹6号。”

　　安证南不语。

　　金言又说：“其实这两年我一直在服用剩下的unknown，上次体检的结果也是服用完unknown之后的结果，你也能看出来它的效果现在已经微乎其微了，这样下去，我又会变成一个废人。”

　　她顿了下，问道：“既然你也知道了，那你能不能为我提供比原来浓度更高的抑制剂？”

　　安证南疯狂摇头，满眼的不可置信：“不不不，这件事我不可能帮你。”

　　金言思忖了一下，道：“那你帮我保密就行了，好吗？”

　　“什么意思？”安证南猛地抬头：“你还要继续服用奇迹6号吗？”

　　不等金言回答，他便冲过去，扣住她的肩膀拼命摇晃，企图让她清醒点：“你别疯了行不行！导师的笔记里写了，unknown是稀释了好几倍之后的奇迹6号，但就是这样还是没能通过最后的实验，原因就是不稳定，会加速器官衰竭，你如果服用了原型，那不就是找死吗！”

　　金言握住安证南的手，盯着他反问道：“你觉得就算我不吃奇迹6号，我又能活多久呢？”

　　安证南眼底闪过诧色：“什么……？”

　　金言语调平静地解释道：“奇迹6号和抑制剂其实是一副药，不能单独服用任何一个。如果只服用奇迹6号会造成器官衰竭，而长期只服用抑制剂，会让中枢神经受损，激素水平失调，身体代谢出现问题，变成一个玻璃人，甚至是瘫痪在床的玻璃植物人。”

　　安证南怔怔地问道：“中枢神经受损？你从哪里知道的？”

　　金言盯着他，答道：“江淮川生前整理过有关奇迹6号的资料里就有。”

　　安证南难以置信：“江淮川怎么会……”

　　金言直接打断他，道：“你以为你导师拿到的资料是谁给的？江淮川曾经提醒过你导师很多次，但他一意孤行，非要研究，最后才招来了杀身之祸，江淮川也没能幸免于难。我知道把你牵扯进来是我的错，但现在除了你我找不到任何帮助，我也不敢相信任何人。”

　　安证南抱住头不愿在听，但金言抓住他的双手强迫他听自己说下去。

　　“我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如果不赌这一把，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成为废人，我不想……我不想我未来的每一天都吊着药瓶在床上数日子。我……求你了……”

　　金言声音越来越小，慢慢滑跪到地上。

　　安证南看着她，心里翻江倒海，也许是同情，又像是怜悯。

　　片刻后，他嘴唇颤动，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金言眼神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安证南坐回到椅子上，摘下金丝眼镜，用力抹了一把脸。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可以为你保密，还像以前那样为你提供抑制剂，但是我没有具体的资料，搞不来浓度高的抑制剂，我能做的就是多给你提供几副。”

　　金言激动地点点头：“没问题！”

　　“不过。”安证南忽然话锋一转：“我要你把奇迹6号给我一份。”

　　金言愣住了。

　　“否则免谈。”安证南很坚定。

　　金言深吸一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塑料盒，把里面仅剩的两颗小蓝丸分了一颗给安证南。

　　“这是不是经过改良我不确定，但至少效果是类似的。”

　　安证南接过药丸，放进了药盒，然后皱着眉看着她，问道：“这就是你要调查奇迹6号的最终目的吗？为了活下去？”

　　“不全是。我上次和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金言的目光坚定：“我要让幕后的凶手血债血偿。”

　　安证南看着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不仅是我导师和江淮川的事情吧？还有你的母亲贾思敏博士，我的导师当年正是她的助手。”

　　金言点点头：“我妈当年在做的研究课题是重塑人体运动、神经系统及内分泌系统，她曾经研发出一种药物，可以让骨折或者受重伤的人快速恢复，那就是奇迹6号。”

　　她说着突然轻笑了一声：“她要是知道她女儿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她的伟大发明了，会是什么表情啊。”

　　外面的阳光很灿烂，穿过窗户照在金言的脸上，却将她的笑容渲染得更加阴郁。

　　安证南欲言又止，眼圈红红的，双手无力地搭在腿上。

　　“对不起。”金言轻声说：“明明是我自己的私事，但却要拉你下水。”

　　安证南瞥了她一眼，道：“也不完全怪你，当初你哥来找我的时候，我其实可以拒绝，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升官发财的好机会，我是小县城里上来的，读书这么多年也不容易，肯定不能错过了。”

　　说完他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这竟然是条贼船。”

　　金言很愧疚，低着头不敢看他。

　　但安证南其实心里明镜儿似的，当他决定开始研究unknown开始，他和金言已经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行了，你别垂头丧气的了，虽然我怕麻烦，但我好大喜功，做事也有始有终，我会帮你到底。”

　　安证南起身去拿绷带，拉过金言的手，重新给她缠上绷带。

　　突然他想起来什么，问到：“单独使用抑制剂会让中枢神经受损，那你第二次失忆和这个有关吗？”

　　金言抬眼看着他，阳光在漂亮的眸子上折射出小小的光点。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安证南想了一下，犹豫地问道：“那你哥知道抑制剂的这些副作用吗？”

　　金言顿了顿，道：“他不说的事情我也不会问。”

　　安证南心有疑虑，但并没有继续逼问，而是拍了拍金言的胳膊，道：“手臂注意点，别给周奕鸣发现端倪。”

　　“谢谢。”金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我下午还有工作，你先走吧。”安证南转过身，将绷带和剪刀归回原处。

　　“好。”

　　办公室的门打开又关上，安证南觉得一阵眩晕，按了按额角，思索了一会儿，拨通了一个电话。

　　“贺总长你好，我是星河医院安证南，您最近有空吗？我想和您汇报一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