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灼心》一条颜狗

25、第25章

　　休息室里过分安静了些，周辰晚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瞳孔微颤，似是不放过任何一秒能与她相见的机会。

　　手里的动作愈发用力，一张俊俏的脸被掐地有点变形，皮肉泛白，肉被挤了出来，竟是显得有那么一丝喜感。

　　空气的氛围显得有那么些许紧张，女人表情冷漠，甚至于看向周辰晚的眼神里都多了那么一丝愤怒，可偏偏那个被掐住的男人却浑然不觉地盯着眼前的闫予歌，似乎只是见上她一面都成了天降的喜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闫予歌像是被他所折服了一般，狠狠地松开了掐着他的手，随即浅浅后退两步，转身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
　　抬手揉了揉眉心，说实话，闫予歌这么多年来不是没遇到过难缠的男人，追着要处对象，追着要复合，各种各样的都有，只是她生性冷漠，有时候话说得狠些，行为狠些，伤到了对方的自尊后便会识趣地不再纠缠。

　　但周辰晚不一样，闫予歌知道他喜欢她，那种喜欢似于敬仰但又不纯粹，却很干净。
　　他不会死缠烂打，也不会来影响自己的生活，有时候存在感又低得有些可怕，以至于闫予歌有时也会忘了他。可偏偏他又强韧地紧，不管她说些什么伤人的话去拒绝他，周辰晚就像是置若罔闻似的，等再次见面，那双眼睛里满当当的竟还是她。

　　正是因为如此，闫予歌有时候也会有些无奈。
　　当时第一次见到周辰晚的时候，是在路边的雨夜里，他就拿着那么一把破吉他，肩膀上架着一把天堂伞，在所有人行色匆匆的时候，他安安静静地弹琴，唱歌。

　　身上的衣服洗得发旧脱线，一双布球鞋脏得不堪入眼，但那双弹着吉他的手却干净地很，在那个雨天里弹一首《听见下雨的声音》。

　　闫予歌承认，在那一刻，她莫名被周辰晚吸引。
　　无关于爱情，只是在某一瞬间，令她的心莫名心安。

　　第一次，她给周辰晚扫了一千块钱，而小伙子惊讶地停下自己弹琴的手，问自己是不是打错了钱。
　　后来，闫予歌又经过那条路的时候，再次看到了他。

　　大多出行卖艺的人家里有难，多会写个木纸板讲述自己的苦难，但周辰晚却一声不吭，许是少年的自尊不想让自己的卖艺成为一种卖可怜的行乞。

　　再后来，闫予歌出手资助了他，而周辰晚也被她塞进了一家娱乐公司。
　　她不是心善的人，即使施恩，必会要回报。

　　果不其然，不过短短的一年多，周辰晚就在她的助力下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小鲜肉，圈钱能力可见一斑。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闫予歌便发觉，周辰晚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浓烈的情绪满是爱意。

　　像她这么不把爱情当回事的人，只要看得顺眼，大多都会处一段时间试一试，虽然能让自己看顺眼的人并不多，周辰晚可以算得上其中之一。
　　可偏偏，闫予歌对他下不了手。

　　许是因为周辰晚比自己小上几岁，亦或是比起所谓的恋人，她对周辰晚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弟弟；更或者是，闫予歌能察觉得出他对自己的感情是多么简单和干净，以至于自己完全下不了手。
　　但他很难搞，难搞到有时候闫予歌恨不得一巴掌扇醒他。

　　闫予歌头疼地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两天因为网上舆论的事情，她确实没怎么睡好，董事会里几个以陈志辉为首的人揪着她这次小鞭子，偶尔来公司闹事，如今还没找到陈志辉小动作的证据，只能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舞。

　　公关部和技术部的人这两天也是在连夜加班，只想着快点将这阵热度给过去，事后股票回暖不是问题。

　　可如今周辰晚这么一顿操作，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热度只会越来越高，再加上周辰晚的那群粉丝杀伤力不小，不止对她，甚至是对于周辰晚自己，后续的工作可能都会出现问题。

　　休息室里气压低沉地有点可怕，周辰晚抬手，轻轻抚上自己发烫的脸。
　　闫予歌刚刚下手没有丝毫留力，在那一瞬间当真有种想要掐死他的冲动，因此这会儿周辰晚两边脸都是肿的，仔细一看似乎还有残留着手指的红印。

　　周辰晚用余光不着痕迹地看着坐在沙发另一边的闫予歌，心头微微发酸，也不知过了多久，周辰晚哑声开口：“我只是接受不了他们这么说你……”

　　闫予歌冷笑一声，依旧阖眼歇息，完全没有要看他的意思。
　　“所以呢？你一时冲动说出那番话，自以为做了对我好的事情。”闫予歌抬眉，这一次冷静下来的双眸黑得寂静，就像是毫无波澜的死水，“全公司多少人等着这风波过去，你刚刚逞一时之快说的话，让多少人夜以继日的心血白费？闫氏集团的股票回不了暖，每天的损失你来赔？”

　　“周辰晚，你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想想，如果你说两句话就能解决我现在的麻烦，我为什么会让Linda管住你的嘴？”
　　女人说话的语气冷漠又异常符合逻辑，以至于让周辰晚哑口无言。

　　不过二十左右的男人到底冲动大于理智，一心想着为喜欢自己的人辩解，一心想要向天下人昭告自己的爱意，却不曾想过这样的后果，也不曾想过他的爱对别人来说许也是一种负担和麻烦。

　　落下的手渐渐紧握成拳，周辰晚一声不吭，刘海落至额前，挡住了他的视线，那张红肿的侧脸瞧着这般可怜又落寞。

　　闫予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约莫是两三分钟后，起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已经和Linda说了，这段时间的商演取消，后面的演唱会看情况再举办，等舆论结束了再说。”

　　在这种风口浪尖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危险远比收益要更大。

　　说罢，闫予歌便抬步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原先呆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却是猛地起身，大步跑至闫予歌身后，长臂搂住女人的肩膀，将他死死地抱在自己怀里。

　　男人的手微微颤抖，将脸埋在女人的肩膀上，重新开口的声音也带着微颤。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周辰晚不明白，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这般生疏，明明最开始的时候，面对面的他们还能说上不少话，可如今就连见面都成了奢侈，今日的这一次相见，还是为了警告他。

　　心坠落至谷底，摔得粉碎后又有种浑然不顾的疯狂。
　　周辰晚抱着一动不动的闫予歌，不断收紧自己的臂膀。

　　他本以为她会挣扎，会抗拒，可偏偏闫予歌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木头，明明是抱在怀里却让他觉得像是隔了千千万万道墙，他即使锤得满手鲜血淋漓也无法靠近她分毫。

　　“我的喜欢，就这么不值钱吗？”
　　周辰晚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输在了哪里？

　　他明明长得不差，也有能力赚钱，即使赚得没有她多；他对她百依百顺，说一不二，最主要的是，他是真的爱她。
　　那为什么不行呢？明明有些时候，周辰晚能感受到闫予歌对那些人没有半分爱意，却也依旧能成为她的伴侣，那既然如此为什么偏偏就是他不行？
　　如果这么讨厌他，那个时候在人群里，又怎么就选中了他一个？

　　周辰晚看不透她，却又无端地为她而痴狂，像是个拒绝治疗的疯子。

　　“你的喜欢当然值钱。”闫予歌开口，不等周辰晚惊喜，却又听到她开口：“但对我不是。”
　　“周辰晚，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你没感觉。”

　　颤抖的手臂戛然而止，片刻后，闫予歌感受到了自己肩颈处传来滚烫的湿意。
　　眼神微深，却不见丝毫疼惜。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就我不行？哪怕就几个月，就几天……”周辰晚像是疯魔似地喃喃，也不知道是在质问闫予歌，还是在质问自己。

　　“有区别吗？最后的结果。”闫予歌语气冷淡。

　　脖颈处再次传来一阵刺痛，闫予歌知道，这是属于小孩的发泄，这种无力的反驳让闫予歌也陷入了沉默。
　　他们终归不是一路的，有些人从见到的第一眼便注定了没有在一起的缘分。在那一日的雨里，是他埋头安静弹琴的样子令她驻足，可有些齿轮一旦转动，就无法逆转。

　　“该够了吧？”安静的休息室里，女人波澜不惊的声音与语调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将周辰晚刺穿。
　　他的歇斯底里，他的疯狂，他的炽热，都无法调动她的任何情绪，就连喜欢都成了麻烦。

　　到底还是自尊让他要了最后的一点脸面，周辰晚渐渐松开了她，而女人也没有丝毫停留，打开休息室的大门，离开地干脆。

　　Linda始终站在门外，见闫总离开之后才转身走进休息室，在看到泪流满面的周辰晚时，到底还是忍不下心，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给这个可怜的孩子擦了擦眼泪。
　　“不是所有的喜欢都有回应的，你现在还小，等你再大些就明白，感情的事情是没办法强求的。”

　　在外人眼中流量当王的周辰晚此时却哭得像个十八岁的学生，隐忍着抽泣声掩面，“但是我是真的喜欢她……”

　　“真正的爱不是占有。”
　　“周辰晚，你现在的喜欢很浅薄，等有朝一日爱得透了才会明白，只要知道对方过得好，那便足够了。”

　　.
　　闫予歌刚从地下车库里开车驶出没多久，便隐约觉得车屁股后面有人跟着，简单试探了两下，当真是有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紧紧跟在自己屁股后面。

　　微微皱眉，心下也不难猜出跟着自己的人会是谁，无非是一些想要博噱头的无良狗仔。

　　去找周辰晚前闫予歌确保自己身后没虫子跟着，经纪公司地下停车库需要访客登记，大概率是自己出了停车场之后对方觉得有猫腻才跟上来的。
　　若是被他们拍到自己，明天的热搜头条上大概率会出现她的那张脸。

　　微微皱眉，心下不由觉得烦闷，一时间踩油门的脚越发用力。

　　“操，她不要命了？”
　　面包车里，拿着相机随时准备拍的狗仔忍不住吐槽一句。

　　然而即使如此，驾驶员踩离合换挡的动作却没停，硬生生是开着五菱宏光紧紧追着百万豪车。

　　可到底是硬件设备落了风，双方的距离开始不断拉长，双方在城市里兜了两三圈，到后来面包车里的狗仔也只能看到车尾气飘进一辆洗车店。

　　面包车紧跟着上前，在看到洗车店里停放的那辆豪车时，迅速开门下车，扛着摄像机跑上前，却是没见到意料之中的人影。

　　“这车的主人呢？”狗仔焦急地询问着店里的工作人员，却见对方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表明他们不知道。

　　“该死的，跟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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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车店后门处，祝景行匆匆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女人靠在小弄堂墙壁上的身影。

　　女人头顶上挂着一个暖光的老式灯光，在黑夜里依旧发着淡淡的光。
　　而她就站在光下，抽着一根烟，身体像是披着一层光衫，一瞬间竟是美得像一幅画，连带着发光的头发丝和手中的那根烟，都成了画的神来之笔。

　　祝景行不知为何，一时间竟是有些不受控制的站在原地，有种不忍上前打破美好的感觉。

　　后来，许是女人感受到了视线，那个画中人微微侧头，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熟练地吐出一个烟圈，勾唇道：“你来了。”

　　祝景行无声地走近，却是在灯光下看到了她脖颈处的一抹红……
　　扎眼又不容忽视。

　　女人将手中的烟往旁边挪了挪，让夜晚的风把烟朝着男人相逆的方向吹走。

　　“烟瘾有点大，等我抽完这一根就走。”她说。

　　祝景行回神，冲着闫予歌微微一笑，眼神极致温柔，可漆黑的瞳孔里却又含了两分深意，在昏暗中不曾让人发觉。

　　“没事，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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