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物》苏以木

25、第25章

　　轰隆——
　　将近凌晨的时候，一阵巨响响彻天边。

　　当天一早，桑子悻前往分局处理事情的时候，就看见大量人员正着急似的往陈凯办公室的方向赶过去。
　　其中当然也包括调查小组。

　　“队长，今日凌晨五点五十分的时候，有一块巨大的陨石撞击C区！”
　　“队长，记者们已经把分局大门围堵起来了！要我们赶快做个解释！”
　　“队长，陨石撞击面积很大，C区……已经成了废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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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多像上述一样的问题在陈凯耳边就像个蚊子似的，嗡嗡嗡叫不停，陈凯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今早的时候他也感觉到了强烈的震动，但好在分局位置与C区挺远的，震动传到他们这里的时候，几乎微微。

　　“知道了，调查小组呢？人都到齐了没有？”
　　这时，汤洵从茫茫人头当中跳起来：“报告队长，人都到齐了，随时可以出发。”
　　陈凯：“出发！”

　　一群人从又长又暗的走廊里走出来，浩浩荡荡地前往分局大门口，而在途中，陈凯隐隐约约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停下脚步，对身后的调查小组成员说：“你们先过去，我有点事要先处理一下。”

　　小组成员们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这时候陈队长有什么事情要做，但是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服从命令。
　　两两三三个人从陈凯身边经过，他倏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一个胳膊细、皮肤白的男生。

　　“汤洵，你等一下。”陈凯抓着汤洵的手，汤洵则是不明所以，乖乖转过身，与陈凯面对面，“这次的任务你不用去了，帮我照顾好桑组长。”
　　汤洵一脸不解：“陈队长……”

　　自从汤洵加入调查小组以来，每次出任务的时候，陈凯可是第一个想到他的。男孩子又是热血好斗的，好不容易逮到一次可以出去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汤洵也是如此。虽然在别人眼里，他应该是个安静、胆小的男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我知道你很想去，”陈凯意味深长的说，“但分局里总得有个看家的。”陈凯说到这里，汤洵也该明白了。

　　他们身为前线，背后应该有一个护盾，这样万一任务失败，他们也好又想要的措施来应对。
　　汤洵沉默许久，最后还是答应了。
　　他想要做这枚护盾。

　　“知道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走廊里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他的声音很好听，在这又长又暗的走廊里被拖得很长。
　　陈凯拍了拍他的肩，带着淡淡烟味的风绕开他离开了。

　　汤洵靠上走廊的墙，他忽然想要抽根烟缓解一下，但是他并没有，他从来不抽烟。
　　“汤洵。”桑子悻温和的声音传进汤洵的耳朵里，他缓缓睁开眼，望向出口方向，被光包裹的男生。

　　“桑组长，我调查过了，咱们分局里面有一栋大楼，就正对着你们的休息室。”汤洵与桑子悻走在分局的大道上，两人步子快得一致，几乎并行，“那栋大楼本来是准备废弃重造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停工了。我问过准备过来施工的师傅，他们说是一个男人叫他们不用拆，有用。”

　　那个男人就是陈凯。
　　说话间，两人来到大楼面前。
　　“桑组长，这栋大楼废弃后几乎没人来，我想莫城一定在里面。”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仿佛用眼神确定了什么似的，桑子悻往前一步走，抵上大楼的大门。
　　【请输入指纹验证信息】
　　桑子悻：“……”

　　于是三分钟后，两人顶着太阳，坐在大楼门前的台阶上谈起了人生。
　　“什么玩意儿？这怎么还要指纹验证？？？”汤洵以前明明记得，这栋大楼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那是什么时候装上去的？
　　谁知道呢。
　　汤洵：“……”

　　“废弃的大楼装上指纹锁，我想这应该和你想的一样。”桑子悻抬头望了眼大楼，“这栋楼里面，肯定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
　　这个秘密就是莫城。

　　两人在大楼门前坐了将近半个小时，既然已经知道了莫城在分局里，而且就在他们平常休息的正对面，那么就不着急于一时。
　　桑子悻拍了拍裤腿，站了起来。

　　一旁撑着头绞尽脑汁想办法进去救人的汤洵注意到动作，随着抬起头来。他问：“桑组长，怎么走了？不救人了？”
　　救，当然要救，但是不能现在救。

　　“既然已经知道莫城在里面了，那就想办法救他出来。我估计陈凯今天会过来的，所以大门不能破坏。”桑子悻说着抬头看了眼大楼，“走吧，回去了。”
　　“……哦。”

　　高大又暗藏秘密的大楼里，一双稚嫩的眼睛正盯着大楼下的两人。人影趴在窗前，“咯咯”的声音从口腔当中发出来，很是瘆人。
　　人影垂眸看了许久，而后抬起目光，朝远方望去。

　　那里有一缕烟。
　　那里正是事发地点——C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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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区从那时候他们抓捕“林言”回去之后，就完完全全成了无人村，而现在因为一颗陨石的撞击，无人村成了废墟。
　　陈凯他们到达事发地点的时候，就看见一群奇怪物种围在那里。

　　兴许是闻到了人味儿，奇怪物种们猛地一回头。
　　而与此同时，联合保卫调查局分局的大楼里，莫城脸上布满了痛苦，他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身体里异常难受，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他身体里破皮而出似的。

　　昏暗的房间里除了莫城痛苦的声音外，还充斥着一股让人难以接受的味道。他强忍着疼痛，爬上窗头，望着对面的休息室。
　　因为只有那里，能让他短暂忘记疼痛。

　　桑子悻与汤洵离开后，就回了休息室。此刻的两人正趴在阳台上望着分局外面。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除了对面大楼那双充满痛苦的眼睛外，还有一双充满着憎恨邪恶的眼睛正盯着他门。

　　C区，事发地点。
　　经过几个回合的战斗，围聚在陨石周围的奇怪物种们变少了许多，陈凯一声令下，调查小组就与他们的队长向前线奔去。

　　他们手上拿着激光武器，以近战、远程双结合的方式，突破敌人愈来愈多的围追堵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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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就快要落山了，来这里的人员，不管是后勤也好，来调查拍照的也罢，基本上都成了战士。当然，有战场就必定有伤亡，对方都损失惨重。

　　不过好在终于把这一片的危机解除了。
　　夕阳的光芒将整片天空染了个色，红与黄的交相辉映，这便预示着，要变天了。

　　“队长，清点人数完毕。”调查小组近战成员阿琳前来报到，就看见陈凯捂着手臂，颤颤巍巍站在夕阳的光辉下。
　　那是他们引以为傲的队长，是联合保卫调查局最信任的人，然而……一切都变了。

　　陈凯他们是在入夜后回的联合保卫调查局分局，他今天没去大楼里，因为他受伤了，而且今天他也不想去。

　　那栋大楼要指纹、也有一些高科技产品保护着，里面的人跑不了，所以他才放心地回了休息室。

　　然而当他回到休息室的时候，他就看见阳台的窗帘是拉开的，门是半开不开的，整个房间里面一点亮光都没有。
　　如果硬要说有，那就是从阳台上倒映进来的白月光。

　　视线从阳台转移到客厅沙发上，就看见有个人坐在那里。
　　陈凯把灯打开，才看清那个人是桑子悻。
　　“子悻？”

　　“怎么没去睡？”陈凯身上有股说不清楚的味道，所以他没有靠得很近，几乎是贴着门与桑子悻说话的。

　　闻言，桑子悻动了动眼眸，他才洗完澡没多久，身上还有热水以及沐浴露的残留。他动了动嘴唇，陈凯就听见他说：“陈凯，我们离开这里吧。”

　　以前的他多么想就这样带着一个人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只要没有战争、没有让人引以为傲的身份。现在有人对他说“我们离开这里吧”，这是他多么想听到的一句话，多么想就来那么一个冲动，带人远走高飞，但是他却做不到了。

　　“子悻，现在外面很危险。”陈凯动了动喉结，发干的喉咙让他的嗓音变哑了不少，“我答应你，只要一处理完这件事，我们就离开。”
　　桑子悻抬起的眼眸又垂下去。

　　他当然知道陈凯说的这件事不是这件事，可他为什么心这么痛？
　　那个曾经对他好、做什么事都考虑着他的人去哪儿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许许多多的想法在桑子悻脑海里飘过，而他却很快就抓住了千千万万条中的一条——那就是人是会变的。

　　曾经自己羡慕、佩服的人已经死在了过去，现在的他只不过是披着曾经他的皮的另外一个人。
　　虽然声音没变，对他的脾气没变，但是心已经变了。

　　桑子悻几乎是颤抖着将那一口气呼出来的。
　　他酝酿了许久，直到墙壁上的时钟指针转向十二点。
　　那是另外一个时间的开始，同时，也是他们对彼此最后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