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物》苏以木

26、第26章

　　【请输入指纹验证信息。】
　　【指纹验证成功，欢迎。】
　　大楼的门终于开了，里面的黑暗也终于迎来了一丝光明。

　　桑子悻摸出手机，打开照明装置，一层一层、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终于，他在一条幽暗，墙角标着“安全通道”绿色发光灯牌的楼层停下。
　　不知道为什么，肌肉记忆让桑子悻觉得这层楼有些熟悉。

　　是的，这层楼的高度与对面休息室桑子悻自己的房间的高度是一样的。
　　桑子悻不知道为什么，背后倏然一凉。

　　但他没有犹豫，而是把从陈凯那里偷过来的东西放在了门锁的感应装置上。随着幽暗又长的走廊里发出一声清脆且响亮的“哔”声，门开了。
　　桑子悻深吸一口气，扶上了门把手。

　　与此同时，门的另外一边。
　　趴在窗口看着对面楼层的人影突然动了动，他下意识地去捂胸口，胸口处传来隐隐约约的疼痛感，但一会儿就过去了。

　　谁知道他这些天反反复复经历了多少这样的疼痛，才在疼痛感再次来临时的麻木。
　　房间里充斥着不可描述的味道，可能人影自己也觉得待不下去了，所以开了一点窗户。窗外的晚风从缝隙中溜进来，把人影鬓角处的薄汗吹得一干二净。

　　人影漆黑的眼眸中微微闪烁着月亮的光影，他似乎在想念着什么。这时，他听见身后已经很久没人来打开的门有了动静，他下意识绷紧肌肉，平滑的指尖“嗖”地一下伸出长又尖的爪子出来。

　　但当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战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全身紧绷的肌肉立刻松懈下来。就好像一根紧绷着的琴弦，倏地松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桑子悻。

　　“莫城？”房间里很黑，一盏灯光都没有开，只有窗外的月光能让他看清一些轮廓，但也只是一些而已，所以桑子悻不确定地喊了声。
　　“哥哥。”

　　是熟悉的声音，是熟悉的语调。桑子悻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眼眶中瞬间波涛汹涌，眼泪不受控制似的从眼眶中落下来。

　　很奇怪，他们相处的日子明明才那么几天，却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似的。就好像某个失忆的人，通过某种方式，或者是某个介质，而那介质或者方式，恰好是他熟悉的部分，让他想起了某些片段，从而恢复记忆，认出眼前人。

　　但他们相识的时候，莫城才是个连腰都不到、干嘛都要人抱的小屁孩儿，转眼间，才几天时间，小屁孩儿已经与桑子悻差不多高了。
　　“你瘦了，也长高了。”桑子悻的双腿几乎是不受控制似的走上去的。

　　他摸着莫城的脸廓，才几天没见，他都要抬头看他了。
　　“你身上为什么这么烫？”
　　莫城忍无可忍的那几天，几乎天天晚上做噩梦。

　　常人都知道，不论是做噩梦，还是什么，多多少少都是要出汗的。而这里又没有换洗的衣物，莫城只好把穿了不知道多少天，还又因为身体不知道为什么不舒服导致小了的衣服脱下来。
　　所以，他现在是光着身体的，就和当初桑子悻捡到他时一样。

　　莫城没有开口回答桑子悻的问题，因为他不想回答，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不敢，因为他怕如果桑子悻知道他自己的身份，他会讨厌他，不和他在一起。
　　这是莫城最不能接受，也最不能忍受的。

　　“没事，我体温本来就高。”
　　莫城说谎话的时候，几乎都是不打草稿，非常之流利地就说了出来，以至于桑子悻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他现在该考虑的，不是莫城是不是在骗他、哄他，而是他们该怎么逃出去。桑子悻知道，陈凯不要多久就能醒过来的，要是他清醒后，发现自己骗了他，到时候找过来，两个人都跑不了。
　　而且这里是分局，是陈凯的天下，这就成了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事，大胆且猖狂。

　　所以，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逃离这个地方，逃到一个无人问津、无人知晓的地方。
　　“披上。”桑子悻把外套脱下来，而后拉上莫城的手就往大楼外跑。

　　“哥哥，等一下。”就在两人即将逃离这个房间的时候，莫城喊停了桑子悻。
　　桑子悻回头，正要问“怎么了”的时候，就听见莫城说：“我要拿一样东西。”
　　桑子悻歪了下头：“？”

　　宁静的寒风夜晚，联合保卫调查局分局的警报声倏地响起，一时间，灯火通明，大楼内嘈杂的脚步声以及众人的“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成了整栋楼内独一无二的声音。而与这些声音格格不入的是，联合保卫调查局分局外，有两个少年手牵着手，奔跑在黑暗中。

　　陈凯是被警报声吵醒的。
　　准确的来说，是警报声刚响起的一秒，他就醒了。

　　他醒来，正想出口让桑子悻待在休息室里不出去的时候，嗓子眼上似乎是堵了什么东西，让陈凯噎了一噎。
　　与此同时，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分局会在这时候响起警报声了。

　　他摸了摸衣服口袋。
　　是空的。
　　陈凯坐在床尾，自嘲似的笑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桑子悻，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你抓着我的软肋，就等着我上钩呢。

　　明亮的房间里，陈凯低头沉默了许久，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日里生人勿进的表情，连周遭的空气都跟着降了几度，让人直发寒。
　　与此同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陈凯立马接听。

　　“什么事？”陈凯此时冰冷的声音让电话那边的人怔了一瞬，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了，但是在看了显示人姓名后，确认没打错，才匆匆开口。
　　“陈队长，不好了，有大批量的奇怪物种正往R城和分局赶。”

　　“什么？！”
　　陈凯几乎是跳起来的。
　　他紧蹙的眉头都快拧成一个麻花了，颇有火烧眉毛的意味。

　　正当他在想这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又有一通加急电话打了过来——“陈队长，不好了，血清不见了！”
　　这下是真的火烧眉毛了。

　　陈凯挂下电话后，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怒气。他重新解锁手机，打开了一个陌生APP。
　　小圆圈在页面上转动几圈后，一个红点显示在了手机屏幕上。

　　视线向上，背对着灯光的男人显得有些恐怖吓人。他微微抽搐的眼角似乎在告诉别人——“你完蛋了！”但他却没有这样说，而是强压着怒气呼了口气出来，穿戴整齐制服，匆匆赶了出去。
　　……

　　天刚破晓，桑子悻与莫城不知道跑了多久，有没有跑出分局边界都不知道，他们只是沿着一个方向不停地跑、不停地跑，至于通向哪里，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莫城的体温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烫，刷层油都可以煎鸡蛋了，但是桑子悻却没有松开。因为他已经松开一次了，这种滋味属实不太好受，所以即使他的手心都被烫出汗、烫红了，他都没有松开莫城的手。

　　“哥哥。”莫城叫了一声，前面的人没有回应。
　　“哥哥。”莫城于是又叫了一声，但还是没有人回应他。
　　都说事不过三，莫城于是强拉着人停了下来。

　　这下子桑子悻终于有了反应，他转过头来，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满脸。
　　此时此刻，他就像一只小花猫，叫人看了忍不住想笑。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情笑！”桑子悻没好气道，顺便给莫城来了个“小拳拳捶你胸口”。

　　莫城又失笑，滚烫的手抓着桑子悻捶在自己胸口上的手猛地向后一扯，整个人就这样倒了过来。
　　与此同时，莫城抓住机会，立马松开向后扯的手，覆上桑子悻的后脑。

　　唇瓣上传来滚烫的气息，桑子悻整个人一僵，仿佛石化。
　　莫城……亲了他？？？

　　可能是事情来得措手不及，又可能是桑子悻被吻懵了，他没有推开莫城，反而很配合地闭上了眼。
　　唇缝似乎被什么东西撬开，桑子悻感觉腰上一紧，紧闭的唇缝就这样不攻自破。

　　今晚的月亮很白、也很圆，就像月光下的两人，虽然阴晴圆缺，但总有相逢团圆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