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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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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摇晃,光线也心惊胆战的抖动。
姜池晏处理好那事,见着自己在微微灯火下的身影忽闪忽闪,随即一瞥,沈茯如正蒙着头大睡。
已是春天了。
沈茯如蜷缩在被子底下的身体一动不动,实则她心中还在怦怦跳着。
脚步声轻悄悄,他是要上塌睡觉了吧?
她悬着的心刚要放下,冷不丁便感觉覆盖在身上的被子被扯下,露出她瘦削的脸来。
身下她一惊,早已握紧了拳头。
所幸没有怎样,闭上眼睛其他感官就更加敏感,她能感受到那人轻轻将被子掖了掖。
随即是上床躺下的声音。
沈茯如松了口气,渐渐将身体放松下来。
幸亏她忍住了惊动,没有表现出异色,只是睫毛扑闪扑闪。
夜间寂静,又几乎无声。
沈茯如闭着眼睛一直回想着方才看见的情景,幸好她没有被发现,提前回了被窝。若是让他发现了,还不知自己将会怎样呢。
可是,他平日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还跟在她后头“小如姐姐”一个劲的叫,谁能想到他心肠这样歹恶。
若是得罪了他,估计也会死的很惨吧!
沈茯如想好好活下去,她们已经相处了几个月,至今为止她还没有产生身体不适感。所以,他暂时没有要弄死她的想法对不对?
再者,她也算是他的饭搭子,弄死她他也别想吃饭。
且门外那人守夜,却要被蛇咬,正是因为得罪了他呀!只要她不触及他的利益,想必不会对她怎样。
这样想想,看来她现在还没有性命之忧。
沈茯如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就着漆黑的夜,逐渐陷入睡梦中。
次日一早,来换班的壮汉手里拿着个白面馍馍边走边吃。
他大老远便瞧见那个死货还在那儿睡,当即走近了朝他踢了两脚,“兄弟,该你起来干饭了。”
只是地上靠着墙壁合眼的人没有一丝要醒的意思,头沉得低低的。
呵,睡得还真香。
“起来了!”他不耐烦又连踹两脚,用力益发重了。
只是奇了,那人睡得像是死猪,站在一旁的壮汉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昨夜饮酒,直到现在还没有醒酒。
壮汉慢慢蹲下身,咬了口馍馍又伸手拍拍坐在地下的大汉肩头,打上去手感却稍硬。
他伸手抬起那人下巴,哪有什么热度,嘴唇也已经发黑,不是死了是什么?!
他下巴传来的冷感惊了壮汉一下,“嚯!”直接一屁股栽坐在地上。
“李!李大牛死了!!”
壮汉挣扎从地面上起身,爬起时还趔趄掉手里的白面馍馍,他来不及捡,那儿可是死了人啊!
……
门外吵嚷,沈茯如隔了好远便听见了声音。她被吵醒,困倦之间忽然想起昨夜那事,一下子便清醒过来了。
第一直觉便是:她不知道这事。
再一坐起身,沈茯如眯了眯眼眸,榻上的姜池晏早已经坐起,面无表情,若非要说有些什么,那便只有伪装出的天真无邪了。
“外头怎么回事?”会演是吧?她也会演。
沈茯如揉了揉眼睛,此时双眼发雾,看的并不清楚。
她困意确实未散,只是外头的吵闹声强迫她打起精神。
掀开被子,她从地上爬起身,穿了鞋子就往外边走。
院门大关,沈茯如趴在门上仔细听他们讲话。
“好端端的怎么死了,嘴唇发紫,怕是吃坏东西了吧!”是那个打饭大娘的声音,这里就数她嗓门最大。
“会不会是自己服毒自尽,他前几日还跟我说家里老娘没了,又无妻无子的。”是个男人声音,沈茯如辨不出是谁。
她又竖起耳朵听了会儿,竟没有一人怀疑到门内的两人。
难道是他们自认为看守的很好,所以没有怀疑他们?
沈茯如正要再听,只是门外最大管事的来了,将外面的人都撵走,只说要等仵作来验。
这话一出,打菜的大娘率先从鼻子里喷了个气儿出来,她只心道:我才不信!还找仵作验尸,找仵作不得费钱?这话少不得是忽悠她们说的。现在把她们撵走,回了说不定尸体就往哪一埋呢!
外头的人纷纷离开,一时竟有些安静。
沈茯如刚要回屋,一转身便瞧见姜池晏立在身后,歪着头盯着她看。
她怔了一下,打个马虎眼道,“没事,回屋吧!”
姜池晏跟在她身后,什么也没问。
春天的风吹着远比寒风舒适,可沈茯如总觉着后面有目光注视她,搞得她心里毛毛的。
大门至房门约有近百米,临要进门时,沈茯如决定要先发制人,一个转身便笑问:“小池,你怕死人么?”
姜池晏没料到她突然转身,细细琢磨了一下。
沈茯如以为他要继续装乖就会怂怂的说自己怕,她都已经准备好下一秒要开口说“我会保护你的。”只是没想到他也抛来个问题:
“你要听真话假话?”姜池晏黑眸一瞬不瞬盯着她眉眼。
他小小年纪就目光如此强劲有力,沈茯如颇有压力,也不接他的话,勉强笑了笑,只道,“不论真话假话,有我在你身边,我都会保护你的。”
面前的姜池晏听完不喜不悲,好在沈茯如猜料到了,他一个装乖的坏蛋,怎么会被她的三言两语打动呢?
姜池晏瞧见她笑,心中动容。
“我不怕死人的。我也可以保护你。”他心头似有什么微微波动,有些泛起涟漪。
沈茯如只当玩笑话,心道:还挺会装。
她又朝他笑了笑,只道,“待会儿我去取饭。”
春光正好,温暖惬意,可瞧着这院落,她总觉着实在荒凉,不若回了去瞧瞧可有些什么花卉可以拿来栽种。
很快,待她用毕早饭便一路向东。
云岭本就荒芜,哪来的什么花朵,一抹红粉她都未曾见着。
直到走到山脚,沈茯如便被人拦了下来。
“不准走了!”看守的是个高高大大的大哥,瞧着倒是正直模样。
他不准她再走,马上要通往云岭以外了。沈茯如心道,原来这就是云岭以外的模样。
她竟然有些向往,难道这辈子真的就留在这里了么?
一时丧丧,沈茯如呆站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寻些花草的。
“大哥,你这里可有什么花草?我想移栽些回去。”沈茯如主动搭话,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法子能弄来花草了。
方元见她年纪同自己家里的妹妹相仿,一时心生好感,此刻也软下态度回她,“这荒凉的地儿能有什么花草。”
沈茯如刚要悻悻告辞,只听那大哥话头一转,“我家附近有个宅子,那里住的老人去年刚走,他倒是爱种花草,兴许能有什么花草,只是不知一个冬天过去是否还活着。待我晚间回去了去给你瞧瞧。”
听此,沈茯如刚要高兴,又联想起人家已经仙去,他怎么拿到花草呢?
“可是就算是有,你也拿不出来啊?”
“翻个墙的事。”方元“嗐”了一声,这对他来说再容易不过。
沈茯如与他互通了姓名,这才得知他姓方,名元。
二人就此定下,明日此时沈茯如再到这儿来,若是有些花草她便可以带回去照料,也算是全了那老人的爱花爱草之心。
她心情颇好,一路哼着歌回去。顺路取了午饭,是半碟烧茄子和烧豆角,加上一碗糠米饭。
姜池晏瞧她今时不同往日,面上生辉,泛着喜色,却不理解她为何如此。
“阿池,待明日我去方元大哥那瞧瞧,说不定真就有个花草可以移植过来呢!”
二人说完低头吃饭,沈茯如一心干饭,心情好了干饭都香。
只是姜池晏低眸敛去了疑惑,也跟着动起筷来。
第二日,沈茯如起了个大早,就是想早些去方元那瞧瞧。有了花草增加存在,这院子也不会显得那么凄凉了吧!
她出了有人看守的院子,一路径直往山脚走。
与此同时,姜池晏也从没人处的高墙上翻了过来,干净利落的落地姿势暴露了他的熟练度。
而后后出宅院的人绕了一大圈,脚下步履加快,这才逐渐追上前面轻快步伐的人。
二人保持着一定距离,沈茯如一路走竟然丝毫没有觉察到身后有人。
“方大哥!”还距有一段距离她便瞧见方元了,远远便朝他招手。
沈茯如觉着方元不错,与自己年纪相仿,倒是比跟姜池晏有话题聊。
待走近以后,方元果然端来二三盆花,瞧着像是月季。
“那里还多着呢,只是我只能先给你取来这几盆,多了我拿不动。”方元解释道。
不过沈茯如已经很开心了,“多谢方大哥,这月季竟还是活的。”
植物根系发达,只要移栽就有很大几率成活。
方元带来的月季虽然经历寒冬,但如今已经长了绿叶,带刺的干半掩在叶片之下,其依旧遒劲,可见老人生前养护之好。
沈茯如瞧着这月季这般有生命力的样子,心下了然,它只要移栽到院子里面,就一定可以成活。
只是这有三盆,要她拿她定是拿不了的,只能先端走一盆。
她同方元告辞,高高兴兴捧着花离开了。
远处姜池晏瞧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却不知为何,她笑的开心他心里就不舒坦。
此刻他只想发泄情绪,黑曜石般的眸子往天空中一看,几只麻雀正在半空嬉闹。
他扯了扯嘴角,面上泛起笑意。
随手就在地上捡了个石块,盯着雀鸟看了一刹便猛的将手中的石块丢出去,“咻”的一声便打下一只来,准头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