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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毒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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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对啊,这井无非就是在云岭待着的人会来打水,往水里下毒有什么好处?大家都完蛋他也完蛋。
那……
就是衣服上有毒。
衣服在水里清洗,早该将毒泡了出来,再沾上能试毒的银镯,自然就会发黑。
所以,有人要害阿池 ?!
沈茯如思来想去,还是不能跟姜池晏说。
她是伺候他的婢女,只有她能接触到他的衣裳,若是同他讲衣裳有毒,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加上自寻死路?
反倒她更愿意相信是有人投毒,可是现在并未有人死亡。难道只是这井水里有什么物质与银相冲?
一时间,沈茯如也不知道到底是原身在衣裳里下毒,还是有人恶意投毒,反正这衣裳她是不敢再碰,赶紧净手将衣裳端了回去。
沈茯如心事重重,又对安危十分在意,一回来也不说话,只是在想这衣裳怎样处理。
她想的认真,也未曾注意到自己被盯着。
最终,沈茯如还是决定装作不知道。
阿池,对不起了,姐不知道这事,以后你要是死姐会尽力救你的。
她心中有愧,转眼对上他的目光,只见他不哭不笑,面无表情,只睁着好看的眼睛看她,像极了瓷娃娃。
瓷娃娃指了指身边叠好的两床被,带着鼻音开口问道,“小如姐姐,你要在这里住下?”
沈茯如这才想起自己还未同他解释,可她总不能说是茅草房太冷住不惯吧!以前怎么就能住的惯呢?
于是水眸转了半圈,俏脸笑着对他道,“是呀!这样方便我照顾你,现在天冷了,来来回回的不方便。”
这由头很好,又是打着对他好的名义。
姜池晏眸间深不可测,似懂非懂地点头,恍然道,“哦!”
他认识的小如是个冷淡的人,根本不可能像她现在这样热情,姜池晏只觉得她是被夺舍了,不过也不是不可能,他母亲都可以对他那样,她又怎么不能被夺舍了呢?
沈茯如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在地上打个地铺,她总不能占了人家的床榻吧!
若是要打地铺,总得有个褥子。在这所旧宅子,她不信没有什么衣物床被,皇帝老儿不可能让儿子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沈茯如翻箱倒柜,在一个大衣柜里边果然找到了一床褥子。瞧着这色泽,发黄发旧,还有股几十年的味道,估计是人睡过剩下的。
她就将其拿来铺盖在地上,总算不那么硌人了。
姜池晏在一旁默默瞧她动作,脸上似懵懂似明白。
待到晚间睡觉,沈茯如穿着衣裳入睡,夜色如墨,很快便睡着了。她身下有旧褥子,穿着衣裳睡觉,又盖了被子,根本不觉得冷。
只是有人不是,床榻硬邦邦的,穿的单薄、盖的又少,冻得他左右睡不着。
姜池晏一个翻身,就瞧见地上的沈茯如睡得正香,她的被窝瞧着很温暖。
昏黄的灯线朦胧恍惚,只要有所吹动,火舌摇晃,光影便也跟着摇晃。
沈茯如是个睡觉灵敏的人,稍微风吹草动她便会醒。
迷迷糊糊之间,她不自觉的睁开了眼睛,睡眼稀松。下一秒,她就吓得惊心动魄。
“你怎么不睡觉?!”沈茯如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姜池晏裹着被子躺在她身边,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许是盯了太久,他眼神呆滞,又背对着灯火,眼里根本没光,瞧着像只空洞的木偶。
沈茯如本来是觉着他黑曜石般的双瞳很好看的,瞳仁黑大,眼白占有少部分,可那得是在白天看,晚上看诡异极了。
姜池晏将她盯醒,弱弱道,“我冷……”
听闻这话,沈茯如这才松了口气,“日后不可再这样。”她只想骂他,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屋外风声呼呼,沈茯如坐起身,不自觉的将被子往上盖了盖。今夜确实冷,估摸是骤然降温。
“来,你冷的话就裹着被子,进来我的被窝,这样就不冷了。”
其实她二人的被褥差的不算多,她被子就是要厚上一丢丢,加上她身上的衣裳再厚一点,二者叠加的作用便是今夜她能睡着,而他睡不着。
沈茯如伸手帮他裹好被褥,再用自己的被褥连同他一起盖住。
呼!有点冷。
姜池晏的被褥不保温,现在几乎冰冷,进了她的被窝就所有冷意皆向她扑来。
沈茯如用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两人现在是同样的体温了。
夜间时间如雨,倏而她们便陷入睡梦中。
……
一连过了好几天,天气倍冷,白日里她们尚且可以忍受,只是到了夜晚,两人只能抱团取暖,那简单的两床被子根本不够用。
沈茯如请外头看守的人拿些衣物被褥来,若是再不添加衣物保暖,恐怕真是要丧命在这。
日子平淡,就这样又过了几日,沈茯如瞧着她同姜池晏气色都比从前好了很多。
本以为今后都是这样,没想到直到一天清早,这所大宅的门外砰砰作响,沈茯如忙忙去看,连同姜池晏也跟在后边。
她们来的巧,门响了一会儿便从外面打开,只见一个蓄着粗短胡须的壮汉丢了个大布袋进来,里头的衣裳、被褥散了满地。
壮汉还骂骂咧咧道,“他娘的屁事真多!”随即大门被关。
分明是圈禁的皇子,还要老子做这做那,个小杂种……骂声远远传来,人声相和。
沈茯如在门后捡拾衣裳被褥,无意听见外头几人的咒骂,可是,阿池也在这里……
衣物来不及收拾,沈茯如起身靠近他。
“别听他瞎说,我瞧他是犯病了。”沈茯如只得暂且这样宽慰他。
姜池晏露出笑,竟无神色。
二人携抱衣物床褥进了屋里,有了这些,总算可以平安的度过这个冬天。
只是衣物齐全了,饭菜又不全备。才没过多久,那些看守的便开始克扣饭菜。
冬日天寒哪里种得出食物,粮食大多都省着吃,看守们不缺饭食,克扣的可都是她们的伙食。
沈茯如同姜池晏已经许久没有吃到青菜了,此刻嘴唇干裂,二人连笑都不敢笑,生怕一扯便扯出血来。
无奈,沈茯如只得自己去外头看看有无什么野菜,吃了至少可以补充下叶绿素吧!
庆幸的是,在外边果然找着了些野菜,包括冬苋菜和荠菜,只可惜,实在太少了。
沈茯如指使姜池晏取个瓦罐来,她将野菜洗净,又打了水来,开始煮野菜。
瓦罐下头塞了些干木枝,就用点灯的火折子点火。二人怕风将火吹灭掉,便紧紧围住,待得水开,沈茯如便下菜。
开水一烫,野菜便开始发绿发翠,连带着瓦罐里的水,一同绿了起来。
菜容易熟,很快便可以吃。沈茯如待温度降下来才拿出一直用着的筷著,开始吃水煮菜。
二人吃不着冬日的肉,总能吃到冬日的菜。就这样耗着,一个冬天总算是熬了过去。
最冷时已经熬过去,接下来便是回暖的日子了。
一日比一日暖和,云岭越发春和日丽起来。
只是一日,沈茯如回了一趟自己的小茅草房,半日不见,姜池晏手上便出现了一道口子,他掩饰的极好,沈茯如根本不知道。
待到晚间,沈茯如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强睁开眼睛,榻上的人早已不见。
沈茯如一惊,姜池晏好像刚刚才出去。
鬼使神差的,沈茯如竟也起身跟了出去,她竟然没有怀疑他只是可能去如厕。
黑夜之下,完全可以掩盖住害人的痕迹。
前面一个身影单薄,在院中一侧的竹笼中摸索两下,随即手臂上缠绕了什么。
他一步一步走向院门,身上发抖,殊不知那是兴奋的颤抖。
外头值守的大汉早已呼呼大睡,半死不死之间,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踏了一步走到黄泉路上。
深院大门紧锁,身影向上一跃,双手扒住墙顶,上身一用力,便支撑在了上面。
他手上缠着的东西一甩,轻轻“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见东西已经丢了下去,他又拿出准备好的碎瓷片,对准旧伤再次将其划开,滴了几滴血在下面那人头上。
可怜那人睡得正死,哪里感受得到血滴落上额角。
蛇最喜爱血腥气,他便是用血将蛇引了出来才将其抓到的。
这是一只有毒的蛇,饿了一个冬天,此刻最需要捕食,他便赏这牲畜一个机会,不要让他失望啊。
底下那物正是冬眠方醒,闻见血腥味便开始攒动起来。
索命人轻轻落地,还靠在墙边听了会儿蛇窸窸窣窣吐信子的声音。悦耳极了。
只是可惜不是那日骂骂咧咧的人,倒让这人替他偿命了,不过没有关系,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倘若门外大汉要索命,只管让他去找那壮汉去,他姜池晏才不负责。
后面房门内的沈茯如心惊胆寒,姜池晏害人她全都瞧见了。
原身视力极好,就是夜间也看的十分清晰。方才缠住姜池晏手臂的,不是蛇是什么?
还有那笑,她与他朝夕相处三个余月,竟从未见到出现在他面上过。残忍、痛快,而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