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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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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阳城,逸来客栈。
胡子花白的老大夫从客栈房间出来,对着守在门口的姑娘说道:“伤势并不严重,修养几日便好。”
“多谢。”
余红笺进了房门,桫椤躺在床榻上,呼吸清浅。
她站在床边静静看了片刻,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下了客栈二层,余红笺停住了步子,头也不回道:“汪晗昱都离开了,你怎么还不滚蛋?”
车弼双手抱胸,靠着楼梯,勾着嘴笑:“你的同门姐妹身负重伤,我留下来也可以为你分忧。”
提起来就来气。
余红笺抓住他的衣襟,用力拽紧:“还不是你害的,没杀你都便宜你了。”
车弼挣脱开来,摊手道:“我没想让那位姑娘死,要死也是让姓汪的去死。不过当下之际,还是放下新仇旧恨,等个一两日……”
等个一两日,余红笺就会想起所有的事情了。
余红笺沉下脸,推开车弼,出了客栈。
她头一回来北阳城,也没去过什么纵横派,对这里一切都很陌生,她独自走在街道上,竟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那日一别,也不知游故渊现下如何了,是否逃出邪/教之手?
余红笺忧心忡忡,可转念一想到余绿烟,她又无端开始焦躁不安。
余绿烟是不是她的阿姐,游故渊是不是真用了自在丸让她忘记余绿烟,他为何要这么做?
倘若车弼说的是真的,过了一两日,她便会想起来,但若是车弼在撒谎的话……
车弼此人并不可信。
余红笺要自己去查。
北阳城人来人往,许多江湖人士,想必大多同汪晗昱一样,因邪/教之事,前来听从武林盟主的差遣。
桫椤昏迷,原本余红笺是想带她回西湖海棠,但她有伤在身,舟车劳顿去距离稍远的白下城,唯恐加重伤势,于是只好先在北阳修养几日。
还有便是,余红笺想要等一等游故渊的消息。
邪/教如今的动向,大概在北阳更容易打听到了。
余红笺闷头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沿街并未看到西湖海棠装扮的同门,其他门派倒是见着了不少。
再回逸来客栈,发现客栈大堂中聚集了不少人。
余红笺左右看了看,没发现车弼的身影。
现在江湖各大门派都有邪/教十三下士的画像,车弼也不敢在大街上招摇过市,他没回邪/教,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不过此人一向随性,捉摸不透。
余红笺听一个络腮胡大汉高声说道:“就算邪/教使了下作手段偷了我们秘籍,但心法招式并非一朝一夕便能练成,我们各大门派既然来了纵横派,就不怕他邪/教来捣乱。”
“我听闻邪/教内部正在抓叛徒,他们自顾不暇,正是我们反击的时候。”
“邪/教死了一个妖媚苗晋玉,似乎还出了两个叛徒,前两日其中一个就在距北阳城不远的树林里被围堵,那几个邪/教中人打得激烈,似乎死了一个。”
余红笺心里咯噔一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客栈呆的第二日,桫椤仍旧昏迷不醒。
余红笺给她抓了药回来,突感心中发酸,脑子发胀,倒了一杯茶,喝了后,反应却更加强烈起来。
这时,小二来敲门,说有来自西湖海棠的姑娘来投宿,问她要不要见。
余红笺刚来逸来客栈时,便让小二帮忙留意她的同门中人,等了两日,终于来人了。
余红笺道:“我这就去求见。”
对方蓝色长袍,目光清冷,负手而立,背脊挺直,是位沉稳的前辈。
余红笺想了想,似乎对此人并无多少印象。
然而对方却认得她,开口便叫出了她的名字:“余红笺,你年幼时我见过你。”
余红笺打量着她,问道:“近来我记忆不太好,不知前辈是哪位?”
那人道:“我乃慈姑的小师妹,名叫珠兰。你初来西湖海棠时,我还照顾过你几日,后来我出嫁后,住在了夫家,很少回西湖海棠,你不记得我,也情有可原。”
余红笺道:“慈姑师父身体不太好……”
“我知道,这次,我便是从西湖海棠而来,刚见过慈姑师姐,她虽卧病在床,但精神尚好,你不必过多担心。”
“桫椤也在此地,可惜受了伤还未醒,无法向前辈问好。”
“桫椤?”珠兰诧异道,“她如何受伤了,你带我去看看她。”
尽管长时间不曾住在门派,西湖海棠的姑娘们对门派的情谊仍旧深厚。
站在桫椤的床头,余红笺解释道:“是邪/教之人将她刺伤,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珠兰点点头,沉默片刻,她道:“桫椤的事,你可有听说?”
余红笺想起汪晗昱说的那番话,问道:“她曾……遭人玷污?”
珠兰哀痛道:“桫椤未婚未嫁,失了名节,深受打击,忘记了当时发生的事,救下她的汪公子也算宅心仁厚,没有拆穿,也任由桫椤将满腔情意错付于他。可惜,桫椤执念太深,当年出事之后,被汪公子派人送回门派,她一直不太安稳,想要找机会离开门派去找那位汪公子。”
余红笺问道:“桫椤是精神失常了?”
珠兰道:“算是吧,桫椤自那次之后,记忆就变得错乱,除了汪公子,其他人……倘若不出现在她面前,她便毫无记忆。”
难怪桫椤也不记得余绿烟是何人了。
余红笺犹豫着,正要发问,珠兰又道:“桫椤这次出来,是借着为慈姑师姐找大夫的理由,一去不返。看来她没找到汪公子,不过,还好遇到了你。”
余红笺道:“她……遇到了汪公子,她被刺之际,汪公子也在场。”
珠兰迟疑了一会儿,道:“那汪公子现在何处?”
余红笺道:“他……走了。”
珠兰松了口气,说道:“也好,他与桫椤毕竟萍水相逢,汪公子出于仁义,已经对桫椤做了许多事了。”
汪晗昱走得决绝,大概已经磨灭了他对桫椤的最后一丝耐心。
倘若不知道真相,余红笺大概还在责备汪晗昱,如今,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珠兰道:“对了,你跟随你阿姐去清虚堂几年有余,听闻邪/教在凤泉镇放了一把火,烧毁了大半个门派,不知你阿姐可还好?”
余红笺一顿。
真相就在眼前,她忽然开始退缩了。
珠兰察觉出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你与绿烟一向姐妹情深,这是吵架了?”
绿烟,余绿烟。
果然没错。
“没有吵架。”
余红笺按着额头,眼前似乎有团迷雾正在一点点散开,迷雾后有个熟悉的身影逐渐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