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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半斤八两兄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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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木府似乎又恢复了原先的平静。木堇寒在他父亲木思涯回来后,重新找回了有人给他撑腰的那张牌。虽说离开了水幻师府,回到了家中,但练功读书仍不敢懈怠。同时也不厌其烦地同其他府中子弟相约茶坊酒肆,出入各种纸醉金迷之所。
一晃俩月过去了。有一日快傍晚时分,他陪一友人去金店,忽然在街上看到了孟义慈,奇怪的是他没有穿御灵使的衣服,而是穿了身稀疏平常的玉色襕衫,一个人进了家店。木堇寒好奇,苍陵城离和渊腹地可不近,他来这儿准没好事。
于是乎,木堇寒丢下友人悄悄跟在孟义慈身后,看他一路在琳琅满目的摊铺间走走停停,像是在挑选什么东西,大半条街都要转完了,最后什么都没有买,也没发现木堇寒的存在。
木堇寒偷乐着,看他就像个没用的傻子,心内嘀咕,离族御灵使,义王小殿下,整日在可以当他爹的王兄眼皮子底下转,岂不要闷死!揭了面纱脱去锦服跑外面瞎转悠,以为没人认得出他了!他很想寻个开心捉弄捉弄他,却不知该从哪儿下手,便一路跟着他闲逛了一圈。
“这人实在无聊!”他跟烦了,打算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一个小贼趁孟义慈没注意摸去了他的钱袋子。木堇寒在一旁看着急得干瞪眼儿,孟义慈却跟个半仙儿似的慢慢悠悠进了家酒肆,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把酒饭钱都丢了。
“待会儿吃了霸王餐被人抓起来才有他好看呢!”堂堂的离族皇室,想到他出丑的样子,木堇寒在心里乐开了花,可是这个贼也不能饶了他。
这倒霉的贼刚出了城就被木堇寒给抓住了。木堇寒根本没给他还手的余地,一顿拳打脚踢,他挨了不少揍老实了,吓得哆哆嗦嗦地交出好几个偷的钱袋子。木堇寒数了数,五个,讥讽地笑他说作为贼他也算是有两下子,然后把孟义慈的那个收起来,其它的也还不回去,他就往地上一扔。
这贼一看,以为这就要把他给放了呢,得瑟着赶紧重又捡回怀中正要开溜。木堇寒扯住他耳根子揪了回来,得有个证人啊!不然他把钱袋子还给他,这个木头呆子怎么会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别到时候不感谢他,反倒怀疑是他在报复,那他岂不是无处喊冤。天色已晚,好赖让他碰上了,干脆好人做到底,不计前嫌帮他一回,改天要是跟他母亲说起来,她一定也会夸他做的好。
木堇寒做事儿全看心情,主意一出行动立竿见影,不会儿功夫,贼就被五花大绑起来,他还用土幻术把他裹成个泥菩萨,只留俩鼻孔喘气,藏在不远处古庙里的佛像后面,他拍拍手,大功告成,然后哼着小曲儿走了。
等他到回到酒肆的时候,正赶上跑堂的跟孟义慈因为饭钱起了争执。木堇寒闪在一边看了会儿热闹,听着孟义慈一句一个抱歉,解释着自己出门忘带银两,承诺着改天一定把饭钱给送过来时,他在心里一个劲儿地偷笑,功夫了不得,却居然傻到不知道自己被偷。
跑堂叫来掌柜的,他看孟义慈穿的体面,便提出派个伙计跟他去家里取。孟义慈一下子乱了手脚,他家住和渊,他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丢人丢到家门口,结巴了几句,把人惹急了,又上来俩伙计,推搡了起来。孟义慈高出别人一个头,却不争气地处于弱势。
“上次跟我抢东西的劲儿哪里去了?”木堇寒心里这样想着,反倒可怜起他来,不能袖手旁观了,他上前一把推开了围着他的人。
那跑堂正要出拳头,转身一眼认出木堇寒,收了手,掌柜的也赶紧变了个笑脸迎上来,“呦,木少玄主怎么来了!还不让道儿,请贵主子里间坐!”
“我今儿不跟这儿吃。”他颇有些霸道,“这儿闹腾什么?过来看看。”
跑堂的小二指着孟义慈让木堇寒给评评理,点头哈腰诉起苦来,说是店里来了个想白吃白喝的。
“我认得他,他家离得远,是我爹刚收的徒弟,不会跟你这儿白吃白喝。”
掌柜的一听这话,不敢再造次,不禁又打量起孟义慈。孟义慈被他们挤在一边显得楚楚可怜,这时方抬头看是何人施来援手,一眼也认出了木堇寒,羞得个面红耳赤,没有言语。
“这么着,要不你们找人跟我爹要去,要不就收下这些银钱,付他的饭钱绰绰有余。”说着,他阔气地从兜里掏出银两仍在地上。
小二战战兢兢捡起来递到掌柜面前,一个冷不防却挨了掌柜的一巴掌,“这些个蠢材,有眼不识泰山!既是火幻师大人看中的人,我等自然也该孝敬孝敬,哪有收钱的道理。”说着,掌柜的双手将银钱递还回去。
“让你收你就收着!费什么话!”木堇寒睁圆了眼,吓得他们退避三舍,不约而同抬臂护头。
“我们走!”木堇寒冲孟义慈扬了扬手,撂下句话便走,掌柜的几个好声好气一直躬身送他们出了店门。
从酒肆出来,街上已华灯初上,孟义慈自感羞愧,对木堇寒的一派作风虽不敢苟同,但人家毕竟出手救了他,便放下身段,也情真意切地再三感谢。
木堇寒把眼睛一斜,问道:“义王殿下平日不忙吗?怎么有这个闲情逸致到仓陵城来了?”
孟义慈早看出他对上次的事仍斤斤计较,好言道:“哪里!尊师遣我往西边白姬山去一趟,路过此地歇脚,偷得一时闲,出来转转,不想却……”
木堇寒听他说话一板一眼,这般谦逊有礼实在让他生不起气来,他义王的身份他没怎么看上眼,却觉得他这么不小心实在是丢御灵使的脸,打住他,问道:“你好歹也是太灵司的得意高徒,钱袋子被人摸走了都不知道?”
孟义慈似信非信,诧异地想了想,“我……我遇上贼了?”
木堇寒五官原地颤了颤,满脸的恨铁不成钢,然后掏出他的钱袋,往他手心里一拍,道:“给,我给你要回来了!拿好!可别再丢了!”
孟义慈看着手里的钱袋,定格了片刻,惊愕地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纳罕半天,然后自言自语着:“怎么……怎么会被偷了呢?”
“就你?穿得文弱,长得逍遥,出门连剑都不带,就差举个大旗,让贼来抢你。外面的世界可不比和渊,今日也就是碰到我,不然把你抢了都有可能。”木堇寒撇撇嘴,明明比孟义慈小,那口气颇有种大哥的派头。
孟义慈凶了脸,呵斥一声:“实在可恶!”
木堇寒还想再啰嗦几句逞逞能,霎时被他唬了回去,改口道:“不过……你这么能打,倒也不至于。”
“可恶的小贼,日后栽到我手里,定不饶他。”
原来是在生贼的气!木堇寒心里舒缓了很多,而且,看来也并没怀疑是他使诈,倒是自己想多了,正好贼已经抓了,扔庙里不管也不是个事儿,于是说:“那我再送你个人情,贼想跟你亲自道个歉,在城外等你呢。”
两人风风火火,一同去了古庙。木堇寒把贼从泥像里扒了出来,那贼连咳几声,灰头土脸像是刚从烟囱里掉出来的鬼模样,一看是他两人,赶紧跪地求饶。孟义慈也没废话,劈头盖脸上去就是一脚,这一脚惊了木堇寒,他以为他会苦口婆心地说教,谁承想跟他一个路子。
“以后你要敢再偷,见你一次打一次!”孟义慈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又给了他两脚,那贼发誓再也不敢了,连滚带爬仓皇而逃。
木堇寒对孟义慈的印象一下子三百六十度大改观,也许之前给他扣的那些帽子并不完全准确。
“走吧。”木堇寒对他说。
“去哪儿?”
“我帮你抓住了贼,还替你付了饭钱,就当表示感谢,你总该请我喝一杯吧?”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并肩一同穿过沉沉夜色,朝城中红墙绿瓦的街巷而去。
萧遥到了湖心岛,从这些封存的记忆中走出来,恨不得这就去找义王喝上几杯。回到府里,桃子酒足饭饱后,萧遥把写好的信交给它,简简短短几句话:
两日后,巳时,春近茶楼,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