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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仙师 ...


  •   “咩咩,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咩咩说:“能有什么声音啊,这荒山野岭的。”
      “就是有人咯咯咯的笑啊。”
      “什么鬼,你别吓我。”
      “……”秋池眼睛微眯,眉毛都快皱成一横了,经验告诉他那东西绝对不是人这么简单,他深知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但一想到被这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不是死、折寿就是病痛缠身他就坐不住,一个好好端端的小姑娘他实在不忍心……
      也罢,救人一命深造七级浮屠。
      “你们先呆着,我再进去看看。”门才关上他复又敲门,小姑娘还没放门栓,她一开门就看到秋池那张祥和的脸,薄唇微勾,眼角微扬,眉心也很平。
      这里的人一般都不信鬼邪,因此秋池并没有讲刚刚的事:“突然记起来刚落了个东西,能让我进去拿一下吗?”
      小姑娘点头:“可……可以。”
      秋池道:“谢谢!”
      他莞尔一笑,从小姑娘的身边略过,过程中他用灵力洞察着她周围,并没有什么异样。
      奇了怪了。
      打着“拿东西”的幌子,他又进了屋。
      咦,屋里更是出奇的干净,仿佛他刚才看到的东西根本没有出现过。
      难道是他眼花了?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凡夫俗子眼花的话还说的过去,毕竟是凡人,可他不是啊,他是妖,一只大妖,眼力劲好着呢,他怎么可能眼花。
      他又再一次探查,红色的光从他身上溢出,如流水般向四周散去,流向每一个角落,挤满整间房屋。
      当然,这些红光除了秋池以外就没有谁能看得到了,小姑娘站在门口看着秋池走向屋里仅有的一张八仙桌旁,他背对着她,死死遮住她的视线,等到探查结束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后他才怀着“打道回府”的心假意从桌上拾起一个物件,可本来就是莫须有的谎言,他怎么可能从桌上拿到东西。忽而,一团很暗很暗的红光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一闪即灭,最后留下了一块成色极好的羊脂玉配。
      他转身偏头笑了笑:“记性不好,老爱落东西。多有打扰,实在是抱歉。”
      小姑娘双手在身前摇了摇:“没关系。”
      在离开的时候秋池还是多留了个心眼,不仅在小姑娘的身上加了道符咒,还在屋里的四处角落了阵,虽然起不到除邪的作用却也能让那些东西无法靠近她。
      鸡鸣夜深,狐鸣时晚,蝉鸣响彻夜晚的天际。
      “成秧师兄,你刚才是去干什么?”
      秋池从背后揽着二人的肩膀,似笑非笑的说道:“当然是去看那个咯咯咯笑的人在哪里啊。”
      二人的后背瞬间一凉,脱开秋池的手臂,死死的抱在一起:“真的假的。”
      秋池点头:“自然是真的,我骗你作何?”
      咩咩说:“那找到了吗?”
      秋池:“找到了,就在你们后面。”
      “什么?!!”二人同时回头,对视一眼后又抱在了一起,“成秧师兄实在无聊,竟这般取笑我和哞哞。”
      秋池摆了摆手道:“要我说,胆子这么小还是考虑一下转行吧。”
      ……
      按理来说秋池现在应该去找送信函的那家人,也就是洞岐村村长,并且他到这来的一切吃穿住行都由村长全权负责,不过夜深人静,家家户户都已经歇下了,他总不能大晚上的别人都睡下了还没皮没脸去敲人家的门吧?
      反正这事他做不来。
      一夜无眠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了,他是妖谷的主人,万妖之首,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现在投身旋南门下他不得不一心两用两头顾,不仅要处理好妖谷琐事还要迎合旋南门的师兄、师妹还有掌门。长此以往,也就渐渐习以为常了。
      事已至此,他决定在这片地方多转两圈,这么多年,这么多实战经验都告诉了他一个道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毕竟他只是别人请来灭除妖物的,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个什么东西他也无从知晓,为了节省时间,越了解对方对他也不会有弊处。
      ………………
      方圆几里都有黑雾笼罩,却就属洞岐村最盛,这也说明他要除掉的东西在这片地域的可能性最大,不过这也只是可能性,是声东击西也不是不可能。

      次日清晨,秋池在东、西、南、北四处各布了一个追踪阵后就起步去了村长家。
      他来前了解过,村长一家姓李,跟外面长期都有生意上的往来,算得上是村子里的大户,衣食住行上跟村里的人都不是一个档次的,凭借着这个突出特点他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就找到了。
      灰砖黑瓦砌起一座四四方方房子,坐落在一堆土房中间要有多格格不入就有多格格不入。
      秋池站在漆着红漆的双扇门前,两指撅着,指关节在门上敲了敲。来开门的是个银发满头,勾腰驼背的老人,他仰视着秋池,嘴皮打着颤:“你找...找谁?”
      “......”秋池从腰间掏出一个腰牌,“旋南门弟子,秋池。”
      “原来是仙师啊,快请进。”老人退去门边,双手不停的招呼着秋池往里走。
      秋池跨过门槛,突然大门正对着的那道房门开了:“老刘,是谁啊?”
      门内出来的是个中年人,估摸着也得有四十五岁,也许是眼睛不太好,他一出来就盯着秋池那个方位眯着眼看了又看。
      老刘道:“老爷,是仙师,旋南门的仙师到了。”
      此话一出,对面被老刘叫作“老爷”的人尽管眼睛不太好都如同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举着手笑脸相迎:“哎呀!是仙师啊,仙师此番前来李某有失远迎,失礼了。在这里我给您陪个不是,还请仙师莫要见怪。”
      秋池道:“李老爷说笑了。”
      “快请,快请进。”李老爷道,“老刘快去把侧屋的客房收拾出来,中午在叫伙房的人加两道下酒的菜。”
      秋池一口拒绝道:“不必,修道之人忌酒。”
      “是是是。”李老爷搓着手站在一旁,“是我考虑不周到。”说完随即就让老刘撤掉下酒菜换成清淡的了。
      他和李老爷移步到候客厅,老刘颤颤巍巍的端来一杯茶水和一碟点心:“仙师请用。”
      秋池也不失礼:“多谢。”
      李老爷坐在主座上端起手中的茶盏,远远一敬。
      秋池嘴角揉出一丝笑,也举起了自己手里的茶盏,朝主坐举起,抿了一口。他一向不太喜欢客套,于是,直接开门见山道:“妖物出现距今已有几天?死了多少人?”
      “啊...这个...”李员外打了一下磕巴道,“有些日子了,失踪了五六个人,找到尸体的就一个,其他的是死是活无从知晓。”
      尸体。
      秋池眼睛一亮:“那可否带我去看看尸体?”
      李员外犹豫了会,为难的道:“不是在下不肯,是尸体已经下葬了。死的是村东头的张老头子,八十多快九十岁的好端端一个人说没就没了,他死的头一天儿女说好要给他办个像样的九十岁寿宴,谁曾想……造化弄人啊!”他摇头惋惜,“找到人的时候就只剩半边身子,头也不在了,当场就给张老太吓昏了过去,休养了几天都没养好,最后还是跟着去了。”
      秋池::“………………”
      李老爷嘴里不停哼唧着“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秋池却在没有去理睬,根据李老爷的这些说辞他心里大约对这个东西有了底。
      邪灵、恶兽出现的地方常常黑雾弥漫,就如同洞岐村上空一般,邪灵没有具体形态也没有吃人肉这种习惯,反之恶兽,对人肉……额……秋池一时间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半天“情有独钟”这四个字才从他大脑深处爬出。
      他接触过的异物大多都是恶兽,邪灵少之又少,可他最瞧不起的也是恶兽,其中原因之一就有恶兽爱吃人肉。每次做任务面对的都是满嘴血锅巴,呼气一口子血腥味,牙缝间卡着人骨头的庞然大物。
      真的很恶心!

      “哥,快陪我去看看仙师长什么样,快点嘛!”门外响起稚嫩的撒娇声。
      秋池的思绪被这声音打断。
      这声音他是不是在哪听到过?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想不起到底在哪听到过这个声音,但心里莫名的不舒服,很愤怒。
      “砰”的一身,木门被踹开,一个小孩子拉拽着一个壮年冲了进来,右手还捏这一根啃了一半的鸡腿。
      哦,原来是他,难怪秋池听着这个声音会心里不舒服。
      来者正是昨天晚上放狠话让他等着的那个小毛孩,他往屋里望了望,嘴边一圈敷着一层厚厚的油,阳光下还泛着有光。秋池的脑袋里突然跳出“油光满面”这个词,恍惚间他竟不经意间笑出了声,声音很小,主坐上的李老爷并没有发现他的失态,而是对着门口吼了两声:“仙师在此,大吼大叫的成何体统。”
      门口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往秋池这边瞟了一眼,被小毛孩唤作“哥”的那个人低着头“哦”了声就立马闭上了嘴,而那个小毛孩却紧咬着银牙,怒瞪着秋池,许是觉得这样还不解气他直接把手中那根被啃的湿漉漉的鸡腿朝秋池扔了过去:“该死的,怎么是你。”
      好在秋池眼疾身快,一个侧身就躲开了。
      李老爷惊的眼珠都快从眼眶子里掉出来了,他呵斥道:“阿锦!不得无礼。”
      “阿爹!他就是昨天欺负我的那个人。”阿锦急得捶胸顿足,“你昨天不是说要好好收拾他,要把他打我的那只手砍了的吗?!!”
      砍了他的手?秋池好似听到了什么稀奇事,顿时来了兴致,他将目光转向主坐上的李老爷,什么也没说,肢体也没什么太大的动作,可此时无声胜有声,他越是不说话就越有震慑力,主坐上的那个中年人眼神闪躲,额间直冒着冷汗。他现在一和秋池对视说话都不舒畅了,索性就没在往他这边看,眼神恶狠狠的看向门边:“你先打的人你还有理了,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番话了。现在都敢这样和我说话了是吧,看来是平日里太由着你的性子了!”
      阿锦:“你明明就是这样说的,你……”
      李老爷吼道:“住口!”
      两声隐忍的呜咽传来,那个叫阿锦的委屈巴巴的道:“就不!我又没打谁,我打的是死灾星的爷爷,我没错,我没错!”
      他身边的壮年安慰着他,李老爷也有些难堪,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他却还在秋池这么一个外人面前表演了一场激烈的“父子对理”,而且还是因为秋池欺负了他的儿子,他捻着衣袖揩着额上的汗珠,恨铁不成钢的道:“阿临还不把你弟弟带下去,站在这气我不成?!!!”
      阿临连声道是,连拖带拽的把阿锦带了下去。
      李老爷赔笑道:“在下教子无方,让仙师看笑话了。犬子刚才说的那些话还请仙师不要往心里去。”
      秋池收起吃瓜的神态,悠悠道:“童言无忌,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秋池这属于在找台阶给他下,他也很聪明,不说也明白。
      李老爷迎合:“对对对,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害!
      也不是他说。
      李老爷的演技差,是真的很差。秋池心里知道,要砍他手的就是他,儿子打人不怪的也是他,只是他不说。佛说:看破不说破。虽然他不信教,但理还是这个理,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惹的大家都不开心。
      “仙师舟车劳顿辛苦了。”李老爷道,“老刘,快带仙师下去休息。”
      秋池不想再与他客套,心里巴不得赶紧走,话一放出他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出了候客厅左转,老刘领着他们走过一条石子路,鹅卵石凹凹凸凸,泛着光泽,如同被泉水涤荡了百年,很光滑。
      这一路上
      老刘岁数大了,腿一瘸一拐,走路也慢,秋池跟在后面,双手抱着后脑勺,悠哉游哉的走着。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老人家。”
      老刘沙哑的笑道:“仙师叫我老刘就行,要是实在叫不习惯叫刘管家也成。”
      秋池“嗯”一身,挑了其中一个昵称问道:“老刘,我想问问你们为什么说那个小姑娘是……灾星啊?”
      这里的那个她不言而喻,就是昨晚被不干净的东西缠身的那个小姑娘,秋池不晓得人家的名字所以就用了一个“小姑娘”代替。
      老刘顿了顿,颤巍巍的侧过身子,他仰头看了眼秋池而后长叹一息道:“仙师是外来人恐怕不晓得我们这里的习俗。在我们这里若是哪家出来双生子女就是不详之兆,如果不除去就必定会有天灾人祸降临。温家那个小姑娘就是双生女,她们两姐妹刚出生的时候大家就有意要除掉的,但碍于家里老人的面子,谁都没敢动手。在后来两姐妹刚好满月的那一天,村子里突发洪水死了不少人,庄稼也淹的淹毁的毁。”
      所以村民们就把全部怒火发泄在两个刚满月的婴儿身上,说她们是灾星,就是因为有她们的存在才会突发这次洪水,才会死这么多人。
      秋池不信这些,“灾星”这种说法根本就毫无逻辑,有些时候命就是命,天要亡你你逃不了,天要你活就算你在怎么想死也死不了,这只是人们因为心中痛恨、难受,需要一个共同且现成的发泄物,而人心也是人肉做的,感觉得到疼痛、愧疚,他们深知这种发泄会给那个承担者造成伤害,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借口,一个他们觉得“理所应当”的借口去哄骗他们自己,让他们在“正确”这两个字眼中越沉越深,渐渐的分不清孰真孰假孰对孰错,最终彻底深陷,到那时候,他们就完完全全是对的了。
      秋池唏嘘,他是真的可怜她们:“那那两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老刘道:“姐姐叫温晚兰妹妹叫温晚清。”
      “我昨天去过她们家,不过我只看到了一个人。”秋池问道,“另一个去哪了您知道吗?”
      “仙师看到的应当是温晚兰,她妹妹温晚清我也是好久没见着了,听说前几天晚上跑出去就没回来了,她姐姐这几天都还在到处找她。”刘老隐忍道,“仙师,我知你们这些修道之人不信这些,但温家的人还是少接触的好。”
      老刘好言相劝他也没好意思说不:“您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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