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珠碎却圆》弱水濯羽

22、第二十二章

　　原本因为害怕被人发现，霍成君没有紧随着管家的脚步。所以当霍成君跑去霍光书房门口的时候，只能依稀听到上官夫人的哭声，霍光好像并没有说什么。
　　上官霍氏一边哭泣，一边口中吐露着让霍成君疑惑的字眼，断断续续，
　　“父亲，小妹也是您的外孙女，也是您的骨肉！”

　　“父亲，您既然不想让成君坐上皇后之位，那么您为什么就不能帮帮女儿呢？父亲女儿没有求过您什么，就当女儿求您了！”

　　“上官安对女儿素来不好，女儿自打嫁给他后也不指望什么，小妹是女儿唯一的希望！”

　　霍成君在门外听的心惊肉跳，居然真的有这样的父母，为了得到更高的权势，不惜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自由、甚至是生命。那么，他们养育子女、教育子女为的只是利用他们吗？
　　她一直以为，像武则天那样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不惜扼杀自己亲生女儿的只是少数，甚至可能是历史的误解，但是原来不只有那个野心勃勃的武则天。可是如果连自己的骨肉都可以利用、都舍得牺牲，他们还有什么不能牺牲、不能出卖的？

　　“上官安来找为父的时候为父说的很清楚，这件事情是长公主的意思，上官家若是不赞同，老夫也无能为力。”
　　“父亲！陛下向来重视父亲的意见，若父亲……”
　　“住嘴！老夫自问对你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因此，你没有尽到做女儿的孝心，老夫也不怪你。但是你如今居然连做母亲的自觉都没有！这件事情老夫该说的，能说的全说了。常明，送大小姐出去。”

　　霍成君此刻才回过神来，急忙躲到了草丛里。看着那个看似温柔的女人的背影远去。不禁想起这样一句话：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她是长女，但是因为是庶出，霍夫人对她也肯定没给过什么好脸色；古代的女子即使是大家闺秀，读的书受到的教育也相当有限；还有，当年霍光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安排了她的婚姻。
　　于她，霍光的确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难道如今她也要为了自己的利益，将一个6岁的小女孩送入那个从不平静的后宫吗？
　　霍光此刻的阻止也许是出于外祖父的保护，正如霍光不希望自己入宫一样；当年或许因为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他不得不牺牲大女儿，眼下，霍光有了能力和资格，他就不顾一切要保住自己的小女儿和外孙女。这样的一番苦心，到了上官家反倒成了不仁不义。

　　霍光，可能，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冷血无情。当年，霍去病走的实在太突然，这对霍光、雪莲都是一个措手不及的变故。那时候的霍光才多大？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为了在长安城立足，他不得不学着得到更大更多的权势来保护自己保护家人。汉武帝生性多疑，他当年的隐忍和谨慎不知是霍成君这些年的几倍。

　　霍光，说穿了，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他的家人，被他表面寒冷和严肃震慑；他的爱人，心心念念在等一个不可能回来的人；他的君主，在那个最高的权力之巅每日打算的就是除去他。
　　这个执掌汉室最高权力近20年的男人，其实，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什么都没有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