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珠碎却圆》弱水濯羽

23、第二十三章

　　此刻的霍成君好像有些了解雪莲的立场了。雪莲不是不知道霍光的心思，只是装作不知，不能接纳但是，也不能拒绝。在霍光的心中，有太多无人可以分担的苦闷和压力。雪莲、大哥也许就是唯一剩下的暖意，雪莲绝对不能看着霍光心中的最后一丝绿洲也变成荒漠，难怪雪莲在自己的面前从来不提及霍光的少年时代，也时常告诉自己，霍光对她的一番苦心，不爱不代表不关心。雪莲是楼兰人，她为了霍去病来到大汉，但是霍去病离开了，雪莲也就成了断了根的浮萍。在那40多年的红尘里，他们之间也许也有一段相依相偎的故事。

　　霍成君浑浑噩噩地走出了霍府，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只知道身边都是人，却不知身在何处，小贩的叫卖声，百姓的交谈声，儿童的嬉笑声，这些百姓，虽然身着破衣烂裳，脸上洋溢着的却是幸福充实的笑容，霍成君笑笑，低头看了看霍禹这件衣服上的精致花纹，想着方才在霍光书房外偷听到的内容，却觉得无限悲哀。

　　在霍光看来，他的人生应该叱咤风云、翻云覆雨，得到的是名垂青史、百世流芳的。为了这些，不惜失去亲人；但是在这群百姓看来，他们只求三餐温饱，合家团聚，作为代价，历史也许会将他们完全遗忘。他们，到底谁比谁可怜？

　　霍成君随着人流盲目的走着，也不管去向何方，因为对她而言，不能回家，那么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咚”的一声，霍成君终于回过神来，一边揉着自己的额头，一边怒视着“撞”到自己的那个“障碍物”。
　　显然，那个“障碍物”被人撞了不算还被人瞪着也极度不爽，“你！怎么回事！”
　　霍成君本来就窝了一肚子气，眼下的人反正不认识，“是你在大街上突然停住的吧！我还没来找你兴师问罪呢！”
　　但是，凶人也是要有资本的，成君完全忽略了那个少年身边的一群小跟班。
　　自家老大被人指着鼻子骂，他们能袖手旁观？
　　“嘿我说，你也不看看你撞到的人是谁！就你这小身板，要不是我老大……”
　　“黑子，你给我闭嘴。”那被撞到的人开口。
　　他仔细看了看霍成君的脸，又围着霍成君转了一圈。
　　“小丫头，我说，我怎么每次遇到你都没好事啊。”
　　成君天真又疑惑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那少年略显失落的问道，“你不认识我了？”
　　成君抬头看着那人的脸，明明是个穷困潦倒的人，但是他的身上却有一种不可言喻的贵气和给人的强大气场，尤其是他的眼睛，好像似曾相识。霍成君联想起他那带有戏谑的语气，“哦，我想起来了，几个月前我的马车冲撞了令弟，那个小孩子还受了伤呢。”
　　那人笑了笑，旁边的人也都反映了过来，方才那个吼她的小跟班也好像回忆起什么，“对了对了，小虎子倒没什么事，倒是你踩大哥那一脚让他疼了好些天呢！”
　　那少年从怀里掏出成君那日给他的金簪，放到成君的手里，“那日你家的马夫语气重了些，加上小虎子也受了伤，我语也有些冒犯。后来回家一看，小虎子就是摔破了皮，也不是多重的伤，这东西你拿回去。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霍成君低头看看手中的金簪，再看看四周那群脸带笑容的少年，他们都一个劲的让成君收回那金簪。
　　霍成君握紧了手中的簪子。自从来到这个朝代，自己看到的都是贪婪的嘴脸，那些人得到了许多，但是依旧不知足，就好像上官安、自己的姐姐、母亲、霍禹。
　　但是这群少年，他们穷困潦倒，身上的衣物也是捉襟见肘，但是面对一笔横财，他们竟然不为之动容。
　　那少年突然开口，“对了，看你那天的架势，不是一般人，你今日怎么一个人出来？你不是迷路了吧？”
　　霍成君看看周围，“恩，是迷路了。”
　　“嘿，真有意思哈，我还没见过谁迷路了还这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我叫刘病已，你叫什么啊？”
　　“我，说了你也不认识。”霍成君眼珠转了一转，“你是长安人吧？”
　　刘病已疑惑的点了点头，成君对她笑笑，“我正愁不知道长安城好玩的地方在哪儿呢，你带我去转转吧。”
　　那刘病已也是个豪爽之人，“成，哥儿几个散了吧，我带她去转转。帮我和平君丫头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