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川》狮子的太阳

116、再战冰妖

　　滴答……

　　柔川听见自己的血砸在斩星剑上的声音，还能清晰地感受到灵力与生命在顺着寒霜冰链离开自己的身体，去往寒霜冰链尽头的冰妖所在。

　　曾经，玉渊也被这样困在这里。

　　不对，应该说在未来，玉渊也会被这样困在这里。

　　她曾经历的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现在她看到的是一切的开始。

　　冰妖踏着冰雪走到她面前，对她脸上的面具万分嫌恶，“都说了你太丑，我不想吃，你怎非要送死？”

　　柔川被锁住没法开口，冰妖便自说自话：“长得好看的吃起来也赏心悦目，你说是不是？”

　　“不过呢，你们人间仙都是坏人，你虽长得丑，倒是极为好吃，比先前那个小姑娘还好吃。”

　　冰妖对于玉渊几人的逃脱似乎并不在意，也没有立刻就要柔川去死，她只想让她看着自己慢慢死去，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间仙都要这样极其缓慢又痛苦的死去。

　　一如一开始的她一样。

　　柔川的血令她感到愉悦，应该说折磨人间仙这件事令她感到愉悦，正如柔川屠杀妖族时，一样感到愉悦。

　　这只妖恨人间仙，恨每一个人间仙，比任何一只妖都要恨人间仙。

　　就像柔川恨妖，恨每一只妖，比任何一个人间仙都要恨妖。

　　他们之间相似的恨意在寒霜冰链里通过柔川血在拉扯，冰妖一把抓住寒霜冰链，神情莫测：“你在反抗？你竟然还敢反抗？”

　　“那只会让你死得更快。”冰妖丢下寒霜冰链，冰链里的血色便又深了一重。

　　柔川的反抗在这样的压制之下显得微不足道，照寒的话又浮现在她脑海里。

　　你要更强。

　　她必须要更强，如师尊那样强，就不会在面对这小小冰妖时这样束手无策，比师尊更强，就不会在面对神的时候感受到绝对的压制。

　　她需要更强。

　　大方剑在浮山大阵的护送下，闯出了冰妖的能力范围，也离开了柔川的力量范围，直直砸在了一座山头之上，玉渊扶起青棠，道：“我得回去救她。”

　　青棠虚弱地点点头，她倒是有心一起前往，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去了也只能是个累赘，倒不如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免他们后顾之忧。

　　但玉渊没有立刻离开，现在的青棠太弱了，弱到一只小野兽都能将她拆吃入腹。

　　则危从大方剑里钻了出来，他随着大方剑被砸得七荤八素，缓了缓才发觉限制他的禁制没有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剑的主人出了意外，还是因为她临时解开了禁制，总之他能自由出入了。

　　玉渊见了他，便将青棠交给他，则危在不追着人比试的时候还是挺靠得住的，虽然此时他只剩下了魂魄，但好在还能拿剑。

　　则危得知他还要在折返回去，心中纠结了一下，他好像并不希望那人死在寒霜洞里，哪怕不是为了她那句承诺，他也不希望她死。

　　“你要怎么做？”则危问道，显而易见他们加起来都打不赢那只冰妖，如果向神谕殿求援的话，等援手到来也要耽搁不少时间，只怕到那个时候人已经死透了，至于最近的仙门，那就是岐邙山了，可是岐邙山在和魔族打战，之前连自家这个整个仙境唯一一个修炼心剑的弟子都腾不出手来救，此时只怕也不会出手。

　　也不知浮山掌门有没有给自己徒弟留点保命的手段，比如濒死之时能召唤师尊什么的。

　　“废了她。”玉渊道。

　　则危顿了顿，没想到玉渊选了最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这条路，明知打不过还要上，是要去送死吗？

　　青棠神情一变想要说些什么，又想到此时的情形，便将话咽了回去，还是先将人救出来再说罢。

　　玉渊收回沉光剑，手里只留下了他的第一剑，神木剑。

　　这是神之木，世间草木生灵无不在它之下，只要他够强，他甚至可以操控世间一切生灵。

　　玉渊携剑而起，神木剑暗光流转，所有树木野草都朝着它所在的方向膜拜，此地高山九座，每一座高山上的植物都开始疯狂生长，暴涨的根系将山体撑裂，暴露出山体中间的一切来。

　　巨大的震动撼动了冰妖本体的根基，她立刻放开了寒气，冻结山体基石，对抗那些在疯长的草木。

　　她一动用力量，柔川的灵力与鲜血就流逝地越快，冰妖要笑不笑地说道：“他在催你的命呢？”

　　柔川没有回应，也没法回应。

　　回应她的是来自外界草木的又一次疯长。

　　玉渊立在神木剑之旁，一身素衣血迹未干又染上新的颜色，神木剑尝到了主人鲜血的味道，感受到主人的伤势，神威隐现，高山被无数根茎分裂，格局大变，冰妖所在也显露出来。

　　玉渊抓了神木剑似流星一般坠落下去。

　　暴露的冰妖大怒，登时凝出无数冰剑密密麻麻地飞向玉渊，她的寒霜冰链锁着人间仙，在这个人完全死去之前，她没法动用寒霜冰链。

　　她一战斗，便更加快速地汲取起柔川的力量来，缓慢的折磨加速之后是更大的折磨，柔川似乎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玉渊没有管那些刺向他的冰剑，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斩断那四道寒霜冰链，不然还不等他和冰妖分出高下，被锁着的人就要死在冰妖手里了。

　　可是他已经召不出沉光剑，连神木剑都只是在勉强维持，如果他不能一次斩断寒霜冰链，她就会像青棠一样，被冰妖迅速抽走生命。

　　但是他必须去做。

　　他只有一次机会。

　　冰剑从他身上穿过，却没有新的血液再流出来，他的素衣之上已经没有可以再被染红的地方。

　　柔川脚下的斩星剑轻微的动了一下，她在冰妖身后抬起头来，玉渊有些错愕，神木剑却没有犹豫，照着预定的轨迹斩去，斩星剑也在这时散发出强烈的光芒，两剑同出，四道寒霜冰链登时被斩断，柔川重获了自由。

　　“你们找死！”冰妖两次被他们斩断寒霜冰链，怒意在这个时候爆发，将周围一切冻结成白色的寒冰，无处不在散发着骇人的寒意。

　　斩星剑回到柔川手上，暴虐的杀戮之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冰妖转身回来看她，她恨人间仙，而这个人间仙恨妖，她们不认识，却将对方当做最大的仇敌。

　　无数寒霜冰链拔地而起，这是她生长的地方，是她得道的地方，在这里，她才是主宰，她要这些闯入的人间仙死，他们就都得死。

　　失去理智的一人一妖顿时斗在一处，鲜血飞溅，寒霜破碎。

　　这场战斗只能以其中一方的死亡作为终结。

　　柔川的血像是流不完一样盛开在每一块洁白的寒冰之上，连血液之中也盛满了对妖的恨意。

　　那场诡异的献祭又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邪恶的妖族对弱小的凡人肆意玩弄赶尽杀绝，当时的她有多无助现在的她就有多愤怒。

　　每一只妖都该死。

　　冰妖在她的剑里听到了同类的嘶鸣，有无数的同类死在这把剑上，死在这个人间仙手里。

　　人间仙就是这样，丑恶且残忍。

　　他们都该死。

　　愤怒在这一刻占据了上风，她们毫无保留地朝着对方下死手，直打得风云色变天地失色。

　　冰妖抓不住柔川，柔川也杀不了冰妖，这样僵持下去，柔川定然会先力竭而死，但是她像是感受不到一样，不断地出剑又疯狂吸收周围的灵气为自己所用。

　　冰妖摔在那块万年寒冰之上，将被打碎的手臂续起，她道：“你杀不了我，寒冰不化，我便不死。”

　　“这可是万年寒冰，寻常火种在我面前连燃都燃不起来，你想杀我？做梦去吧！”冰妖笑得癫狂，不断引诱着柔川走向她，“万年寒冰啊，这是多少人间仙梦寐以求的灵物，你想要吗？想要就过来，我给你。”

　　柔川朝着冰妖一步步走去，她对万年寒冰没什么概念，她只是想去杀了她。

　　杀了这只妖。

　　叮铃……

　　柔川脚步一顿，心底响起一阵铃铛声，一声接一声越来越急，直到她眼中杀戮退去之后声音才渐渐消失，她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腕，青棠的最后一只铃铛在这个时候碎掉，将她从沉沦之中唤醒。

　　玉渊执剑立在上空，柔川抬头仰望他，也见他看了过来，于是便想起了一开始答应他的事，重在救人，现在人已经救出去了，如果她执意要和冰妖战个你死我活，玉渊和青棠还有则危可能都要死在这里。

　　她定定地看了一眼冰妖，敛了斩星剑的杀戮之意，飞身而起去到玉渊身后将所有灵力都交给他，冰妖惊慌地抬起头去看，似乎明白了他们想要做什么。

　　他们要封印她，要困住她，要和她最初遇到的那个人间仙一样，囚禁她奴役她，剥削她的力量。

　　“不！”冰妖撕心裂肺地吼道，寒霜利刃冲天而起，她不要再被囚禁，她不要再作为人间仙的养分存活。

　　无数寒霜撞上了玉渊的封印阵，震得大地一阵晃动，却没能阻止封印阵朝她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