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川》狮子的太阳

115、携手共战

　　“你快走。”玉渊在被柔川看破之后还催促了她一声，又朝着寒霜冰链来处去了。

　　柔川赶上玉渊，把青棠丢回给他，道：“你妄想。”

　　玉渊只能停了下来，既然他们谁都不听对方的，那很有必要好好商议一下对策。

　　“青棠不能在这里久留，总得有个人送她出去。”

　　玉渊看着大方剑，柔川便将则危放了出来，则危见他们都还困在这黑乎乎的山洞里，这两人倒不紧不慢地闲聊起来了，顿时想起了在昆鳌腹中时，这两人莫名将他排除在外的默契，总感觉他俩现在又在打相同的主意。

　　而且是关于他但是他不知道的那种。

　　则危抱紧自己，“我现在只是一道随时会溃散的魂魄，别打我主意。”

　　柔川同玉渊道：“好像也只有他了。”

　　更多的寒霜冰链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玉渊破开冰链领了路，带着他们往东南方向而去。

　　冰妖似乎察觉了他们逃离的想法，顿时追得更紧。

　　没多久玉渊又停了下来，他奇怪道：“又变了。”

　　他分明看到出口在东南方向，也一直是往这个方向跑的，但是现在方向没变，出口却不见了，而他们离冰妖的本体却越来越近。

　　“那就只能先解决冰妖。”柔川道。

　　也没别的办法了，柔川先御起大方剑，玉渊便将昏迷未醒的青棠放了上去，则危看着他二人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明明没有任何交流却好似早就说好了一样。

　　玉渊道：“护着她。”

　　则危知道这话一定是跟自己说的，因为除他之外的这两个人之间并不需要这样的交流，他却不敢托大：“我只是一道灵魂。”

　　“这世上除了你，从未有哪个人间仙以魂魄的状态存在过。”玉渊道，“所以我认为你可以大胆一点。”

　　则危不太理解：“什么？”

　　“你是否唤过你的剑？”玉渊问他。

　　则危愣住，他的第一剑断了，于是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紧接着他就撞死在了大方剑上，从那时起，他便再也不曾召过自己的剑，似乎只要他不主动召唤，他的剑就仍在，只是他不用而已。

　　如果他召唤了，而他的剑没有出现，他只会更难以接受。

　　玉渊见他似有所感，便追上柔川和她一起迎上追击而来的寒霜冰链，冰妖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倒是可以大胆地猜测一下，也许她没法真的离开自己的本体，只能依靠这些寒霜冰链和镶嵌在石壁深处的寒冰来对付闯入者。

　　两人将青棠和大方剑丢下给则危，主动迎上寒霜冰链，则危站在原地愣神，大方剑浅浅的金光照在他的侧脸上，而他看着自己的右手。

　　天宸。

　　他的第二剑叫做天宸，只要他喊出这两个字，它就会来到他的身边。

　　而他已经很久没有开口召过它了。

　　“天宸。”则危低语，有些期待也有些恐惧。

　　天宸剑应声而来，照亮了他另一侧的脸，则危既惊且喜，他抬头看向前方那两个人，他们都认为他还有救？

　　那件人间仙无比渴望却从未有人能做到的事是不是已经有了可能。

　　正如玉渊所说，除他之外，从未有人间仙以他这样的状态存在过。

　　他真的可以相信吗？

　　天宸剑给了他足够的信心，他往前追上他们的脚步，大方剑也随之而动，将青棠稳稳驮在剑身上。

　　狭长的甬道里剑光四溢，寒霜冰链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却斩不尽也斩不绝。

　　越走便越冷，青棠身上又浮起一层白霜，连大方剑也没能幸免。

　　则危道：“不行，我快冻死了。”

　　柔川道：“你本来就是死的。”

　　则危被她这一噎，咬牙切齿地斩断了一根妄图卷走青棠的寒霜冰链。

　　他们越战越往山洞深处走去，周围的空气被极致的寒冷冻结，山洞里尽是晶莹剔透的冰晶，人处在这里已经无法呼吸，山洞的尽头处，一片莹白之中便是操控着寒霜冰链的冰妖。

　　她的本体就在她脚下，她在近乎凝结的空气里显得游刃有余，这里是她的主场，她费尽心思将他们引到这里来，只能说明她的真身不能离开本体，而分身又无法留下他们。

　　冰妖指尖开出一朵莹白的花来，纯净的脸上带着几分厌恶看向玉渊：“你们这些长得好看的都是坏人。”

　　柔川侧首去看玉渊，玉渊寒着脸看不出喜怒，冰妖又道：“那我只吃你好了，你旁边这个丑八怪我可不吃。”

　　这回轮到玉渊转过来看柔川，她那纹丝不动的面具上也什么都看不出来，她并不介意冰妖对她的评价。

　　则危不满道：“喂！你在无视我？”

　　冰妖冷哼一声，颇为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嫌弃道：“没有精血，我吃你做什么，白白占了位置。”

　　玉渊听着冰妖说话，倒是觉得这妖吃人间仙许是有些缘由的，然而不待他问，身旁的人已经安耐不住拔剑而上。

　　冰妖咯咯笑了两声，轻而易举挡住了柔川的剑，她忽而又生了气：“都说了不吃你，你还上赶着作甚？！”

　　柔川道：“那劳烦你指个路，送我出去。”

　　冰妖不悦道：“你闯了我的洞府，扰了我的清静，竟还想全身而退不成？我虽不吃你，却也不会放你走，待我将你冻成冰块，放在外头做个看门的，凶神恶煞的正好吓唬吓唬人。”冰妖这样说着复又高兴起来。

　　柔川和玉渊对视一眼，齐齐出手攻向冰妖，冰妖却是不惧，无数寒霜冰链从周围各个地方飞出，冰链上布满了锋利的冰刺，冰刺划过柔川衣袖，寒冰便顺着接触的地方长满了她一整只袖子，连衣袖之下的手臂也似被冻得僵住了一般。

　　柔川振了振袖子，甩掉粘在她身上的寒霜，复又提起斩星剑，眼下的情况她用不了明水剑。

　　明水剑既带了一个水字，来历自然与水有关，而水这种东西在面对冰妖的时候，只会被削弱。

　　当她只有一把剑，而面对的又是强过她太多的对手时，她该怎么办呢？

　　寒霜冰刃不断蚕食着本就不算大的山洞，柔川两人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他们这一战打得比对付九足虫时还要艰难。

　　青棠颤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睛，被满眼雪白刺痛了眼睛，她看见了在她身边的则危，心知是浮山那位小圣主来救她了，她却后悔托玉渊将通心铃铛给她。

　　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修炼心剑的人，这实在太孤独了，在第一眼看见那个带着面具的少女时，她清楚地感受到来自心剑的悸动，她遇上真正的同道了。

　　修炼心剑的同道。

　　可是她没能看到她的心剑。

　　通心铃铛里是她修道这么多年的所得所悟，她将它赠与她，是想要在修道这条路上有一个真正的同伴。

　　可是没想到最后却因为这串铃铛将无辜的人牵扯进了这桩祸事里。

　　则危见他睁开了眼睛，不由大喜：“你醒了。”

　　青棠适应了一会儿，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她尝试唤出心剑，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刺痛的心在告诉她，她的确曾经有过一柄心剑。

　　但此时情况紧急，她也没法去探究她的心剑是废了还是断了，青棠挣扎着坐起来，就看见有两人在围攻冰妖，周围寒气越甚，直冷到了骨血里，她声音颤抖：“叫他们走，快走！”

　　“什么？”则危忙着对付寒霜冰链和冰剑，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走啊！”青棠用尽力气怒喝一声，寒气顺着她张开的嘴一路蔓延，将她五脏六腑全都冻住。

　　“哈哈哈哈哈！”冰妖大笑起来，像是看跳梁小丑一般看着他们：“哪里走得了呢。”

　　冰刃与寒气随着她的话音散去，柔川与玉渊还在挥剑，身体却在寒气退却之时如皲裂一般爆裂，鲜血瞬间便染湿了衣裳，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渗进了脚下透明的寒冰之中，开出一朵朵鲜艳的花朵。

　　寒气冻结了一切，包括他们被寒霜所伤造成的伤口，在冰妖收回寒气的同时，附着在伤口上的寒霜也一起溃散，伤口便在这时裂开，如果不是因为冰妖食人精血，她完全可以等他们身上完全布满伤口的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甚至能让人在一瞬间失血而亡。

　　寒霜冰链慢条斯理地在玉渊周围晃荡，只要他有瞬间的示弱，便要抓住他。

　　青棠的五脏六腑被冻住，很快又退去，在这短短几息之间，她就在生死边缘走过了几个来回，身体里所有的器官都在剧烈的跳动着，似乎下一刻就要爆炸。

　　她将手伸向周围已经不再攻击的寒霜冰链，再一次重复道：“快走啊！”

　　玉渊徒然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

　　她要让寒霜冰链再次锁住她。

　　寒霜冰链只要锁住了人，便不会在攻击其他人，青棠在用最后的生命给他们争一个逃命的机会。

　　他动作比青棠更快，而且相比起只剩下半口气的青棠来说，冰妖明显更想吃他，玉渊才有了松懈的征兆，就被柔川一剑抽了出去。

　　玉渊撞上奄奄一息的青棠，周围寒霜冰链却没法靠近他们半分，他们被护在了一个结界之内。

　　是浮山大阵。

　　柔川所在即是浮山大阵所在，她在对战冰妖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借来了浮山大阵，不断扩大它的范围，找寻出路。

　　现在出路是找到了，只是她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大方剑得到了主人的命令，徒然金光大盛，朝着一个方向悍然冲出，则危也被大方剑收入剑身之内。

　　玉渊瞪着眼睛看着那个被锁住的人，她低着头，他看不见她面具下的脸，也看不见她的眼睛，只看见她双手被寒霜冰链所缚，吊在了半空中，嗜杀的斩星剑黯淡的落在她脚下，一如此时的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