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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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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茶棚里挤满了山南水北的来客。
大锅里的茶叶煮得有些久了,色泽沉暗,像是蒙尘的琥珀。
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
不过对一路风尘仆仆的过客而言,一文的酽茶倒是足够了。
“哞——”
青牛喷着粗气慢吞吞地走近茶棚,隐隐若听见清脆的铃铛声响。
驾车的小道士湛然清癯,斯文俊秀,他轻轻跳下来,理了理自己的有些泛白的袍衫,十分客气地向茶博士问了路,摸了几文似乎与他一样干净的铜板,拿油纸包了点茶果。
此处不过乡野僻静之地,没有那么些拘泥。
歇息的婆娘中有人喜他这份冷清干净,大声问他:“小道长修的哪路?可婚否?新宅看不看得,若中意,招了你做姑爷去!”
他只笑笑,十分礼貌地说了“有事在身,不便叨扰”。
牛车后的茅草动了动,探出个蓝裙银饰的姑娘,丁零当啷地从牛车上跳下来,窜到小道士跟前,朝这个婆娘做了个鬼脸。
“原是个有主的!”
这群女人顿时嘻嘻哈哈地调笑起来,茶棚的茅草似乎都要被她们的乐呵劲儿怂恿得跳起来。
小道士白净面皮登时有些涨红,低低对姑娘说了些什么,二人拿些吃食和茶水,一块走回了牛车,坐在了蓬松温暖的茅草堆后面去了。
这群女人看了会热闹,压低声音继续先前的话题:
“刚刚讲到哪儿了……哦哦前几天杀头的那个,不是讲说是因为收了藩王几百辆银子嘛,最近又被人扒出来讲说,是因为早年间对那位嘴巴里不干不净,如今卸磨杀驴。”
“宫里的人还是狠的。”
“可不是,不是讲说他女儿之前进去,然后听讲说很受宠嘛,谁知道呢,现在还不是一家子没捞到好。”
“所以讲说,这官做得太高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谁知道上头人在想什么。”
“哦,我前几天听讲说,我亲戚家的姑娘,也不是什么大官哈,就六七品吧,也要去参选。好他们家打听的说,她这种一看就很灵的,应该机会挺大的。我当时就劝了,女儿家一辈子不容易,何必为了点虚名,让她一个人进笼子里熬呢……”
这些细碎的声音混着林间的鸟鸣松涛渐渐演变成催人欲睡的节奏。
一只蝴蝶飘飘忽忽地飞过来,像是一簇初夏的柳絮,不偏不倚落在姑娘的鼻子上。
阿蔻睁眼看了看振翅欲飞的蝴蝶,觉得有些好玩,小心地扯了扯身旁闭目养神、正襟危坐的小道士。
他也看见了这只蝴蝶,也觉得喜人得很。
不经意瞟了下正聊得热火朝天的茶寮,然后微微倾身,轻轻吹了口气。
阿蔻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蝴蝶悠悠飞走了,翩跹不定,也不知要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