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中也的终末旅行》山蓼

570、番外五：如果260

　　山上的展望台不只一个，通往其他展望台的路也都被清理的很干净，两边堆着高高的雪，走在中央就像走在低矮的雪隧道里。
　　前方隐隐约约能听见其他游客的声音，嬉闹着从前方走来。
　　中原中也稍微站到旁边让了个路，习惯性的在山上对着遇见的人打了个招呼。
　　灯乖乖的跟着打招呼，太宰治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
　　等到那群游客与他们擦肩而过，才又继续往前走。
　　从车站旁边的展望台走到另一个山顶位置的展望台不算非常远，虽然爬山多少会有点累，但一边走路一边说说话、看看风景，还是很快就抵达第二个展望台上。
　　从这里看下去的景色和刚才那里又不太一样了，可是能看见的依然大多是覆盖着雪的斜斜山脉。
　　灯站在解说牌前，先是看了看解释地形地貌形成原因和历史图像的牌子，又往旁边走一点，看了看标示着眼前看见的都是什么海什么山的牌子。
　　虽然没有多少名称，可是灯看着看着就有点晕，“为什么不要用英文和数字命名就好了？这个好难记。”
　　中原中也跟着看了一眼。
　　……真的没写几座山的名字，而且还有只用大小区分的同一座山名，非常浅显易懂。
　　但这种对现在的人而言浅显易懂的名称，反而会让灯看得更头晕。
　　中原中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如果用英文和数字命名，记不起来的人就会变得非常多了。”
　　太宰治闲闲的从旁边经过，闲闲的说，“英文和数字这么好记，只有蠢货才记不起来。”
　　一次骂了很多人。
　　中原中也装作没听见，摸摸灯的背，“来拍几张照吧。”
　　展望台很大，游客虽然不算非常少，可是零星分散站着，不会太过拥挤、拍照的时候也不会让其他人不小心入镜。
　　一听见要拍照，太宰治就立刻冲过来黏到灯身上，揽着灯的臂弯赶不走。
　　中原中也面色有点扭曲，“先让灯拍单人照行吗？！”
　　太宰治怎么可能听他的话，还是黏着灯不放，“不要！”
　　灯看了看他，眉眼弯弯的对中原中也说，“中也也来拍！”
　　中原中也有点无奈的弯起唇角，还是走过去，把手机架到自拍杆上，然后……揽住灯的腰，也靠到灯身上。
　　灯被左边挤着、右边挤着，还是眉眼弯弯的，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大家都能站的更舒服一点。
　　“我要拍了哦。”中原中也说。
　　咔嚓一声。
　　阳光在那瞬间从云层中透出来，落下一片金黄的光束。
　　他们都透过手机屏幕看见身后的景象了，拍完照就转过身，望向那片引起附近游客阵阵惊呼的光芒。
　　“好漂亮呀。”灯神色有些安静的望着眼前的景象，形容词有些贫瘠的说，“阳光很漂亮，云也很漂亮。”
　　中原中也慢慢眨眼，赞同的应了声，再次拿起手机咔嚓拍了好几张照。
　　“那是天使的阶梯哦。”太宰治笑着说，“有人是这么形容的。”
　　“天使……就是、神的使者？”灯认真的又看了看，好奇地问，“真的会有天使在上面走吗？”
　　太宰治轻轻笑起来，“当然不会有。只是因为很漂亮，就像是幻想中天使降临时会出现的景象，才会被这么形容而已。”
　　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头上浮现形似花园鳗的神明从光束中慢慢出现的画面，旁边还跟着一大群同样像是花园鳗的生物。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沉默一秒，还是没忍住笑出来。
　　太宰治迅速伸手挥散灯头上的画面，“不是那种神明，也不是长那样的天使。”
　　灯乖乖点头，“哦。”
　　太宰治又看了眼中原中也头上冒出来的带着翅膀的人形天使画面，摸摸下巴，忽然说，“话说回来，最原初的天使不是人形的呢。最开始的人们对自然界的崇拜强烈，对人类群体的自豪感和自我意识还没那么高，神明大多都是动物的形象哦。”
　　天使当然也是。
　　西方最原始的天使是一些真的画出来会有点精神污染的存在，看起来非常有压迫感。
　　中原中也……当然也知道这件事。
　　他默默自己挥散头上的人形天使画面，默默道，“不管是哪种天使，只要有人、或是某种东西从天空中跑下来，就会吓坏一群人了吧。”
　　灯和太宰治同时看向他。
　　中原中也被他们看得卡了一下，突然想起来自己就是那个会常常从天空中跑下来的人，沉默几秒，“咳、在横滨除外。”
　　横滨的人看见什么东西从天上降下来也不会吓到，因为已经习以为常了。
　　灯想了想，头上冒出小灯泡，“中也是天使！”
　　中原中也微微一愣，脸有点红起来，“什、什么啊，我不是天使啊。”
　　“当然是天使。”太宰治的声音凉凉响起，“不过不是那种据说形象美丽的人形天使，也不是会造成精神污染的原初天使，是长着黑色黏糊糊翅膀的超恶心蛞蝓界蛞蝓天使，被人看见就会被踩死。”
　　他一下子说了一长串的话，灯很认真的听了会儿、辨别了一下，小小的笑起来，“蛞蝓天使、好像很可爱。”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都快被太宰治的形容恶心到了，没想到会听见灯说可爱，默默看了看他。
　　怎么说呢。
　　灯的审美有时候好像真的哪里怪怪的？
　　他才刚这么想，太宰治就大声说，“别因为中也是蛞蝓就对蛞蝓有滤镜！蛞蝓就是世界恶心生物之一！”
　　原来是因为这样才会觉得蛞蝓可爱吗？！应该不是吧？！
　　中原中也忽然想起刚遇到灯的时候，灯在太宰治的欺骗下蛞蝓蛞蝓喊他的景象，还是忍不住说，“我不是蛞蝓啊！”
　　灯扑哧一声笑出来，笑容明亮的比后方天使的阶梯还要灿烂，“我知道呀。因为是中也，所以是什么都会很好看、很可爱，会让人很喜欢哦。”
　　中原中也脸红红的轻咳一声，像是被灯明亮的笑容烫了一下，目光微微飘开又挪回去，“……是、是帅气啊。”
　　“嗯，帅气！”灯快快乐乐的重复一遍，又侧头看看太宰治，眉眼弯弯的说，“太宰也是、非常非常好看！”
　　太宰治原本还因为灯突然夸奖中原中也有点小不满，听他这么一说就一下子被哄好，迅速瞥了眼周遭，接着换了个不会被任何人看见的方向，迅速啾了灯一下。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瞪大眼睛，一把把灯拉走，“做做做什么啊混蛋东西！”
　　太宰治掏掏耳朵，“吵死了，要让多少人转过来看？”
　　中原中也的声音其实也没多大，游客们光是看风景、看难得的光束就很忙碌了，现在也没人转头过来看他们。
　　他当然也不用转头就能感受到有没有人在看他们，不过还是冷笑一声，怒道，“在外面收敛点！”
　　刚才在底下的展望台忽然让灯抱抱就算了，那里当时还空无一人，可是现在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偷偷亲灯什么的——
　　这就太过分了。
　　“太宰会注意的。”灯帮太宰治说话，又握住中原中也的手，“中也担心我，我很开心哦。”
　　中原中也回握住灯的手，“别这么惯着太宰啊。”
　　只会被得寸进尺而已。
　　太宰治无辜的也握住灯的手，很无辜的说，“别惯着中也，中也会变成真正的禽兽。”
　　灯左看看右看看，决定一手拉一个的把他们一起带着朝山下的方向走，“下山吧！”
　　现在时间确实不算早了，该赶着最后的几班缆车下山了。
　　回程搭的缆车就没那么幸运的除了他们之外一个人都没有，不过人数众多的团客已经离开，车厢内的人零零星星的分散着，或坐或站。
　　灯依然跑到车厢最前面，看向前方的风景。
　　中原中也在原地看了片刻的风景，便跟着站到灯旁边。
　　附近有个游客在小声的和旁边的人说着已经来到这里第四次，每个季节过来看见的景色都很漂亮之类的话。
　　“真的很漂亮。”灯大概也听见了，小小声的和中原中也说，“之后其他季节再过来看吧？”
　　中原中也弯起唇角，刚想回答，就被不知何时也站过来的太宰治抢过话头，“当然好！顺便来这里吃好吃的螃蟹！”
　　中原中也捏捏灯的后颈，把他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装作没听见的说出刚才没说出口的话，“好啊。”
　　缆车一路往下，视线中逐渐出现车站黑洞洞的洞口。
　　到站了。
　　就和在车站里看见的标示游览时间差不多，在上头的展望台走了会儿，再搭缆车下来，只过了一个小时左右。
　　天色还早，他们没有立刻回到旅馆，而是决定从另一边往前行进，沿着湖畔道路绕着湖转一圈再顺路回到旅馆里。
　　湖畔道路和湖水之间还隔着不少树木，如果是夏天大概就会几乎被遮掩着看不太清楚湖面，不过现在正值植物干枯稀疏的季节，能透过枝干看见后方被轻微阳光照亮的湖面。
　　顺便去看看瀑布。
　　下山之后沿着道路往前走一点，把车在附近可以停车的地方停下来。
　　“看瀑布！”太宰治率先下了车，高举双手，“隐藏景点，探险时间！”
　　灯跟着举起一只手，“探险！”
　　中原中也锁好车，随口道，“希望没有其他人在。”
　　虽然有人在也没关系，可是没人在更好，想要用异能力去什么普通人去不了的地方走走都可以。
　　他刚这么想着，太宰治就满脸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哇、要做什么坏事吗？竟然不想有人在。”
　　中原中也凉凉道，“你刚才连搭个缆车都不想有人在，是想做什么坏事？”
　　他们还在做无聊的争执，灯很认真的侧耳听了听，“唔、那个方向的话，现在应该没有人在。没听见人声哦。”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同时看向他。
　　灯眼睛亮晶晶的、眼神特别清澈的回望他们。
　　太宰治扑哧笑出来，往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趁现在没有人，出发探险！”
　　中原中也也几步走到灯旁边，和他并肩往前。
　　从规划良好的森林步道走进去。
　　现在因为季节关系，步道上堆满了雪，目前还没有被行走过的痕迹，看不太清楚道路究竟在哪里。
　　不过这里有人员在管理，多多少少还是被清理过，让不知何时会过来的游客至少能稳步前行。
　　只是多多少少而已。
　　幸好步道规划良好，不然就会有种走在原始森林的感觉了。
　　“才刚这么说完，就接到原始道路上了呢。”太宰治看了眼前方已经基本看不见人造物的道路，凉凉道，“乌鸦嘴。”
　　灯转头看看中原中也，玩笑着道，“太宰的乌鸦嘴，变成中也的了？”
　　太宰治：？！
　　太宰治至今还是不太想承认自己有那种奇奇怪怪的体质，直接把这个称号丢出去，“我不是乌鸦嘴，中也才是！”
　　中原中也也默默道，“我也不是乌鸦嘴，森林道路规划又不是随便一说就会改变。”
　　道路一直都在这里，顶多只是他没猜中这里的步道规划才会说错，像太宰治那种可以把晴天忽然变成阴天的，才是真正的乌鸦嘴。
　　不过太宰治当然不可能承认，率先一步往前。
　　如果是夏天、或是雪融时的季节过来，道路旁边就会有潺潺流动的溪水。
　　但是现在河道干枯，只剩下深深堆积着的白雪和周边黑色的石块。
　　这条现在看不见水的河道是洞爷湖唯一的出水口，他们特地下车来看的瀑布是半人工的，只有在调节水位时会流淌下来。
　　也就是说，现在只能看见没有水的瀑布。
　　就是因为这个季节没有办法看见奔流而下、水量丰沛的瀑布，才会一个游客都看不见。
　　但是灯依然眼睛亮晶晶的几步跑到瀑布前方，眼睛亮晶晶的，“好漂亮！”
　　虽然没有水流淌下来，可是瀑布的岩石上挂着不少像是水流到一半忽然结冰的白色冰柱，和压着一层又一层白雪的深黑石块对比起来，像是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中原中也走到灯旁边，跟着近距离看了看干枯的瀑布，也道，“真漂亮啊。”
　　他们站着的位置是距离瀑布已经很近的一座石板桥，桥边有木头扶手，扶手之外有个可以让瀑布的水流淌下去的河道，现在当然还是只有雪而已。
　　“没有水才好啊。”太宰治从后面走过来，拉着灯的手笔直往前走，踏上原本瀑布落下时会积累起来的水所在的地方，“没有水就能走得更近！”
　　现在四处都积雪了，当然能轻易踏上去。
　　灯跟着太宰治朝着瀑布的方向走，眉眼弯弯的回过头，“中也！”
　　中原中也无意识的弯起唇角，也跟着走过去。
　　如果是夏天，丰沛的水源就会占据他们现在踩着的空间，光是站在桥上就会被水花喷溅，更遑论要走到这里来了。
　　……当然不是他曾经来过的体验，是看网络上的人反馈的体验。
　　但是。
　　冬天确实也很好。
　　他们走得离原本会被掩盖在瀑布之下的石头很近，好像能稍微想像有着水流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灯好奇的伸手碰了碰石头上的雪，又抬头看看距离比较远的结冰水流。
　　中原中也也跟着抬头看了几秒，“要不要上去摸摸看？”
　　灯眼睛亮起来，“好呀！”
　　中原中也说的不是用体术上去，是用异能力飞上去。
　　虽然用体术也能踩着旁边的石头去到瀑布上方，可是结冰的水流离能踩着的石头比较远，就算上来了也不太好碰到冰柱。
　　用异能力就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注定和异能力相关活动无缘的太宰治鼓起脸，握住灯的手，“折一点冰下来吧？我也想摸摸看！”
　　就这么一点都不害臊的做出要破坏大自然景观的决定。
　　不过灯也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眉眼弯弯的应道，“会折最漂亮的那个给你。”
　　中原中也侧头看了看灯，轻轻笑了一下，揽住灯的腰，“我们要出发了。”
　　灯快快乐乐的点头，放开太宰治的手。
　　属于异能力的红光泛起。
　　太宰治盯着灯，实在有点想伸手戳灯一下，让中原中也的重力消失。
　　但是中原中也早有防备，非常迅速的带着灯腾空，一路去到结冰瀑布的前方。
　　灯伸手碰了碰仿佛凝结在一瞬间的冰柱，眼睛亮晶晶的，“冰冰的。”
　　中原中也又笑起来，“当然冰冰的。”
　　他也伸手碰了碰这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凝结在这里的冰，有些感叹着说，“等到春天就会融化下来，变成流动的水。”
　　虽然是感叹的说，但是他说完了才发现自己好像在说废话。
　　灯倒是大概明白他想说什么，点点头应道，“大自然真的好厉害。”
　　中原中也扬起唇角，刚想说什么，底下突然传来太宰治刻意拉长语调的声音，“好好哦——我也想摸摸冰。”
　　就是在催着他们下去了。
　　中原中也怎么可能理他，假装没听见，
　　灯则是认真看了看眼前的冰，让中原中也带着他往旁边挪动一点，伸手轻轻松松的折了一小段冰柱下来，“这个最漂亮。”
　　他选好冰折下来，中原中也只好有点可惜的再次踏上地面。
　　“太宰、摸摸！”灯把手里的冰递给太宰治。
　　太宰治没有立刻接过冰，而是握着灯的手摸了摸，就着这个姿势观察冰柱，才用另一只手摸冰，心情也特别好，“呜哇，竟然能这么摸到结冰的瀑布……真神奇啊。”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看他握着灯的手不放、一副随时都可能兽性大发的样子，冷笑一声，“这里是野外！”
　　太宰治满脸纯洁的回望他，“我知道啊。中也这么激动，是想在这里做什么吗？”
　　到底是谁想在这里做什么啊！
　　中原中也在心里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