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中也的终末旅行》山蓼

566、番外五：如果256

　　走出彩灯隧道之后，又很随意的找了家附近的餐厅吃晚餐。
　　吃饱喝足、从餐厅里走出来的时候，恰好是晚上八点多。
　　太宰治看了看时间，一脸神神秘秘的拉住灯的手，一直走啊走的，走回他们刚才从湖畔转弯的那条路上。
　　被拉着走的灯和跟在灯旁边的中原中也都满头问号。
　　灯有点小迷茫的和中原中也对视一眼，好奇地问，“要去哪里呀？”
　　太宰治还是没有具体回答，还是神神秘秘的说，“去看好看的！”
　　不过下一秒，他们就经过了一组穿着浴衣的游客，兴奋地在说着什么花火花火的。
　　中原中也忽然就知道太宰治要拉着灯去哪里了。
　　灯头上也瞬间亮起小灯泡，“我们要去看花火？”
　　同样听见旁边游客声音的太宰治：……
　　太宰治撅起嘴，“这样就没惊喜了！”
　　灯弯弯眉眼，拍拍他的手臂安慰。
　　不过即使没有听到路边经过的游客说的话，等会儿到达定点等待花火施放时也会知道，实在很难把固定时间施放的花火作为惊喜。
　　冬季的洞爷湖为了吸引观光人潮，整个二月每天的八点半都会燃放约莫八分钟左右的花火，是在冬季这个月份过来的游客们期待着的活动之一。
　　再多往前走一小段路，抵达湖畔之后，就能看见一些游客已经从饭店里走出来，等待会从湖面绽放的花火。
　　原本还以为冬季会没多少人过来玩，但现在这么一看还是多少有一点，为了看花火，都从房间里一个个跑出来了。
　　不过游客人潮说多也不算多，和他们之前去过的、真正的旅游胜地相比起来简直少的可怜，很轻易地就能站到湖岸边观赏花火的好位置上。
　　“最好的位置在那里。”太宰治回头看了眼后方的建筑，“能看见湖景、恰好正对花火施放点的饭店房间，就是最好的观赏位置。”
　　灯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
　　这里的饭店房间玻璃也都做成了单向玻璃的形式，从外面绝对看不见里面。
　　不过灯能听得见。
　　他下意识听了听，“唔、还有一些没住人的房间。”
　　“毕竟是冬季呢。”太宰治笑着说，“不只是气候严寒，就连观光业的景气也很严寒。”
　　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中原中也也跟着看了眼饭店，目光挪到黑漆漆的饭店楼顶，叹了口气，“如果没有太宰，我们就可以到饭店楼顶的绝佳观赏席看花火了。”
　　太宰治的异能力阻绝了任何被中原中也携带着上到楼顶的可能，非常无辜的摊摊手，还大言不惭的说，“能不能奉公守法一点，善良正常的普通人，谁会跑到饭店楼顶看花火？”
　　中原中也满头问号，“这里最不奉公守法的人是你吧？！”
　　太宰治还是满脸无辜的指了指中原中也，“是你。”
　　灯在中原中也额头冒起青筋之前，眉眼弯弯的握住太宰治的手指头，又接着握住中原中也的手，“花火快开始了哦！”
　　虽然还差几分钟，可是确实快开始了。
　　中原中也轻轻回握住灯的手，也望向湖面。
　　即使没办法占据高地的欣赏花火，只能站在地面上、湖岸边的观赏，但感觉也非常好。
　　幸好他们在洞爷湖的这段时间都是好天气，不然若是下着暴风雪，花火也会因此停止施放。
　　很幸运。
　　中原中也轻轻握了一下灯的手。
　　随着巨大的砰一声，漆黑的湖面腾升起光点，彩色的花火从在天空上炸裂开来。
　　夜幕被瞬间照亮，黑暗的湖面映出闪闪烁烁的彩光。
　　附近有游客发出小小的惊呼，更远处有孩童兴奋地呼喊声。
　　夜幕之中接连不断的绽放着转瞬即逝的灿烂火光，虽然范围不算大，却有种占满了整个天空、整个湖面的错觉。
　　中原中也侧头看了看灯。
　　灯的眼瞳里也倒映着灿烂的光，像是漾着一汪流动的水，漂亮的不可思议。
　　中原中也的目光不知不觉被吸引。
　　花火依旧不断绽放着，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
　　所有的一切恍惚间有些离他而去，就连花火的声音都变得遥远，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灯两个人，以及灯漂亮的、流动着火光的眼瞳。
　　“中也？”灯的目光忽然从湖面上的花火挪开，定定望向他。
　　随着灯的声音响起，世界也再次恢复喧嚣。
　　中原中也被他亮晶晶的眼睛烫了一下，脸有点红红的默默挪开目光，“没、没事。”
　　另一边的太宰治静静瞥了他们一眼，握着灯的手收紧了点，人也朝着灯身边又靠过去一点。
　　然而灯直到现在还是不怎么解风情，完全没察觉刚才有什么特别的氛围，看中原中也确实没什么事，就快快乐乐的继续看花火。
　　中原中也再次偷偷侧头看了看灯，有种想把人抓起来揉两下的冲动。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是捏捏灯的手，把小小的冲动按捺住。
　　太宰治也侧头看了看灯，转开目又光，在最后的几次砰砰声中嘟囔着说，“真让人放心。”
　　花火的声音太吵了，中原中也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但灯当然听见了，迷茫的看看太宰治，“放心？”
　　最后一发花火在夜幕中消散。
　　太宰治转过身，笑眯眯的捏了一下他的脸颊，“没事。”
　　附近聚集着的游客逐渐离开原地，有的说笑着朝彩灯隧道散步过去，有的直接回饭店休息。
　　夜晚的湖畔还是有些寒冷，他们没有多待，也随着离开的人潮一起离开原地，原路走回他们离温泉街比较远的旅馆。
　　“虽然远离温泉街很安静，可是也有点小麻烦。”太宰治随口抱怨，“想看个花火都要走这么远！”
　　灯回头看看他们走过的路，弯起眉眼，“但是、散步很舒服呀。喜欢和你们一起散步，慢慢走就很舒服！”
　　“嗯，散步很舒服。”中原中也轻笑着附和完，又趁机抹黑太宰治，“太宰如果不想散步，就待在房间里吧。”
　　太宰治怎么可能任他抹黑，也笑了一下，“一般来说不会一下子就想到想不想散步呢……也就是说，其实中也才是真的不想和灯一起散步。”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本来想反驳一下，可是又觉得反驳只会让太宰治又抓到什么话头来抹黑他，还是默默看了看灯。
　　灯察觉他的目光，小小的笑起来，“我知道的，大家都喜欢散步！因为散步很好呀。”
　　中原中也也弯起唇角，再次握住灯的手，和他手牵着手往前走。
　　他们已经再次走到了没有人的地方，周边除了安静伫立的街灯、平静的湖面、地上被踩出脚印的积雪，就只有不知道想表达什么的各种雕塑。
　　不只是他们白天去过的公园里有各种雕塑，湖畔的整条道路边、就连饭店所在的湖畔道路边，都分散设置着各种各样的雕塑。
　　有的是人形的、可以一眼看出意义的，有的是很难形容是什么形状、也根本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含义的。
　　白天经过的时候就看不出来了，夜晚处在黑暗之中、只被街灯照亮了一点的雕塑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就带着欣赏的心情经过。
　　……人类、不对，应该说是艺术家，好像不管什么时代都会有一些奇思妙想呢。
　　离他们居住的旅馆最近的雕刻就是其中一个让人搞不太懂的石头雕刻，主体像是鱼的形状却不是鱼，也像是橄榄球之类的模样，被吊挂在黑色钢筋框架里。
　　就像阶层都市里各种奇形怪状的雕刻一样，搞不懂。
　　但是搞不懂就算了，中原中也对这些也不是特别感兴趣，继续和灯肩并肩的踩着雪、走进亮着光的旅馆里。
　　出去逛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也来到了晚上九点多。
　　灯一脱掉外套就啪一下倒进床铺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好像没做什么，可是也好像做了很多事。”
　　太宰治也啪一下扑在床铺里、倒到他旁边滚了滚，嘟囔着说，“不是好像，事实上就是做了很多事。”
　　一大早从函馆出门，去大沼公园玩了一下，接着两个小时的车程抵达洞爷湖，又跑去搭直升机、再玩了一下……晚上还跑出去逛逛。
　　这么想想，真的做了不少事。
　　就算是中原中也也有点小疲惫了，跟着啪地躺到灯的另一边，深深吐了口气，“今天早点睡觉吧。”
　　灯小小的点头，看起来随时都会进入梦乡。
　　中原中也摸摸他的背，没有放任他直接睡着，很残忍的说，“先洗漱再睡觉。”
　　灯又乖乖点头，很努力的翻了个身坐起来，顺便把正在缩小存在感不想洗漱的太宰治也拉起来。
　　出门前已经洗过澡了，不用再洗一次澡，可是要刷牙洗脸、换件衣服再睡觉。
　　等整理洗漱完毕，灯已经迷迷糊糊的有点走不动路。
　　中原中也有些莞尔的笑了笑，像抱小孩一样的把灯抱起来，带到床铺放好、拉过被子盖上，低头在他额上碰了碰，“晚安，灯。”
　　灯伸出手揽住他的脖颈，在他脸上蹭蹭，“晚安、中也。”
　　他接着转过身，在等待着的太宰治脸上蹭蹭，“晚安，太宰。”
　　太宰治也蹭了蹭他的鼻尖，又亲亲他的脸颊，“晚安。”
　　夜色已深。
　　房间灯光完全暗下来，安安静静的，只剩下绵长安稳的呼吸声。
　　慢慢地，夜色随着时间推进渐渐褪去，黑漆漆的湖面再次变得明亮起来，波光粼粼。
　　不过紧紧拉着遮光窗帘的房间依然一片昏暗，分不清究竟是白天还是晚上。
　　中原中也靠着生物钟睁开眼睛的时候，灯和太宰治都意料之中的还在睡。
　　他盯着窗帘看了一秒，又看了看灯，完全没有打算变换姿势的重新闭上眼睛。
　　反正没有时间限制，就再睡一会儿吧。
　　直到灯动动身体、慢慢醒过来，中原中也才跟着清醒过来。
　　属于他们的新的一天终于开始了。
　　互相道完早安，又去洗漱了一下，灯就唰一声打开窗帘，让外头的光线照射进来，“太宰、起来洗漱了！”
　　太宰治明明已经起床了，可是从刚才到现在都还赖在床上不动，被光线一照就呜哇乱叫起来，用棉被遮住脸、扭动身体，“太亮了、太亮了！被阳光晒到的地方要化成灰烬了！”
　　灯看看外头，又看看太宰治，“阳光没有照进来哦。”
　　太宰治把棉被掀开一道缝隙往外看，确实没有看见照射进来的阳光，还是撅着嘴说，“我说有就是有！”
　　今天也是有着少许阳光的好天气，但是旅馆建设的方向非常完美，阳光恰好不会直直照进他们的房间里，太宰治完全是在无理取闹而已。
　　中原中也摸摸灯的头，心情非常好的说，“他不想出门，就我们两个人出去玩吧！先吃个早餐，就去搭汽船。”
　　灯看了看还捂着棉被的太宰治，眨眨眼道，“好呀。”
　　太宰治：？
　　太宰治立刻掀开棉被爬起来，从床上瞬移到灯身边，“我已经和你黏在一起了！你摆脱不掉我的！”
　　他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实在太像鬼一样了，中原中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拉着灯往后退了好几步，怒道，“你一觉醒来变丧尸了吗？！”
　　“说的真难听。”太宰治拨开额发，“不是身体烂光的丧尸，是苍白帅气的吸血鬼！”
　　灯停顿几秒，忽然挣脱中原中也的手，也呜哇一声扑到太宰治身上，“我要把吸血鬼带到阳光下暴晒！”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同时愣了一下。
　　空气也安静了一瞬。
　　太宰治扑哧笑出来，一把抱住灯揉了揉，“这么开朗的语气太不适合你了。”
　　灯也跟着笑起来，“好像是哦。”
　　他刚才很努力地模仿了太宰治平时的语气，虽然模仿的其实很像，可是违和感真的太强，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才会同时愣住。
　　中原中也也凑上去揉揉灯的头，又捏捏他的后颈，凑上去亲亲他的唇，“别学太宰那个奇怪的家伙。”
　　灯很乖的点点头。
　　太宰治：？
　　太宰治捏住他的下巴不让他点头，刚想说什么，耳边突然传来巨大的咕噜声。
　　……他们的肚子同时叫了起来。
　　灯低头看看肚子，“饿了。”
　　中原中也趁着太宰治卡了一下的机会把灯一把抱起来，几步远离太宰治的攻击范围，“先叫点东西来吃吧。”
　　总之，先吃早餐吧。
　　昨天晚上十点多就睡觉，一觉睡到早上八点多快九点，大家都肚子饿了。
　　早餐是配料几乎称得上豪华的三份不同口味海鲜丼饭，再配上生菜沙拉、温豆浆、简单的小甜点。
　　依然每份食物的味道都非常好。
　　灯啊呜把最后一口海鲜丼饭吃掉，“好好吃！”
　　太宰治也把几块他特地留到最后的蟹肉吃掉，心情很好的说，“比在函馆吃的丼饭还好吃。”
　　灯回想了一下，“唔、都很好吃呀。”
　　“这里做的比较好吃啦。”太宰治咂咂嘴，看了眼已经空下来的碗，“这个味道……是港口的厨师、不，应该说是曾经的港口厨师做的吧。”
　　中原中也傻了一秒，“哈？吃的出来？”
　　“嗯哼。”太宰治喝了口温豆浆，“这位厨师做的蟹肉料理特别符合我的口味，我很喜欢吃他做的料理呢。”
　　不过从太宰治从总部大楼跳下来之后已经过了很多年，看来厨师已经离开港口、来到这里了。
　　“退休了跑来这里工作？还是这家旅馆就是那个厨师开的？”中原中也恍然大悟，“难怪这里会是港口相关产业啊。”
　　不过退休了竟然还会继续掌厨……他还以为通常退休了就是退休了，不会想再继续做和原本一样的工作。
　　灯想了想，好奇地问，“会不会是认出太宰了，特地去做饭的？”
　　太宰治轻笑一声，很笃定的说，“不会认出我，认出中也还比较有可能。不过目前中也还没被认出来，这位厨师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份工作而已。”
　　因为喜欢做饭，所以即使退休了、自己开了一家旅馆，也还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中原中也微微笑了一下，也看了看吃空的碗盘，感叹着道，“真好啊。”
　　太宰治用筷子敲了敲空碗，嫌弃的说，“摆出一副里世界人金盆洗手的样子做什么？在港口工作的厨师本来就是普通人。”
　　虽然因为各种原因，厨师之类的后勤成员多多少少也会一点拳脚功夫，但确实是普通人，港口也不会用对待成员的严苛规矩对待他们。
　　至少可以正常退休。
　　太宰治又敲了敲碗，还是很不满的说，“什么啊，即使是港口成员也可以正常退休啊。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用高压统治？”
　　中原中也和灯同时默默看向他。
　　太宰治装作没看见，把桌上的碗盘简单堆叠起来就站起身，“好了好了，整理整理去搭汽船！”
　　中原中也和灯还是看着他没动。
　　太宰治双手一拍桌子，碗盘跳了一下，灯也跟着坐直身体。
　　中原中也无语道，“有病？”
　　“没病。”太宰治大声说，“各位选手还坐在原地做什么？出发出发！”
　　灯小小声的对中原中也说，“太宰、心虚了。”
　　虽然是小小声的，还是维持在能让太宰治听见的音量。
　　中原中也忍不住笑起来，也小小声的说，“没错，他心虚了。”
　　太宰治、太宰治大声说，“我才没心虚！”
　　明显就是心虚了。
　　不过他的心虚也没维持多久，一瞬间就消失不见，继续大言不惭的说，“这都是为了维持世界和平必须做出的选择！”
　　一副不正经的模样，根本不知道说真的还是假的。
　　但是那也不怎么重要了。
　　无论是高压统治还是非高压统治，究竟是因为什么，对他们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中原中也站起身，打了个呵欠，懒得听他接下来可能会有的高谈阔论、胡说八道，“换好衣服就出门吧。”
　　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换件衣服，准备出去搭船游湖。
　　因为……他们也都从里世界退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