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中也的终末旅行》山蓼

567、番外五：如果257

　　搭乘汽船的码头就位在温泉街附近的湖畔，昨天出门看花火的时候曾经路过。
　　能游湖的汽船选择很多，从很多人一起搭乘的游轮式汽船码头往前走一点，也能看见约莫十个人左右搭乘的小型汽船，甚至能自己驾着小天鹅船在湖上走。
　　太宰治盯着小天鹅船，几乎停在原地拉都拉不走，“天鹅船、天鹅船！”
　　灯也看看天鹅船，“一艘船只能坐两个人？”
　　他们眼前的天鹅船不大，一艘坐两个人就是极限了。
　　太宰治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用力点头，“我们两个一艘，中也自己一艘。”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微笑着说，“我和灯一艘，你自己一艘。”
　　他们两个之间仿佛出现一点电闪雷鸣，让旁边的工作人员下意识的没有上前招呼。
　　灯看看他们，又回头看看邮轮汽船码头，“可是我们要先去搭大的汽船？”
　　“对。”太宰治立刻回答，“明明都说好了先搭大船，中也怎么就停在这里了？好奇怪的人哦。”
　　中原中也懒得理他，拉着灯就走。
　　搭乘大型船只的码头就在前面一点的位置，虽然有很多不同模样的船只，可是现在停在码头的恰好是城堡模样的船。
　　像城堡的船，远远看着非常有特色，可是离近了看就会发现所有城堡的模样都是糊上去的，不是真的把整个船体都做成城堡。
　　太宰治有点小嫌弃的咂咂嘴，在排队的时候朝着船看了几秒，“脆弱，灯一踢就断。”
　　别说看起来有点脆弱的钢板城堡尖顶了，就连船身都因为城堡的模样而觉得有点小脆弱。
　　当然只是看起来而已，真正上船就会发现其实也没那么脆弱，所以太宰治才会强调是灯一踢就断，不是他自己一踢就断。
　　冬天的游湖观光船有些冷清，排队的时候就没几个人，船上自然也只有零星的游客，几乎像是包船了一样。
　　船总共有三层，第一、二层是游客休息用的船舱，顶层是甲板空间。
　　首先，到最顶层的甲板上看看。
　　最上层甲板空间本来就不大，还为了造型弄了几个铁板拼起来的尖塔，把空间变得更加狭窄。不过尖塔中间有空洞，可以从这边走进去、从那边走出去。
　　灯很快乐的走进尖塔内部，抬头看了看，“这种、唔，像这种模样的城堡就是铁做的？”
　　“这是国外样式的城堡。”太宰治随口道，“一般是石头做的，也是很久以前的建筑模式了。”
　　灯目前亲眼见过的城堡都是大阪城那类木制为主的日式城堡，闻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稍微敲了一下旁边的铁，“很坚固呀。”
　　中原中也也稍微敲了一下铁，又抬头望向尖塔顶端，“……竟然连旗子都是铁做的啊！”
　　他原本还以为尖塔上的三角形红旗子是真的旗子，没想到也是铁做的。
　　灯也好奇的走出尖塔内部，朝上看了看，“旗子上有鸟，好可爱。”
　　然而不是真的鸟，而是同样由钢铁做出来的薄薄一片假鸟。
　　认真说起来有点一言难尽，不过已经非常用心了，造型很有特色。
　　今天的阳光也很轻微，薄薄的洒落大地。虽然热度很低，可是在冬天吹着寒风的时候，有阳光的地方就很温暖。
　　甲板上便是如此。
　　风很大、周边的气温很低，可是阳光照射在身上，便驱散了不少寒意。
　　眼前是流动着的湖水，放眼望去周边一片白色和灰黑色，像是行进在某种奇幻的画作里。
　　中原中也侧头看了看神色安静的灯，稍微往灯那边靠得更近一点，轻轻握住他的手。
　　灯眨眨眼，像是微微回过神，也侧头看看他，“中也会冷吗？”
　　“不会。”中原中也轻笑一声，“阳光很温暖。”
　　灯眉眼弯弯的点头，“嗯、阳光很温暖。”
　　甲板上有遮荫的地方很少，只有铁板尖塔旁边的影子可以躲，夏天大概会觉得太过炎热，不过冬天的阳光倒是刚刚好。
　　太宰治也像是被阳光治愈了一样，懒洋洋的趴在栏杆上，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然后，吃了一嘴冷风。
　　他神色呆滞一瞬，又大大的哈了口气，要把吃进去的冷风哈出去。
　　灯看看他，也跟着伸了个懒腰。
　　越是靠近中岛，眼前的景色就越漂亮。
　　虽然冬季为了以防万一游客发生难以预料的意外，中岛关闭着不会让游湖的客人上岛，只能坐在船上、绕着周边看看，但已经很足够了。
　　湖水湛蓝。
　　静静伫立在湖水正中央的岛屿覆盖着一层没有被任何人踏足过的雪，低矮丘陵上的植物都是干枯着的灰黑色。
　　就像在珍小岛上看见的植物和雪景一样，有种萧条又寂寥的美感。
　　中原中也找好角度拍了好几张照。
　　就在他拍照的没几分钟之内，太宰治已经趁机整个人趴到灯背上，把灯从背后完全抱住。
　　中原中也的注意力本来就一直分着点在灯身上，早早就发现太宰治的奇怪举动，目光迅速从景色中收回来，毫不犹豫地把太宰治直接从灯身上撕开往外丢。
　　太宰治可怜兮兮的缩在尖塔边哭，“太残忍了、太残忍了，竟然把我和我的公主分开——”
　　“灯再怎么说也是王子。”中原中也凉凉道，“而且，你只是把灯当成暖炉吧？”
　　灯小小的笑起来，目光忽然瞥见一个小小的塔，注意力一下子从他们身上转移，“在湖里的塔！”
　　中原中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有点小震撼，“真的是湖里的塔啊。”
　　位在湖中的一座不大不小的三重塔，整体由红色和白色组成，顶上还覆着一层白雪，远远看着非常梦幻。
　　湖面上也倒映着塔的影子，随着水波轻微晃动。
　　灯也拿起相机朝着塔拍了几张照。
　　太宰治看看灯相机里的画面，摸摸下巴，忽然开口发言，“那东西啊。”
　　一副要说什么塔的来历还是什么其他资讯的样子。
　　灯好奇的转头看他。
　　太宰治继续笑眯眯的说，“那东西远远看着好看，可是走近了就会发现上面全都是鸟屎。”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就知道他绝对说不出什么好话，真的很想忽视，可是听他这么一说，脑中就会难免将顶上覆盖着的雪想像成鸟屎。
　　他赶紧挥散脑中难免浮现的画面，无语道，“一点欣赏美的能力都没有。”
　　就算真的会有很多那什么，可是冬天鸟类本来就相对的比较少，又覆盖着一层雪，现在早就看不见了吧？！
　　太宰治无辜的摊摊手，“就算看不见，上面依然已经有一层又一层干了又加新的……”
　　“闭嘴吧你！”中原中也打断他的话，“既然看不见就静静欣赏啊！”
　　再说下去都不想看了好吗？！
　　灯倒是一点都没被太宰治影响，还是认真的看着塔、快快乐乐的说，“上面真的有哦，鸟大便！”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默默看了他一眼，有点想把他抓起来揉。
　　灯眉眼弯弯的继续说，“代表很多鸟喜欢在那里休息吧？可以让小鸟在湖中央休息的地方，感觉很好呀。”
　　中原中也微微一愣，看着灯亮晶晶的眼睛，轻轻笑起来，“说的也是。”
　　虽然不确定为什么要在湖中设置三重塔，但大概率是为了祭拜什么与湖水、与自然相关的神明。如果是供奉这类神明的塔，或许神明们也会更喜欢动物留下来的痕迹，而不是人类的足迹吧？
　　大概吧。
　　因为动物不会对神明有所祈求。
　　至少中原中也……是这么认为的。
　　船只离塔越来越近。
　　越是近距离的看，就越能看见上面真的有不少鸟类遗留下来的东西。
　　稍微有碍观瞻，可是并不影响三重塔位在湖中央的美感。
　　汽船逐渐远离三重塔，将这座安静伫立的塔和它身后寂寥的岛屿留在原地，朝着湖岸缓慢行驶。
　　来回航程总共四十五分钟的汽船，已经准备回程了。
　　太宰治又趴到灯背上，环抱着他一起晃了两下，“到船舱里面去吧？”
　　虽然现在有阳光，可是待在外面还是有些冷。等会儿他们还打算再搭一次小型汽船，没必要因为贪恋景色而待在外头吹冷风，先回船舱里休息一下。
　　船舱的模样也模仿城堡内部会有的样子装潢而成，不过就和外面的城堡其实是铁板一样，舱内也模仿的不是特别好，老实说还有点寒酸。
　　不过只是不到一小时的航程，船票也很便宜，不用太挑剔。
　　二层船舱里只有一组游客，还有一组在外面的走道甲板上，在这里休息也还挺自在的。
　　他们随意的坐到靠近窗户、能看见湖水的圆桌边，就着风景随意说着话，等待航程结束。
　　其实整个航程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只是现在没办法停留在中岛上简单走走，有点可惜。
　　灯也有点想去岛上走走，同样觉得有点可惜的遥遥望向外头的湖水，“如果可以去岛上走走就好了。”
　　“下次夏天再来逛逛吧。”太宰治摸摸他的背，忽然又改口，“算了，不要夏天，秋天再过来。这里夏天也会很热很热，不走路都冒汗哦。”
　　灯目前还是无法想像那是什么样的温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船只再次回到湖岸边。
　　大型汽船在冬季一个小时才行驶一班，刚才他们才会选择先搭恰好准备出发的大型汽船，等船到站了，便又朝着刚才去过的小型船只租借处过去。
　　小型船只的选择也很多，中原中也站在原地思考半晌，转头看了看灯，“想搭哪一种？”
　　如果不想搭乘汽船，除了两人乘坐的小天鹅船之外，还有像小型渔船一样的、可以自己驾驶的船，
　　太宰治还在旁边胡闹，“就玩天鹅船嘛，我和你一起，中也自己一个人在旁边咬手帕。”
　　“唔。”灯像是在考虑一样的发出小小的声音。
　　中原中也看了看灯，也说，“要玩天鹅船的话，当然是我们一艘，太宰一个人在旁边哭。”
　　太宰治停顿一秒，头上突然冒出小灯泡，“如果中也不想一个人咬手帕，就坐在天鹅头上好了。”
　　在这里的工作人员大概对他们印象特别深刻，还是不太敢上前介绍，默默在旁边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最后把目光放在安安静静不说话的灯身上。
　　毕竟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似乎都在等待他的决定。
　　灯完全没注意到工作人员的目光，依旧很认真的看着周遭的船，很快指着其中一个天鹅，决定道，“搭这一艘！”
　　工作人员瞬间松了口气，几步走上来，“我们提供的不只是两人乘坐的天鹅船，还有四人乘坐的船……”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沉默几秒，工作人员后面说什么都有点没听见了，轻咳一声，默默看了眼在另一边的、确实可以坐四个人的天鹅船。
　　他们搭乘大型汽船之前虽然来看过一遍，可是只是很随意的逛逛，没有认真看，刚才一来又直接被太宰治误导的觉得就只有两人乘坐的船什么的——
　　他冷笑着看了眼太宰治。
　　太宰治把手搭在灯肩上，肩膀一抖一抖的憋着笑，明显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中原中也额冒青筋，深吸一口气，还是默默忍下来。
　　……主要还是他自己没看清楚就跟着太宰思路走的问题。
　　啧、算了。
　　中原中也终于又开始认真听了听工作人员的介绍。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小型汽船和天鹅船虽然摆在一起，但其实分属不同的店家。
　　所以刚才他们在犹豫着到底要搭汽船还是天鹅船时，两个店家的人都只是观望，没有真的凑上来介绍。
　　原本还以为可能是被气氛影响的不敢上前，原来只是这么单纯的原因。
　　不过他其实也没想错，工作人员多多少少还是有被微妙的险恶气氛影响的不敢上前推销产品。
　　总而言之，他们最后当然选择了四人座的天鹅船。
　　但是问题来了。
　　就像直升机一样，四人座的天鹅船是前面两个位置、后面两个位置。
　　工作人员把天鹅船交给他们之后，便转向另一组过来的游客，剩下他们自己决定座位。
　　中原中也率先道，“昨天搭直升机的时候我在前面和司机坐，今天我和灯一起坐吧。我来开船。”
　　“当然是你开船。”太宰治理所当然的说，“你就是个司机罢了，司机坐前面，灯和我坐在后面。”
　　他们同时看向灯。
　　灯毫不犹豫的说，“我和中也一起坐前面。”
　　中原中也用带着点小炫耀的眼神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太宰治撅起嘴，还是满脸大度的说，“好吧，我大人有大量，今天就让灯和你一起坐吧。”
　　灯眉眼弯弯的摸摸他的头，很配合的说，“太宰真好。”
　　中原中也默默看着他。
　　灯便也摸摸他的头。“中也也很棒！开船辛苦了。”
　　中原中也耳朵有点红红的，轻轻握住他的手，“……嗯。”
　　决定好座位，便各就各位，准备出发。
　　“我还是第一次开天鹅船啊。”中原中也碰着方向盘，很随意的启动引擎。
　　“往前进了！”灯眼睛亮晶晶的四处看看，“好厉害呀，离水很近！”
　　中原中也心血来潮的提议道，“我们再去一趟中岛吧。”
　　灯快快乐乐的点头，“好呀！”
　　坐在后面的太宰治也摸摸下巴，忽然提议道，“不如偷偷到中岛上面玩玩再回来？”
　　“不行。”中原中也否决道，“天鹅船租借时间不算长，如果上岛玩得来不及回来怎么办？”
　　灯想想也是，乖乖点头，也乖乖的说，“开船在附近绕绕就好了。下次、能上岛的时候再过来看看吧？”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太宰治就……咂咂嘴道，“被中也传染胆小病了啦。”
　　不过这本来就不是胆小不胆小的问题，是船只租赁时间的问题。
　　中原中也懒得理会太宰治无聊的抹黑，继续专心开船。
　　湖面上没有道路，景色又很是相似，很难确定他们都走在了哪里。不过他们现在离另一边再次行驶起来的大型汽船比较远，肯定不是走在刚才走过的路线上。
　　虽然周边的景色看着都差不多，可是自己开船和坐在汽船上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有种真正的、非常亲水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自己开船的速度好像比搭乘汽船还快，没一会儿就抵达中岛周边的小岛屿旁，稍微绕一下就能看见三重塔。
　　“咦……要去看鸟屎塔？”太宰治有点嫌弃的说，“靠近看会臭臭的吧。”
　　中原中也无语道，“能不能尊重点，那可能是供奉神明的塔啊，什么鸟屎塔？”
　　那么漂亮的一座湖中塔，被太宰这么一说就变得特别微妙，美感瞬间消失大半。
　　果然太宰那家伙一点欣赏美的能力都没有。
　　灯转头看向太宰治，“不会臭的。刚才搭大船经过的时候，没有闻到臭味哦。”
　　“因为都干掉了。”太宰治语重心长的说，“都干了啊。”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沉默一秒，还是决定不管他的意见，直接把船开向三重塔。
　　来到塔附近，他就关掉引擎，让船在原地漂浮一会儿。
　　“这么看起来，塔还挺大的啊。”中原中也抬头仰望过去，“在汽船上看还以为小小的而已。”
　　不过越是近距离的看，就越能看见塔上真的有很多很多的……嗯。
　　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在这里维护，如果有，大概也有一阵子没有过来清扫了。
　　太宰治盯着塔看了几秒，忽然又说，“三重塔的白不是木头的白，是鸟屎的……”
　　“行了，大家都知道了，可以闭嘴了。”中原中也再次打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