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相成封》十夜不知梦

16、第 16 章

　　“她的身后事老规矩由你打理，等我找到她后便通知你。”十夜拍拍琴书的肩膀。
　　“不必了，以祁县令的名义把这些捐出去吧。我刚刚替仙界去冥府传讯，祁县是光兮最后一次历劫了。”琴书把院子里的箱子一一合上，箱子里的金银玉帛便如他们在人间的种种过往，从此已与他们再无干系。“还有，我没有把你在人间纠缠光兮的事报上去，你也该嘴严一些，莫要让其他人知道我们曾经插手光兮人间历劫之事。”
　　“小兮是我的妻子，我与她在一处再正常不过。”十夜抱胸歪头。
　　“你可别胡扯了，光兮什么时候成你的妻子了？是，那一世你缠着她，她也和你拜了堂，但没入洞房她便出征战死，可见你们的确无缘。”琴书讥笑。
　　“堂都拜了，洞房回头补上就行。”十夜摸下巴，似是脑补了一段巫山云雨。
　　“呵呵，赶紧收起你那些龌龊心思。人间你尚拿她没有办法，如今她位列仙班，我看你是肖想。”
　　三重天，崇光仙府。
　　原来是座野山……
　　光兮和北溟站在山门前，仰着脸看山门上黄杨木的匾额，上书“玄明崇光星君府”几个漆黑大字。匾额像是随便在附近找了棵树随手劈就的，字也像是草草划上去的。山门后空空荡荡，除了山石野林，什么都没有。
　　“寒酸。”北溟抱臂点头。
　　光兮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平静道：“好歹是我的家，您看这山头的风景还是很不错。那儿，那儿您望见没，还有条小河呢。我在人间数世漂泊，又有几次做人是有固定居所的。如今我在这仙界能有一容身之所，幸甚至哉。”
　　“乖，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绝不可擅自去人间。”北溟轻轻刮了刮光兮的鼻梁，“你位列星君，按仙界规矩你的仙府应该是楼宇齐整的。但你回来的仓促，天君应该是以为你会住在我那儿，所以随手给你安排了处仙山而已。”
　　“住在您那儿？”光兮惊讶。
　　北溟抱着手，笑道：“我说了，你我是每日相对的关系。”
　　北溟静静的看着光兮，二人目光相对，北溟伸手摸了摸光兮的头。“不过，你又为何好似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拉起光兮的手，把她拉近自己，双手把她抱在怀里。“忘记也好，你只需在我身边便好。”
　　北溟低头看她，光兮嘴唇却已咬破。
　　“你……”北溟心头一紧，忙用手指抚开光兮的下唇。
　　“我，我不知道，我头好乱……我，我……”光兮的泪流出来，她不敢置信的用手一遍遍擦去脸上的水渍，她不知自己怎么了，为什么好难受。
　　有什么被她忘记了。
　　他明明是她的仙主，但在她的心底，这个人很重要很重要，甚至她可以以命相抵。但只要她想去触摸那个想法时，她又惭愧得难以附加，好像有一波又一波的擎天巨浪，要把她那不该有的可笑想法拍散在虚无缥缈的北溟星空。
　　“我，仙主，我，我好难受。”光兮泪竭，身子软下去，北溟抱着她的手更加紧了她才免于双膝跪地。北溟扶着她，在山门外的石头上坐下。
　　光兮想把头靠在北溟的肩上，但她又觉得自己不配。
　　“小兮，看我。”北溟轻声对她耳语。光兮认真的转过头看他，北溟借势低头吻住了她的唇，把她唇上的血舔了去。
　　这个吻轻轻，软软，如绒羽拂珠。
　　光兮瞪着眼睛，吃惊地微张着嘴巴。她眼中有泪，以至于北溟在她眼中模模糊糊如云似雾。她只听得耳边一句轻声探问，含着微暖馨香的男性气息:“你拒绝我亲你么？”
　　光兮闭眼整理思绪，轻轻的道：“不想。”
　　是的，脑海、心底，她不想拒绝，甚至想回应他，不断地回应他……她对他，甚至有种冲动，想要恨恨地拥抱他，保护他、守护他……，直到自己粉身碎骨，身死道消。
　　北溟抱住她。
　　“好多事，发生的太快了。紫戟山的时候我认出你，便想把你留在我身边。我说过，北溟冰封之地无趣，你是我数万万年的时光里，最心悦的存在。我喜欢你飘荡在北溟的天空，喜欢你一直陪着我，你知道我在紫戟山战场见到你时多高兴么!”
　　光兮心很痛，但又很热。“我……”千言万语化与虚无，只余深深一叹。
　　“你离开前，我并没有意识到对你的感觉是什么，还以为只是对星羽他们一样，只是多些对你的疼爱。”北溟轻拍小兮的后背，好似怕她紧张，怕她害怕。“你的离开，让我明白，我对你是一种执念，这种执念堪比心魔。”他抬起小兮的脸，轻声道：“我想你留在我身边，永远。”
　　光兮泪水涌出眼眶，喃喃道：“我也想你留在我身边，永远永远。但是，为什么我会觉得我不配拥有这个资格！我……”
　　“我喜欢你，小兮。”北溟摇摇头，“其余的都不重要，你只要确定你也喜欢我。我需要你快乐，如果你不快乐，我便心魔难除。”
　　光兮仰头，目光与北溟的交汇在一起。她仔细打量北溟的眉眼，那眉目里的，的确是化不开的爱意。光兮迎着他的唇吻上去，他接住，细细琢磨。
　　光兮离开北溟的唇，擦干眼角的泪：“我，也是喜欢您的。”
　　“你亲我，不是回应，是确认？”北溟低声笑出来。
　　她从不是个扭捏的女仙，她确定的事情便会坦坦荡荡，义无返顾。
　　“但是我的心还是好痛好痛。”光兮指着自己的眼角，“我的眼泪也不受控制，我不想哭，我想给您一个微笑的。我刚刚确认自己喜欢您的时候，我甚至痛到想要舍去一切……为什么，我究竟对您做了什么？”
　　光兮取出洗髓丹，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捧给北溟，“这个，是为了给您洗髓我才去取的么？我的心告诉我是，可为什么呢？”
　　北溟定定的看着她，久到他以为自己的五脏又碎了。
　　他摸摸小兮的头，将她的手合上，握住，按在自己胸口。
　　“用不上了，小兮，你没有犯任何错，不要痛，不要伤心，好么？”他换手擦掉她的眼泪，柔声安慰：“真正需要洗髓丹的是你，你把肋骨给了十夜魔君，受换骨之盟反噬，洗髓丹可以帮你去除诅咒。”他把洗髓丹从小兮手中取出，慢慢放在小兮唇间。
　　小兮目光与他胶着，缓缓将洗髓丹含住，踮起脚尖搂住北溟的脖子，再次吻住他。
　　小兮一下一下轻轻啄着北溟的唇，待北溟想要深入，小兮忙用舌尖穿过他的唇齿，将洗髓丹推了过去，并强行渡气把丹药推进他腹中。
　　“小兮！”温暖的力量霎那间游走北溟的四肢百骸，被仙魔之气摧毁的身躯在功德加身的力量下一点点修复，仙魔之气在北溟体内也逐渐有了规律，不再横冲直撞不断摧毁他的经脉。
　　北溟气色渐霁，苍白到有些冰冷的指尖也渐渐回温。丹药的作用甚至让他有些惊喜了。
　　“有用么？”小兮担心的问。
　　“有用。”北溟温柔的笑着。
　　“物尽其用！”光兮右手为拳击在左手掌心，终于有些往日活泼的样子。
　　北溟叹气，“如此一来，我还要再想办法为你解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