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相成封》十夜不知梦

17、第 17 章

　　自北溟结束仙魔之战后，天君不放心北溟的情况，便把北溟从北辰宫拘到了无极宫。
　　今日北溟把光兮也带了来，天君来时正碰见北溟轻手轻脚把睡着了的光兮放在榻上，还细心的为她除了鞋袜。
　　“本君不是给她了座仙山么，她在自己的仙山呆着就好，你怎么把她带无极宫里来了！”
　　“我倾慕她许久，已经向她表了心意，她正好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北溟替光兮盖上云被，转头对天君道：“小兮的仙山乃是座野山，连座正经寝殿也没有，如今我二人既然要结为仙侣，她便只能跟着我。”
　　“什么？”天君吓得一哆嗦。“这是仙界！北溟啊北溟！你一正经仙君，哪来的仙侣！”
　　“便是要麻烦天君替我二人颁一道法旨，替我二人正名。”北溟坐在塌边，正经看着天君。
　　“她害你害的这么惨，你怎么却对她……”天君不解。
　　“若不是她我也早就身形俱灭。自紫戟山一战后，我的种种际遇都是因她而起，这么大的因果，您让我拿什么去销。”北溟微笑。“如今她既然回到我身边，我便不能再放任她去受苦，欠了她的总是要还。”
　　天君皱眉，心想这魔晶对北溟的影响可真大，连仙侣这种事情也突兀的抬了出来。北溟以前多端方无趣的一个人，现如今已然有了魔族轻浮轻佻的模样。
　　想到这里天君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天界因她失去了一位准帝君，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业障，她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听本君一句劝，你我都不是能未足轻重的人，一言一行已是牵动三界。你压制体内魔族之力便已经力不从心，若你对这个微末小仙起了执念，恐怕就不是我们能够收场的了。”
　　北溟看天君忧心忡忡的样子，觉得好笑，便掩着嘴忍不住笑起来。他这一笑便忍也忍不住，侧身趴在光兮身上笑的轻颤。
　　天君无奈甩袖，“本君还是把遥芷叫来吧，你这情绪可不大对。”天君叹气，北溟自从吸收魔晶后，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
　　“不，我现在想见一下琴书上仙。”北溟突然止住笑，转脸正色道。
　　天君扶额：“遥芷，琴书，本君都给你叫来。”
　　不须时，琴书已经应召而来。北溟开门见山，问：“小兮为何失忆？”
　　琴书看了眼睡中的光兮，翻白眼道：“并没有什么严重的原因，只不过光兮仙子魂归前，喝了一海碗的孟婆汤。”
　　北溟一怔，转头幽幽的看光兮。“你喝那个做什么！”
　　“大概是……”琴书顿了顿，“大概是她心里苦，不想太快记起那些事。”
　　北溟的心疼，被放大到了极致。他知道这是魔晶带给他的，但这种痛真的让他撕心裂肺，无以复加。他紧咬牙关，拳头攥的几乎指甲嵌到肉里。
　　琴书见北溟神色，心里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暗爽，他甚至在唇角攒出了一个坏笑的弧度。小兮在人间为他吃了那么多的苦，他连一次都没来找过小兮，现在却关心起来了。又想到那个叫十夜的家伙还在做着和光兮伉俪情深的美梦，他就觉得天道实在妙不可言。
　　这时，遥芷医仙也来了，她驾轻就熟的直接上前查看北溟的周身情况，最后把他全身血气运转也探查了一番，惊喜的对天君道：“启禀天君，仙君体内魔气与仙气已经有了规律，不再反复摧毁仙君仙体。”
　　天君喜出望外，突然想到：“难道这孩子真的带回了洗髓丹？”
　　北溟却道：“遥芷，你来看看小兮，她喝了孟婆汤。”
　　遥芷进来时就瞧见了北溟对光兮的关心摸样，她顿了顿，移步榻边探了探光兮识海，没留意间竟被光兮识海的一片氤氲弹了出来。遥芷惊奇，她从未见谁识海竟被一片白色氤氲笼盖，她这是喝了多少孟婆汤！
　　遥芷对天君道：“下官听说，被冥府处罚的罪人，他们每一世都很短暂，会反复穿梭奈何桥。孟婆汤喝得多了，便在识海中产生屏障，这种屏障会帮助他们减轻痛苦，也会把前尘往事禁固住。待刑满之时，冥府会替他们清除识海屏障，过往种种会如走马灯般再次带着他们经历一次在人世间经历的种种苦难，最后刑法圆满。我见光兮仙子识海中的氤氲，就和这种屏障有些相似。”
　　“小兮……”北溟此刻周身隐隐漫出黑色的魔气，天君见势不妙赶紧把北溟拉起来走开，抓着北溟的肩膀提醒：“北溟，你冷静些！”
　　“光兮仙子因要积累真功德，所以没通过无极轮提示，而是按历劫的流程走了奈何桥。因为她害怕仙者的记忆会影响积累功德，所以每次过桥都要饮孟婆汤。”琴书在一旁低声道。这些话他很早之前就想告诉北溟了。“仙君，那洗髓丹岂是轻易能得来的？她曾以身堵过黄河决堤，也曾为救灾民变卖家产最后饿死在破庙，还曾为守国门，被异族五马分尸。小兮在人间共经历贰佰四十一世，每一世都过得很苦，但她心思端正，从未有过放弃的念头。”
　　北溟知道小兮为自己去了人间，但却没有时间与精力去关注她在人间究竟吃了多少苦。
　　“仙君这是怎么了！”遥芷突然喊。
　　北溟周身金光与黑雾缭绕，他看上去神色倒还平静，但这情形实在谈不上什么正常。
　　“这……”天君惊了，突发如此异样，众人属实摸不到头脑。
　　无极宫上层的天空气卷云旋，隐有雷霆之势将要落下。
　　“这是天劫！”天君惊呼。
　　北溟神色突然冷静，他抬头通过识海探那雷劫，又转头看了看闭着眼睛的小兮，握了握小兮的手后放开，毫无迟疑地纵身冲出无极宫，迎天劫而上。
　　“是洗髓丹！服用洗髓丹后北溟体内仙魔之力相融，显然已经触及天道，只不过谁也没料到天道来得如此之快！若天道不容他……”天君看着榻上还闭着眼睛的光兮，恨恨地跺脚甩袖，跟着北溟冲出无极宫。
　　天幕如撕裂般，被白色的箭矢拨开层层积云，震天巨响乍如万兽踏星。北溟冲身纵入云际，那片刻间，涛交霹雳，闪电若素，缣长万里，直击北溟。
　　五行不辨天地聋，神喧鬼哗。
　　北溟的身体被摧枯拉朽般撕裂着，这不是普通雷劫，是神劫！如此威势，北溟只能拼死去扛。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已然逆天，如果他神销魂灭，对三界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只是，他和小兮……
　　众人跟着北溟冲出来，都被这神劫逼退，谁也不敢动弹。
　　突然，一道玄色光束自无极宫内冲天而起，这玄光迅速绕过北溟身体挡在他头上，护住几近身销神散的北溟。
　　一切只在霎那间。
　　神劫轰轰，电如雨至，势若裂帛。
　　玄光替北溟挡下神劫之势，闪电击中的一瞬间玄光剧烈燃烧起来，白光与红色的火焰交织，竟在灰色的天空中画出一副绝美又决然的画作。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