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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清南王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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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塘已不是金装盔甲,一身白衣翩翩而来,冷峻的脸上未露半分神色,单手背后,步伐轻盈,进殿后作揖下跪向太后请安:“儿臣叩见母后,叩见皇兄。”
“快,快起来。”
顾南英还未开口,太后就等不及了,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对顾南塘招手,“快来,快来母后身边坐。”
顾南塘并未起身,而是看了顾南英一眼,直到顾南英开口,他才起身找了个下座。
太后不乐意了,使劲儿瞥了一眼顾南英。“自从你登基,南塘到孤这儿就没跟孤亲近过。一年也回不来几天,什么都要看你脸色,他在外为你打江山,你得对得起他。”
“母后教训的是,南塘一心为国,朕自当嘉奖。”
太后看起来是埋怨顾南英,偏心顾南塘,可仔细一想,太后何尝不是为顾南英好呢?顾南塘也只有揣着明白装糊涂,将一切看在眼里,藏在心里。
寝殿中央还跪着亦秋凉,微颤的身体已经开始慢慢发凉,太后、陛下还未提及,她只有跪着争取时间,希望一切还有转机,在要绝望之时,还是这位刚进来的王爷,提起了自己。
“皇兄这是......”
“你来的正好,朕和母后正商量让这大梁公主去陪伴太子,皇弟觉得如何?”
“太子殿下青色年华却病逝而去,后事理应周全。皇兄也不要只顾伤心,保重龙体才是。”
“是呀,你回来的正好,宇儿一去,陛下龙体欠佳,很多事情都得靠你了!”太后显然很倚重顾南塘。
顾南塘点了点头应声,“母后说的是。”
顾南塘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亦秋凉,娇小的身躯已在颤巍巍地发抖,无缘无故就要陪葬吗?母妃当年被和亲北昭,又经历了哪般生死?他故意朝亦秋凉打量一番。
只听顾南英问道:“有何不妥?”
“这大梁公主看似不过是个孩童,身体如此单薄,宇儿恐怕不悦,宇儿身体抱恙多年,想必更喜欢健壮一些的女子相伴。”
太后重重地拍了一下床榻边的扶手,冲着顾南英大喊道:“孤就说大梁并无诚意和亲,你要如何援兵?”
“母后息怒,据儿臣所知梁帝膝下大多是皇子,听闻仅有过一个小公主,多年前已经夭折了,不知现下这大梁公主所为何人?”
“大梁太傅之女,姓亦,名秋凉。”顾南英示意太监将户房理事上奏的折子递给顾南塘。
顾南塘打开折子看了看,“皇兄,这折子上只说亦秋凉是亦行原之女,身世干净,恬静贤惠,被梁帝收为公主,并无其他记录。臣弟在外多年,与大梁臣子打过几次交道,听闻亦氏在大梁根基深种,朝中文官皆为弟子,武官皆为联姻,大梁算是尽心了。”
“那要这么说配宇儿也并无不可。”太后没有盘算国事的心情,只想着要给死去的孙子配个怎样的姻亲。
顾南英听了顾南塘的话,在重新思量其中的利害关系,“既如此,就另寻他人吧,至于她......不如指给皇弟如何?”
顾南塘轻笑一下,知道这是顾南英在有意试探,“多谢皇兄美意,只是臣弟立誓为母妃守孝至而立之年,还望皇兄成全。”
“配宇儿不行,是单薄了些,不过陛下这主意不错,孤看这姑娘眉清目秀的,倒是惹人怜爱。南塘是将军,身姿健硕,需要一个温柔贤惠、能掌家的,这姑娘有几分胆量,大梁公主的身份也可以,跟了南塘,倒是解了孤多年来的心结,这样孤对瑜妃也有个交代。”太后已满面笑意,精神儿足了百倍。
“母后,您知道儿臣所想,还是不要为难儿臣了!”顾南塘再三推辞。
“好啦,都多大了还说这种话。南塘呀,你虽孝道可嘉,可瑜妃泉下有知也不会同意你这般胡作非为。”
太后没等顾南英说话,就斩钉截铁地道:“先领回府上吧,她还小,你现在不想成婚,等过几年想成婚了,她也成人了,就这么定了,散了吧!孤乏了。”
顾南英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试探顾南塘的话,却被太后以弥补瑜妃为借口做了顺水人情,他咬牙切齿,但又不能驳了太后的意。
“行了,先顺母后的意,带回去吧,等过了太子丧期,朕让皇后给你挑选几个世家女,好好把你那王府暖一暖,冷冰冰的成什么样子。这大梁公主还小,也给你掌不了家,先听母后的,暂住在你府上,过后再议。”
......
瑟瑟发抖的亦秋凉在马车里卷曲成一团,虚汗过后的身躯仿佛被风干了般毫无生气。
顿时马蹄声呼啸而过,马夫急速勒马,马车晃了几下,亦秋凉这才从恍惚中缓过神,她使劲儿呼吸,努力呼吸,她要证明自己是活着的。
“什么人?”合着眼睛的顾南塘紧了紧眉头。
“回殿下,是秦府的家兵。”
顾南塘眉头更紧了,秦府愈发猖狂,肃查的动作看来要加紧了。
他长舒一口气,睁开了眼睛,正巧碰到亦秋凉那双明亮闪动的眸子。顾南塘看了许久,秋凉的视线没再躲闪,他在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似乎看到了惊吓背后的倔强,还有求生欲。
亦秋凉急促的呼吸在他的视线下开始变得平稳,她结结巴巴说了声:“水,水。”
顾南塘将水壶打开,递给她。她伸出手轻触了一下,确定是真得,才接过来咕嘟咕嘟喝了两口。
顾南塘突然伸手阻止了她。亦秋凉像是生命边缘的最后一棵稻草被人斩断了,露出了惊愕,欲要反击的表情。
“你现下不能喝太急,到王府吃些东西暖一暖吧。”她确定他并无恶意,才松开了抱着水壶的手。
顾南塘解下自己的披肩,递过来,“披上!”
秋凉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接过来披上,试图让自己恢复生气,她搓了搓手,放在唇边哈了哈,抬眼间只见顾南塘嘴唇微抿,一只线条明朗、皮肤白皙的大手,在镶嵌着暗纹的腰带间拿出一例系着红绳子的玉扣递过来。
“这是七年前本王在一场战争中侥幸活下来,一位老者送的,戴在身上能逢凶化吉,今日把它送你。”
亦秋凉不敢相信是这个在大梁传的几近成魔的将军救了自己,也不敢相信传说中的北昭清南王会这般温润如玉。经历了父亲的决绝,皇宫的生死一线,她心里不得不暗自揣摩自己是否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顾南塘看出她眼中的狐疑,翘起唇间的弧度,笑了笑,“不用怕我,其实有些人或事等你长大自然会明白。”
亦秋凉惊奇,他竟自称“我”,毫无王爷架子的顾南塘,让她眼神更加狐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