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塘亦秋凉》小巷香水

2、想活命

　　片刻后，子离来报：“殿下，是大梁公主的婢女。”

　　顾南塘凝眉。

　　子离接着说：“现下公主在宫里，和亲队伍都被禁卫军关在了西城外，这婢女是私自逃出来的。”

　　子离看着顾南塘，“恐怕这大梁公主.....”

　　“先把她带回府。”顾南塘想这大梁公主又有何过错，这只不过是宿命罢了。

　　“是。末将领命。”子离回道。

　　望月楼上一男子居高临下观望，他端起盘得流光的紫砂壶，放到嘴边使劲儿嘬了一口，立即卷起舌头嘶哑着喊起来，“烫死了，小二，给爷换壶凉茶！”

　　一旁的随从立即接了过去，低头哈腰着劝说：“爷，小声点儿，国丧，不营业，这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爷的日子该不好过了！”

　　秦之楠半倚着栏杆轻瞄楼下，在他眼里顾南塘御马穿行就是凭借战功耀武扬威，百姓的仰慕全都是百般献媚。他禁不住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国丧期间，陛下要如何嘉奖这位扬名立万的清南王？”

　　他举起茶壶，将壶嘴放进嘴里又嘬了一口，突然“咦”了一声，发现街上的清南王停了马，再仔细一看，街道中心跪着一个小丫头。

　　他眼睛瞪得溜圆，半张着大嘴，突然勾出一抹邪魅的笑，“土元，去查查这小丫头片子什么来头。查仔细点儿。”

　　土元往楼下看了看，“爷，那看起来不像是京城人，您看她身穿绸缎，身材娇小，皮肤白皙，更像是......南边人。”

　　“吆，你小子有点儿眼力劲儿！”秦之楠觉得土元说的对，露出一副赞赏的笑。

　　“这顾南塘不是不近女色吗？国丧期间竟有姑娘大庭广众之下拦马，给爷往死里查，我秦相府也不是说捏就能捏哒！”

　　土元得了主人夸奖，一脸得意，“得嘞您，小的这就去！”

　　秦之楠放了茶壶，又往外街看了看，“难不成这是打南边来的大梁人？”

　　他嘴角再次勾起一抹坏笑，盘算着怎样才能给顾南塘使绊子。

　　顾南塘余光凌厉，横扫间带着杀气，手中的短剑打出一道闪亮的光芒，迅即冲着人群中鬼祟的探子而去，等周边的人反应过来，探子已眉心正中短剑，流血倒地。一旁的土元吓得丢了魂儿，反应过来时□□都湿了。

　　子离将短剑取回呈给顾南塘，他接过短剑，掏出怀里的帕子擦了擦上面的血迹，然后侧目望月楼上，怒喝一声：“叛军余党，务必清剿，一个不留，以免误了太子丧期。”

　　寒冰刺骨的声音，让秦之楠心底打颤，他紧咬牙根，攥紧了拳头，在牙缝里挤出了“顾南塘”的名字。

　　【皇宫.长秋殿】

　　长秋殿里，浓墨重彩的帘幔挂了大半个屋子，墙壁上的彩绘更胜一筹，瑰丽堂皇无比，太后寝殿与大厅之间隔着金碧辉煌的屏风，遮掩的非常严实。

　　秋凉随着婢女绕过屏风直接进了太后寝殿，满屋子的嬷嬷、婢女们簇拥着年迈的老太太，她眉宇间愁容难消，陛下孝敬在前。

　　“亦秋凉叩见陛下，叩见太后。”亦秋凉进殿后跪拜在地，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陛下的声音回荡在屋里，不是朝堂胜似朝堂，威严不减半分。

　　亦秋凉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遵命是从，缓缓抬起头来。

　　顾南英面无表情地审视了她一会儿，白净的脸庞下透着清美，一股书香气息满溢，不由自主地让人心生几分怜爱。他没在问话，只是侧身跟床榻上的太后讲：“母后，这孩子看起来倒可以配宇儿，您看呢？”

　　合着眼睛的太后，长吐一口气，睁开眼看了一下顾南英，又闭上了。

　　顾南英深受丧子之痛，他理解太后的心情，可眼下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的。“母后，朕知道您心痛，可眼下......”

　　顾南英话没说完，太后就睁开了眼，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亦秋凉，“嗯，宇儿未留下一儿半女，找个伶俐的，在那头儿也好给他圆个家。”

　　亦秋凉听出了端倪，额头上已湿汗涔涔，吓得瘫坐在地上，微颤着不知说什么。难道这就要死了吗？父亲推我出来是陪葬的？我才13岁，我还没有寻回阿娘的古琴，还没有好好看看这世界，难道就这样去阴曹地府陪一个死鬼？

　　太后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冷哼一声，没再言语。

　　秋凉又重新跪了回去，整理仪态后，试图开口，发现嗓子已经干的说不出话来，她咽了下口水，润了润喉咙，才能出声。

　　“秋凉年纪尚幼，恐不能给太子殿下圆梦，请陛下、太后另选他人。”她说完后，挺直身子，双手交叠在地，额头使劲儿叩了下去。

　　屋里顿时死寂般的静，静得似乎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太后和陛下同时吃了一惊，互相看了看。太后一扫刚刚的嫌弃，突然对眼前跪着的这个小姑娘好奇起来。

　　顾南英打破了寂静，沉着的嗓音变得有些清亮，“倒有几分胆量，你说说为何不能？”

　　“回陛下，秋凉......今年刚满13岁，癸水未至，实在无法为太子殿下圆家。”亦秋凉面色紧张，不敢抬头回话，仍跪拜在地上。

　　顾南英眉头皱成一团，转头看向太后，太后哭丧着脸，开始埋怨，“可怜我的孙儿，大梁如此敷衍我北昭，想要我北昭援兵，却毫无诚意。”

　　“母后莫生气，宇儿怎么说都是太子，既然已去，总不能只有一个侍奉的人，大梁公主一个还是太单薄了，您看朕在太子的嫔妃中再选几个年岁大一些的如何？”

　　“哎，说的容易，哪一个不是朝中臣女，哪一个都没出五福，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这几日来求情的已经堆成山了，孤都一个不敢见，陛下要如何衡量？”太后瞬间坐起，直击陛下难处。

　　“那如此......也只有这大梁公主了！”

　　顾南英话音刚落，太监来报：“秉太后，清南王在殿外求见。”

　　太后的老脸立即晴朗起来，身子也更直了，“快，快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