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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海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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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什么事?”白荇见光明拧着眉头进了屋就知道肯定又是有些麻烦事找上门来,她虽然讨厌他,但是不喜应酬这一点上他们倒是惊人的相似。
“三天后在泰国有个帆船比赛,是群芳会办的。”光明丢下个帖子来说。嫁入豪门的女人碍于夫家面子,不便出去做事,空闲时候无非就是购物美容打麻将,可是这也不足以支撑起一个人的正常生活,因此当同一种人扎堆的时候,小团体就应运而生。群芳会就是一群富婆组织,她们闲暇时候一起旅游礼佛,顺便还操办一些慈善酒会,明明知道是掏钱的事,还不能不去,不给女人面子,总不见得也不给其夫家面子。
“怎么光家的应酬这么多?”白荇不解道,以前在白家的时候,也不见的这般忙碌。
“难道你不自知?”光明翘着腿坐在梳妆台旁的椅子上,自顾自地喝着咖啡反问道。白荇瞬间明了,以前在白家的时候就算是有应酬也有白意顶着,现在嫁到了光家,众多攀龙附凤的人总算是找到了机会,挤破头得一拥而上。
“你要是不愿意就不要去了。”
“游艇会我为什么不去?”
白荇这才想起光明爱船,基于这个原因她的陪嫁嫁妆里还有一艘帆船,被命名为“白光号”,听上去真像是悼念上世纪四十年代在台湾岛上唱着《东山一把青》的已故歌星白光。
白荇瞥了一眼帖子,不由叹了口气。跟光明结婚已经足有一个星期,晚上虽然同眠一张床,但是双方对彼此似乎都没有兴趣,中间空留位置之大简直能画个楚河汉界出来,可纵然夜里同床异梦,白天也不得不装出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既然光明要去,她就不得不陪在他身边,免得无聊人等在背后大嚼舌根子。
两日后,泰国。
在富豪圈游艇向来是身份的象征,在三大奢侈运动中名列第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富豪可以不打高尔夫不玩F1,但是若无游艇顿时叫人看不起,且不说动辄几百万的价格,光论每年的维修、管理、泊位等花费就是数十万,没有雄厚的身家,谁敢要这烧钱的玩意?不过城中虽然是弹丸之地,有钱人却一抓一大把,所以群芳会这次操办的游艇会,来的人倒也可真不少,且非富即贵。
白荇站在码头上,看着蓝天碧海中那上百只游艇整齐地停靠在一起,许是视野开阔了,心情也便好了许多,于是她不禁笑着对电话那头的万晓天说:“你放心吧,我再有两日就回去了,一定一下飞机就去看你!”
“嗯!你不用担心我的!”万晓天微笑着挂了电话,一抬眼看到落地窗前的周宓,他扬了扬手机说:“阿荇去了泰国。”
“我知道,白意也去了,不过他是参加酒店的剪裁仪式,应当遇不到。”周宓看着万晓天,也不知道是回光返照还是怎的,医生明明说他不行了,可是这两日他气色明显好了很多,但愿他还能撑到白荇回来,不然真是白救了他。
“喂,白荇,上来!”光明穿着一身黑色的船服,对站在船前的白荇说。“带你去试试水!”说着,光明一把将白荇拉了上来,白荇左右看看,好奇地问他:“你亲自开船?”
“怎么?不可以么?”光明冷道。白荇实在对他忽冷忽热地行事作风感到厌烦,不由紧紧闭上了嘴。本以为光明是个纨绔子弟的,没想到开船倒是真的有两下子,不过也不该把自己当佣人用吧?
“放松主帆……把那捆绳子拿过来……”光明掌着舵,身体前后移动着,他倒是玩得不亦乐乎,支使着白荇跑前跑后,累得她气喘吁吁。
“我不管了,你自己开吧!”说罢,白荇负气地跑到了外仓,吹着风,好不惬意。
“我瞧今天天气不怎么好啊!”神出鬼没的光明忽然道。
“呃?”白荇讶然地看了他一眼,虽然她对开船是外行,但是风浪天不宜出行这种常识还是知道的。白荇用手搭在眼前,只见海天相接的地方隐隐出现一道黑云,仿佛是以极快的速度席卷而来,就连先前温和的海风都变得冷燥。
“跟我进来!”光明一张脸上打起了十二万分的严肃精神,散发出一股风雨欲来前的压抑,他蹙着眉道:“真倒霉!你呆在舱里,千万不要乱跑!”说着光明匆匆赶到舵前,用力地转了向,想要调头回去,白荇看着他,心中很是不安。
白荇闲散地靠在窗边,只见天空似乎更加阴沉,稠密的云块低低地压了过来,海浪渐渐起了颠簸。不多时颠簸越来越强烈,风骤然变大,夹带着硕大的雨点冲着窗子砸了过来,白荇感到异常惶恐,若是真的起了风暴凭着着小小一艘船,她和光明怎能幸免?
“白荇,你来掌着舵!”光明沉声叫道,他迅速将白荇拉到身前,简单迅速地教会她如何掌舵,然后自己穿起救生衣,将一条拇指粗的绳子捆在腰间,对白荇说:“我出去,你在里面,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说着,光明一跃而出,在关门的瞬间,白荇看到外面已然黑了下来,一条闪电如同着了火的赤练蛇一般,照亮了和汹涌的浪涛卷在一起的混沌云层。
由于是横风直线行驶,所以光明将主帆的的滑轨位置向下风移动,同时放松主帆前缘调整绳和斜拉器,让帆的孤度增大,因为白荇毕竟是女子又是头一次掌舵,所以保持不了稳定,整个船不住地摇摆在风雨之中。光明拉好了帆,匆匆向舱内走去,冷不防船大幅度摆了一下,连人带绳狠狠地被甩了出去,泡在海水里颠簸不定。
白荇在舱内待了许久总不见光明进来,越等越觉得心慌,于是她趴到每个窗口去看,看遍了也没找到光明,她不禁心中一冷,见沙发上还扔着的一件救生衣便一把抓了过来穿在身上,找出一捆绳子,一头系在舱内的铁柱上,一头系在腰间,顶着大风将舱门打开,艰难地钻了出去。
一出舱,白荇顿觉天气之恶劣,海上波涛汹涌晃得人站不住脚,她死死地攀住舱门,大声呼喊道:“光明!你在哪里?”可惜声音未传出多远就立即被吹散了。
“光明!你在哪里?”白荇摸索着护栏,半蹲着身子向着主帆摸了过去,只听一声细弱的声音没头没尾地喊了句:“……海……”白荇听得真切,正是光明。暴风雨实在太大,雨点砸的人压根睁不开眼,白荇一手抓着护栏,一手在地上摸索起来,过了许久终于摸到一条手指粗的绳子,她沿着绳子一路摸了过去,最后趴在船舷上高声道:“光明,你在么?”
“在!”坚定有力地一声回答飘摇从海水中而出。白荇伸出手抹掉脸上的海水和雨水,总算看到了光明身上那件鲜艳的救生服,只见他一手攀着船舷,想要尽力地爬上来,怎奈船晃得实在太厉害,每每快要挨上来的时候就被甩了下去。
“拉住我的手!”白荇伸出一只手去,光明也不客气,立即用力攀着,白荇支起身子,向后倾倒,一把把地将他的胳膊提了起来,光明顺势将脚搭在护栏处,对白荇说:“靠边点!”白荇依言,光明见她躲开,腰间用力一下窜了上来,躺在船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没事吧?”白荇问,光明摇摇头,一把拉起她,脚步踉跄着说,“走!进去!”白荇被他拧得生疼,不过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这么多,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光明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低声道:“拉住我,千万要拉住我,别怕!”白荇点点头,忽然觉得这个人倒也不是那般讨厌了,关键时刻也还靠得住。
“这场暴风雨还要持续多久?能不能联系救援?”
“不行,通信系统断掉了。”光明掌着舵,头也不回地说。本应是要时刻调□□帆的,只是他只有一个人,实在无分身(怎么这俩字也屏蔽啊?)之能,而且经过刚才那件事,白荇放了舵颇久,现在开到了哪里他都不知道。
白荇身心俱疲地靠在摇晃的船舱中,闭上眼睛暗自祈祷着暴风雨快点过去。她倒是不相信鬼神,不过万晓天信上帝,他曾说过每个人的生命轨迹都是上帝安排好的,只要闭上眼去体会就可以了。如果真的有上帝存在,难道说他也见他们可怜,所以让她死在暴风雨中做一对生死鸳鸯?不过若是这样也应该是跟万晓天死在一起才是,哪里来的光明?白荇脑子里越想越乱,再睁开眼时只见双目前横着光明那张异常清秀的脸孔,吓了她一大跳。
“你干嘛?”白荇手忙脚乱地推开他。
“你在想什么?”光明问。
“想我要是死了也好!”白荇没好气地说:“正好帮你报了仇!”
光明不禁笑了,并不似平日里那般阴沉沉地笑,笑得好像是风暴过后太阳刚露脸时那般耀眼。
“那报馆不是又要大写特写,说白家大小姐与夫君葬身海难?”光明调笑道。
白荇恨恨白了他一眼,在这么恶劣的情况下,他倒是好心情!
“你不去掌你的舵,在这里干嘛?”
光明耸耸肩道:“现在风雨已经小了很多了,不过我们就比较倒霉,通信系统用不了不说,现在也不知道到哪里了,因为是试船,船上的食物只能支撑两天,最要命是水只有一瓶,要是三天内还没等到救援,那真的要死人了。”
“咦?”白荇大讶,“难道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
“不然呢?”光明反问,“难道你打算游泳回去?”
白荇顿觉眼前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