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的暴富秘籍》槐庭探棋

26、钱阿婆的打算

　　苏家大房和苏家二房住在村尾靠近土坡的位置。还算宽敞的小院里拢共起了五间土屋子和一间草棚。

　　钱阿婆作为家中管事自然占了正房，厨房占了一间，李氏因为给苏家生了两个儿子占了右手边的两间。孙氏与苏二郎不想自己吃苦占了剩下的一间，让亲闺女苏云梅住了草棚。

　　苏云梅自小就被两个堂兄压着，受尽了欺负。钱阿婆更是一有不顺心就拿她撒气，不是用树枝抽打就是拧胳膊拧腿，嘴里还伴随着不堪入耳的辱骂，两个堂兄还在一边言语嘲笑。

　　这种时候，苏二郎和孙氏总是冷眼旁观的看着，从来没管过她，也没给她抹过一回药。

　　苏云梅夜里脱下衣裳，身上青一片紫一片的，伤痕累累没一块好地方。

　　前几日村里的张秋菊因为自家姑娘的事跑上门来闹，李氏吃了瘪没少拿眼刀瞪她。

　　后来李氏出了趟门回来竟满面春风的。甚至还从自己屋里拿了两个煮熟的鸡蛋，把她拉到草棚后面难得和气的说：“梅姐儿，你早饭没吃饱吧？这鸡蛋是大伯母特意给你留的，以后想吃跟我知会一声就行。你也别怕，我给你这些东西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你帮我盯着点你阿婆和你爹你娘，莫要让他们到处乱跑。”

　　“你也知道，苏家三房今时不同往日了，苏妤禾那丫头动起手来是个不知死活轻重的厉害主儿，况且还有会武功的小子帮她。你阿婆和你爹你娘把算盘打到她身上，讨不着半点好不说还要落下一身伤。我让你盯着你阿婆他们也是为了我们苏家好，总不能一屋子人后半辈子都在床上躺着吧？再者，你忘了你阿婆在外面受了气回来是怎么打骂你的吗？”

　　“说句老实话，过完年你也十五了，早晚是要嫁人的。你阿婆和你爹你娘三天两头跑到人家屋里撒泼耍混，闹大了连带着你的名声也要一起被搞臭，你哪还能找得到好婆家？到时候随便给你配个痞子鳏夫你能答应吗？不如听我的，拦着他们，让他们关起门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哪怕吃糠咽菜也总比缺胳膊断腿好。”

　　苏云梅自然知道李氏说那么些话是别有用心，但她还是点头应下了。

　　因为她不应，柳氏定然会想法子对付她。

　　她在这个家活的很辛苦，没有什么亲情可言，所以也没什么好顾及的。

　　今儿卯时不到苏云梅就起来了，她顶着寒风喂了院子边圈起来的三只母鸡，下地割了草摘了菜。回来后从米缸里舀了半碗粗米，洗了地瓜，为一大家子人煮了一锅地瓜青菜粥。

　　苏大郎，李氏，苏福，苏运吃完就回自己屋子里去了。孙氏也不知道起没起一直没露面，苏二郎上桌看了一眼就背着手出门儿了。

　　钱阿婆身上有伤，苏云梅正想端碗菜粥给她送到屋里，才走到门边就听见孙氏的声音。

　　“我们苏家娶了柳氏那个祸害真是造了孽了，克死小叔不说，还把我们害成这副田地。如今我的腰都还疼得厉害，偶尔早起还时不时的胸闷气短头晕目眩。苏妤禾那个死丫头，也不知是从哪里勾搭的不三不四的人，下手犹如千斤重。要不是老天爷保佑，恐怕我们早没命了。娘，你真的甘心就这么算了？”

　　钱阿婆咳嗽了两声说道：“呵，算了？她想得美！她能找帮手我们不能吗？等过两日我四姑娘回村省亲，她杀猪的丈夫和五个儿子也会跟着一起回来。到时候我们直接领着人揣几把锋利的柴刀杀上门去，我就不信一帮子人还治不了那死丫头。她不是护食吗？就偏要当着她的面儿把她家值钱的东西通通抢走，而且我还要亲眼看着她和柳氏被我的好女婿打个半死，这样才能勉强出心中的一口恶气。”

　　说到激动处，钱阿婆又猛的咳嗽了几声。

　　孙氏赶忙给她倒了碗水，“咕噜咕噜”几口下肚，钱阿婆用袖子抹了把嘴角，忽然说起了往事：“现下说起来还着实有几分后悔。那年我带三郎上山本是想抓两只野味尝尝，哪里晓得会碰上发了狂的野猪。我当时也是吓得慌了神了才丢下三郎自己爬到树上去了。他那会儿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力气虽大却也比不过野猪，要不是有猎户经过把野猪杀了，怕是他早就没命了。后来身上的伤虽好了，脚上却落下了残疾。村子里的姑娘不愿嫁他，我只能托媒人去邻村和稍远的村子为他说媒。”

　　“你也知道，我见柳氏的头一面的时候就不大喜欢她。养的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能吃苦会过日子的贤惠女子。还偏偏生了一张狐媚子的脸，这放在家中哪能让人心底踏实？我本来想让媒人再去别家说说，没想到柳氏她娘家人就是看中三郎了，不要聘礼不说，还倒贴给我五两银子的嫁妆。这会儿想想，要是当年能只拿银子不结亲就好了，省得让柳氏和她生的那两个孽障气我。”

　　孙氏恶意揣测道：“细细回想起来，柳氏娘家人当年一口咬定是看中了小叔的那些话，实在不可全信。说句不该说的，小叔除了老实本分外其实并没有什么别的长处。他们结这门亲多少有些见不得人的算计。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听说过十里八乡哪家嫁女儿不收银子倒给嫁妆的。您说会不会是柳氏嫁过来之前早就破了身子？他们为了不让人发现成为笑柄，这才着急忙慌的把人往我们家里塞的？”

　　孙氏说完还不忘看钱阿婆的脸色，钱阿婆黑着一张脸明显气不顺的样子。她帮钱阿婆把盖到胸口的被子往下掀了一截，走到窗户前推开了一条小缝才重新坐回凳子上。

　　钱阿婆翻身趴在床沿边，捧着水碗“咕噜咕噜”又喝了好几大口，抱怨道：“三郎和柳氏刚成亲那会儿我不是没有问过他，但他就是个木头脑袋死活不肯说。后来从柳氏屋子里翻出来一块洗干净还没干的白巾帕，我就以为是落过红了没再继续追问，现在这么一盘算，倒真有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柳氏就是个残花败柳。毕竟我是没有亲眼见到过巾帕上的落红的。”

　　孙氏虽然已经育有一女，且女儿苏云梅已然到了嫁人的年纪，但听到自己的婆母堂而皇之的说出曾经偷偷翻过屋子找过巾帕时，脸皮还是不由觉得有些臊得慌。

　　但此刻她顾不得这些，赶忙附和：“肯定是这样没跑。那两个野崽子是不是小叔的也说不一定。谁知道小叔去做工的时候，柳氏有没有在深山里地垄里偷男人？我们家的地都偏，家里的事多又不能时时守着她，难免让她钻了空子。这小叔一走，反正横竖是说不清了。”

　　苏云梅趴在门上静静的听着，钱阿婆和孙氏就像唱戏一样说的没完没了，言语中尽是对苏家三房的不满和咒骂。骂的累了才消停了一小会儿，而后就又响起了钱阿婆的抱怨声。

　　“死丫头真是懒驴投胎，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把饭给我送过来？二郎媳妇儿你平日里是怎么教她的？我不过受了点伤在床上躺了两天，就真当我死了？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

　　孙氏把装水的碗放回桌上，丝毫不打算维护苏云梅，反而跟着数落道：“冬日里本就夜长日短，昨儿我就没怎么吃好，饭做好了也不知道赶紧给我们送来。是真不怕把我这个亲娘饿死，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跑去哪里躲懒了。”

　　苏云梅听到孙氏要找她，手里的碗差点没端住。深吸了一口气后正准备敲门，手还没落下就听见钱阿婆又把孙氏叫住了。

　　“等等，我还有个事问你。李家村托人来给梅姐儿说媒的事你和二郎想的怎么样了？我可听媒人说了，那户人家是有些家底在身上的，算村子里的半个地主。住的是青瓦小院，吃的是精米白面，而且家里还买了个丫鬟。我四姑娘也嫁的是那个村子，我让她打听过确实是真的。梅姐儿嫁过去只会有享不完的福，日子过得好了说不定还能帮衬她姑母一把。”

　　孙氏神色略微有些犹豫，说道：“这些我都知道，可媒人也说了那户人家当爹的已经七十好几，儿子也五十多了。不管梅姐儿是嫁他们二人其中的哪一个，都整整大了几十来岁。上回去镇上我特意找了个邻村的问了几句，据说那两父子跟买来的丫鬟也不清不楚的。我毕竟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

　　孙氏说这些话当然不是为了苏云梅，不过是怕以后让村里人知道了，会戳着她的脊梁骨说她卖女儿，更怕有人会因为这桩事笑话她。

　　在她眼里，苏云梅远没有脸面重要。

　　“我看你真是脑子发昏了，没出息。你知道人家愿意给我们多少银子吗？整整白银二十两。你攒了大半辈子攒的有这一半吗？这还不算其他物件儿。媒人说了，只要梅姐儿应下这门亲事，立马给我们买米买面。再过一两月就是年节了，你想想东西有多贵？”

　　孙氏明显被说动了，她支支吾吾的说：“可……可是，我怕梅姐儿她……她不肯上花轿。”

　　钱阿婆眼里冒着精光，算计道：“这事儿不用她知道。等我身上的伤好了些就亲自去趟镇上，找家药铺买包蒙汗药。出嫁前一晚你给她炖一只鸡把蒙汗药下在鸡汤里。她大半年没过开荤铁定把鸡汤喝个干净，到时候再用绳子一捆，接亲的人来的时候把她往花轿里一丢。就算到了李家村也不一定能醒过来，也省的她在路上闹了。”

　　屋子里沉默了片刻。

　　随后响起了孙氏坚定的声音：“那只能这样了。”

　　苏云梅在门外听的心惊胆战，双腿发软，她强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颤颤巍巍端着碗失魂落魄的跑回了草棚后，她深吸了几口气，掐着手腕告诉自己。

　　一定要想法子。

　　离开苏家，离开枣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