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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风波又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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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间自西向东一道黑线极速飞过,与迎面而来的白线遥遥相望。这黑线迅捷如狂风、笔直如琴弦,当它携着滔天气浪与相对而来的白线轰然相撞时,百里狂风骤然大作,尘土飞扬,遮天蔽日,雀鸣林整个陷入一场惊天动地的震荡之中。此时黑线,白线分别散去遮蔽周身的光芒,原来是黑白郎君和那陌生老者掌心相对,互相拼搏内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白郎君得意道,“纵然不差,若要与黑白郎君相比,到底还是欠缺一点!”
那老者笑道:“年轻人在江湖上闯荡了许久,与我这避世的老人家截然不同。老头子所倚身的没有什么特别,也就只有这一些拳脚。年轻人可不要笑话老头子啊。”
接着他掌心一提,功力上手,当即抬手便攻。黑白郎君即刻提功迎战,二人在天上打的你来我往,有来有回,百十回合眨眼便过。黑白郎君不满足于小招小式的打闹,他朝老者喊道:“老头子,你是在给黑白郎君挠痒痒吗?这种儿戏般的招式,黑白郎君不会满意。你既然要与黑白郎君打,就拿出你真正的本事!”
老者说道:“年轻人,不要着急。即便是小招小式,也未必就不能在战斗中提供胜利啊!”他攻势一转,由稳扎稳打变为疾速进攻,意在尽快消耗黑白郎君的体力。
而黑白郎君也注意到,在高空中的战斗似乎比在地上更加容易疲惫。之前的小招小式虽然如同挠痒,但次次击在关键节点,那不轻不重但恼人的酸麻痛痒时时刻刻阻碍他集中内力专心进攻。黑白郎君知道了,对面来人,绝非等闲之辈。他说:“老头,你在天上打架倒是很有一套,就是不知在地上打架有没有在天上那么顺手。随黑白郎君来!”
他二人便即刻从天上往地下去。到了地面,接天连日的云海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雀鸣林别的没有,就是树深草重,地形多变。老者和黑白郎君在树林中来回穿梭,摧花折草,气劲四散。黑白郎君嫌狭隘的地形过于束手束脚,将老者引到那一片训练地去。那里地形开阔,视野平旷,方便黑白郎君施展他的得意招数。他对老者说:“老头,你要得意,就趁现在。接黑白郎君此招!”
黑白郎君气劲上手,内力攒聚之间引动气流滚动,隐隐形成风卷之势。他的内力流转周身,心胸激荡,不由长喝一声轰然出招。
“怒马凌关!”黑白郎君喝道。
这一招气势汹汹,老者心知难以应付。他后撤一步让开锋芒,从腰间赫然拔出一柄银亮长剑。怒马凌关来者汹汹,却动摇不了老者周身难以撼动的气场。他面上仍然是慈眉善目的微笑模样,一手稳稳持剑,一手拈须,悠然笑道:“年轻人,此招果然厉害。老头子气力不济,就先用武器与你打一场。”
接着,老者使剑挽出一个华丽的剑花,其精深复杂,让人很难相信这招式是由他这般年纪的人使出。剑光纷飞之后却并未散去,而是在老者内力推动之下,渐渐凝成一个有着华丽花纹的护罩。老者随即使内劲将护罩推向黑白郎君,正正接住怒马凌关汹汹而来的势头。
黑白郎君尚在冷笑。在他看来,花纹越多说明越是注重外表;相应的,对招式的威力研究就会不足。一个华而不实的护罩,要怎么截住怒马凌关?但随即的一幕让他也不由呆住:护罩上与怒马凌关接触的地方,荧光闪烁,光芒流转,竟是生生将怒马凌关的磅礴气劲切割分成许多微小的气劲,继而将它们悉数化在护罩上的花纹之上,转化为护罩的一部分。吸收了内劲之后的护罩光芒更加闪耀,配合繁复的花纹显得更加瑰丽复杂。
这时,老者对黑白郎君开口:“年轻人,我晓得你善使内劲,拳掌之间,每道内劲都有各自不同的气劲流向。实话讲,这让老头子非常拜服。但老头子的招式也不是白捡的。尽管老头子避世多年,但我身上所负剑法意在道法自然,观来虽是潇洒不羁,却也暗合天地之理,若要化你内劲自然易如反掌。”
黑白郎君不依不饶。“那你是要与黑白郎君求和吗?”他嚷道,“我不答应!既没有分高低,也没有定输赢,更没有让黑白郎君尽兴!这样算什么战斗!”
“老头子早就过了在意输赢的年纪了。”老者收起护罩叹道,“但既然年轻人你想,那么老头子就奉陪到底。反正,现在我有的是时间。”
“哈哈哈哈哈哈!那便来吧!”黑白郎君祭出扇子,抬手便攻了过去。武器在手,黑白郎君的攻势更猛,一拳一脚刚硬无匹;而老者手持长剑,见招拆招,剑锋数次险险擦过黑白郎君胸口,就不知是否有意为之了。
这样又是数百回合的争锋。待到训练场上浮尘被傍晚的长风刮尽,两人皆觉得筋骨舒透,血脉偾张,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黑白郎君也曾战过不少有名姓的武者,像你这样的老头,倒还是头一回对上。”黑白郎君慢慢摇着扇子,“你的招式大开大合,无拘无束;但仔细想来,每一招每一式虽然零散,组合起来似乎又是一个完整的复杂招式。老头,黑白郎君真正对你感兴趣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哈哈,不过是受胜邪封盾之恩的闲人罢了。”老者慢慢将内力灌注在长剑之上,只见剑身逐渐闪耀,焕发出夺目神采,“年轻人,老头子曾经听说过你的名号,现今一战,果然根骨奇佳,天赋非凡。老头子的兴致也被你撩拨起来了,既然你还没有打够,那我们就继续吧。”
“说了跟没说一样!胜邪封盾帮过的人何止千万。”黑白郎君摆出架势,“但是你想和我相争,这样的要求,黑白郎君不会拒绝!接招!”
两人又在雀鸣林上下打斗起来。一个一气化万千,内劲千变万化,刚柔俱备;一个以天地为剑,自在潇洒,无所拘束。两人战到兴起,忘了日月废了寝食,利用一切条件向对方攻击,以求对方的还击。不论是树草土石还是云水天光,一切都被他们当作战斗的舞台。
这中间也有一些日后为老者所津津乐道的插曲:比如老者一剑划开了遮挡坤仪载星身影的树丛,而坤仪载星当时正在便溺,连一声恩公也没叫出就被黑白郎君赶到别的地方去;比如在夜间战斗时,黑白郎君特意避开坤仪载星正在睡着的树木,老者笑黑白郎君转性,特意用剑与扇子相撞,清脆响声荡出数里,坤仪载星果然被吵醒,颤颤巍巍换了另一棵树;比如坤仪载星做饭时,煮好粥的锅被老者不小心踢翻,结果两人只得暂时休战,为坤仪载星重新准备好所需要的食材……但总的来说,这是一场历经两天一夜的酣畅淋漓的战斗。
等到第二个夜晚降临,黑白郎君终于尽兴。他早已在战斗中与老者结成了忘年交,二人交流着在武学上的造诣,回到雀鸣林的训练场地,却没有发现坤仪载星的身影。
以往刚入夜的时候,坤仪载星会稍微晚睡一会儿,待在训练场地练习一些之前学过,但很久没练习的招数,比如荡神灭的神毁意荡和碎骨残躯。今天他没在,这让黑白郎君警惕了起来。
黑白郎君和老者分别在训练场里搜索,终于在篝火的灰烬旁找到了一张纸条。那是坤仪载星的字迹,上面只有短短一行:
梅香坞有难,我去了。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