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说》姜悠

15、意外

　　（旁白）：“如果说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终究已注定……”
　　（木兰）：“是啊，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旁白）：“是想到你的头盔了吧！话说回来，还真是这样，或许你头盔坏了这件事，就是上天的安排。老天说：‘要给你换个新头盔。’——于是给你送来可汗一只，安排你射中，要不是这样，己方这么多人，怎么就让你去射？敌方那么多人，怎么你就射中可汗了？这么多巧合叠加在一起，除了天意，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木兰）：“你干脆说主角光环得了！”
　　（旁白）：“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不就会抹杀掉你个人的努力吗？——不过，如果你坚持这是主角光环，我也不好反对，只能同意了！姐，你知道的……”
　　（木兰）：“又皮痒了是吧？”
　　（旁白）：“没有！没有！”
　　（木兰）：“皮这一下，你很开心！”
　　（旁白）：“不开心！不开心！”
　　（木兰）：“其实，我射中可汗，是意外，却也不意外！”
　　（旁白）：“此话怎讲！”
　　（木兰）：“请听我细细道来……”
　　柔然和北魏，双方都各有优劣势。其中，北魏一个比较大的劣势，是兵力不足！
　　北魏的兵有两种，一种是鲜卑兵，一种是非鲜卑兵。很明显，鲜卑兵的地位高于非鲜卑兵。在南下中原之初，北魏的禁旅（保卫京城或宫廷的军队）和六镇（军事重镇）将卒，大多由鲜卑兵担任——我之前说“兵力不足”，这个说法并不严谨，准确的表述，应该是“鲜卑兵不足”。
　　北魏南下之后，统治版图不断在扩大——431年灭胡夏，平山胡，西逐吐谷浑，又于436年灭北燕，439年灭北凉，统一了北方。
　　“自古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统一北方后，如何治理的问题，就摆在了北魏统治者面前。
　　当时的北方，虽然统治集团是鲜卑人，但是，汉人在人数上仍然占有绝对的优势。
　　此外，如《朝代歌》所云：“秦朝以后是两汉，三国两晋南北朝。”——从中可以看出，秦汉以来的中国，未被异族一统过，根植于汉人之心的“华夷或夷夏之防”，不是来个胡人当皇帝就可以消除的。
　　再则，虽然西晋末年，五胡乱华，胡人在北方建立过不少政权，但大多昙花一现，而且南方的汉人政权始终存在。
　　最重要的是，胡人入主中原，是通过战争手段实现的，于是原居民（即汉人）作为战败的一方，感情上难免会有抵触情绪！而且，胡人在据有中原后，几乎不可避免地会出台一些提高本民族地位的政策——有人提高，就必然要有人下降，而下降最多，受损最大的，无疑就是这片土地原来的拥有者，也即这里人数最多的——汉人！
　　于是也就不难理解，当时的“胡汉矛盾”，非常突出，甚至可以说是北魏内部，最重大，也是最主要的矛盾。
　　在这种背景下，北魏最初实行“胡汉分治”！
　　（旁白）：“姐，你这话题是不是跑偏了？”
　　（木兰）：“哦！是扯远了！说白了，就是当时的环境是，汉人不满意胡人，胡人也不相信汉人，所以北魏虽然任用汉人官员治理地方，但是会再派鲜卑人军队以‘护军’之名驻扎当地——北魏越大，所需‘护军’就越多，于是鲜卑人就不够用了，只能征调汉人从军，所以六镇这样的军事重镇，也就有了我这样的汉人兵卒！”
　　就像之前所说的，胡汉矛盾非常深刻，所以，我们汉人在六镇这样的军事重镇，基本都是军队最底层的存在。
　　顺便说句题外话，非鲜卑兵，并不都是汉人，还有高车等其他民族，其中高车在军中地位仅次于鲜卑人。而我们汉人，是在所有民族的最底层，而非仅低于鲜卑——唉！
　　“有阶级的地方，就有压迫”——这句话在别的地方是否成立我不知道，但在六镇，这句话是绝对正确的。胡人对汉人的压迫，无时无刻都在发生，这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更是亲身所历。
　　当时，我们汉兵在六镇中，几乎承担了所有的脏活累活。这凌晨到天亮前，是人最困乏的时候，这时候的守卫任务，不用问，自然是被分配给了我们，而柔然人，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城外的。
　　那天，正巧是我当班——其实也没多巧，当时六镇虽然有汉兵，但人数并不多，于是我几乎每晚都要守墙头，柔然探子最喜欢这个时候出没，看到也不稀奇！
　　柔然与北魏相持日久，对彼此的情况都清清楚楚，也自然是知道，这时守城的是汉人，我估计这也是他们选在这个时候过来的最重要的原因。
　　柔然人每次过来，都是在弓箭射程以外——我们值守人员的任务是，当他们进入弓箭射程就鸣金报警！
　　（旁白）：“狼来了！狼来了！”
　　（木兰）：“我这控制不住拔剑的手哇！”
　　（旁白）：“不是狼来了！敌袭！敌袭！”
　　（木兰）：“狼，不是，柔然人很懂事，每次都在射程以外呆着，不扰人清梦！”
　　（旁白）：“柔然可汗那天进入射程，是打算进攻吧？”
　　（木兰）：“那天，柔然可汗也没进入射程！”
　　（旁白）：“那你怎么射中的？你的弓箭是超远程武器——你果然是天命之女，拥有‘贯天神弓’！”
　　（木兰）：“我的弓，据说是从一位校尉手上扒来的，比一般的弓箭要好，但也没有‘超远程’功能，你别急，后面我会讲到的……”
　　那天，柔然可汗应该也只是过来看一看，所以轻装简从，停在射程以外。一般情况下，我们汉兵都是视而不见的，毕竟我们人人都是一肚子怨气，怎么可能会冒着生命危险，跑到城外去射杀柔然人。柔然人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于是防备比较松懈！
　　可是不巧，或是特别巧，就在那天白天，我的头盔正好烧坏了，虽然破洞的地方用米面给糊上了，但终究回家难以交差，我一想到回家后……于是那天晚上，没有像往常一样偷偷打盹，而是盘腿坐在城垛上叹气！这时，花铁齿来查岗了。当时，他，带着他的护腕，在漫天星光下，踩着五彩祥云而来……
　　（旁白）：“姐，你这是眼花了吧？”
　　（木兰）：“没有，当时，他在我眼里，就是光芒万丈，犹如神降！”
　　（旁白）：“发光的，只是他的护腕吧！”
　　（木兰）：“呵呵！说话不要这么直接嘛！”
　　（旁白）：“虚伪！”
　　（木兰）：“这叫‘情商’！别打岔，我接着说我的‘救星’……”
　　在那种情况下，我决定要搏一把……商定赌约后，我从敌方视野盲区，攀绳而出，悄悄避近，为了能够确保命中，我当时到了离他们非常近的地方。
　　考虑到射完箭后，我需要撤退，这时目标的最佳选择，就只能是他们的头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造成他们的混乱，以提高我逃跑，不对，撤退的成功率。
　　所以，我在那里潜伏了一段时间后，弄清楚了对方的首要人物是哪个，然后，嗖的一箭射出，也没管射没射中，就一把将早就看好的人从马上拉下，翻身上马，逃命去也！当时身边不断有箭呼啸而过，那晚我可没穿护甲，如果被射中……还好，我命大，逃得一命！而那个花铁齿也是个实在人，我刚回到城里，他就把护腕送到了我面前。
　　总之，因长期遭受不公平待遇，导致六镇汉军懈怠；而这种懈怠，导致柔然的松懈；这种状态，需要所有环节都保持在原来的位置上，只要有一环，或者说一人，不想留在原位，这种状态就必然会被打破，而我，就是这个偏离原位的一环，只要偏离，就会有变化。
　　所以，我偷袭得手，是必然的！只不过，当时我也没想到，就那么巧，对方来的是可汗——这应该是本次事件中，唯一的巧合，唯一的天意！
　　因此，我之前才说：“是意外，却也不意外！”